陆遥穿的也不少,都快围成一个球了,身上倒是不冷,就是两只脚有些凉。
“也不知道咱们去了县里能不能找到住的地方。”
赵北川倒是不担忧,“肯定有住宿的驿站,再不济也有咱们多花点银子,租间屋子也行。”
陆遥面露憧憬,“正好咱们可以县城里转一转,看看有什么稀奇的东西买回去一些。”
“嗯。”
骡车行驶了半日,走出四十多里地,这一路竟然都没碰见一辆车,倒是雪地里有不少车辙印,应当也有人经过的。
晌午时两个孩子睡醒了,穿着棉袄盖着厚被子热出了一身汗。
陆遥不敢让他们吹风,让赵北川找个空地停下来休息一会,顺便烧点水吃晌午饭。
“吁——”赵北川把车停在了路边拴在一刻大树上,去旁边捡干柴。
陆遥也下了车,抱着陶罐子挖了一罐干净的雪。
孩子们汗落的差不多了,也下车来帮忙,搬来石块垒出一个小小的灶台来,把陶罐放在上面生起火。
小豆拿棍子拨弄下面的炭火,忍不住笑道:“真好玩,跟过家家一样。”
小年笑道:“你都要去考童生了,还玩过家家,不知羞。”
小豆红着脸小声嘟囔,“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小年听不懂他嘴里文绉绉的话,但是陆遥能听懂,厉声喊道:“赵北斗,你说什么呢!”
小豆子吓得脖子一缩,磨磨蹭蹭的走过来,“嫂子,我……”
陆遥掐着他的耳朵道:“这种话是能说你阿姐的吗?书读哪去了!”
赵北川还是第一次见他发这么大火,“怎么了?”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是论语里的句子,说那些卑鄙无耻的人是最难相处的,和他亲近时他不懂得谦逊有礼对别人,别人疏远他了,他又有怨恨,这种话岂可拿来说姐姐?”
小豆哇得大哭起来,“我错了嫂子,我不该这么说。”其实他本心里并没那个意思,就是读随口胡诌了这么一句。
赵北川虎着脸道:“给你阿姐道歉!”
陆遥松开他,小豆连忙跑到小年身边,“阿姐,我错了,我再也不说你了。”
小年帮他擦擦眼泪,恶狠狠道:“你再敢说我不用嫂子动手,我先打烂你的屁股!”
陆遥把烤热的大饼掰开,一人分了一块。又从陶罐里舀出开水每个人冲了一碗油茶面喝。
油茶面冲出来香香甜甜,两个孩子非常喜欢吃,喝完一碗又冲了一碗。
吃饱饭,赵北川给大花也喂了两把豆子,一行人上车继续前行。
下午路上碰见一辆带车厢的马车,对方似乎也是朝县城走,赵北川便赶着车跟在他们后面行驶起来。
走到傍晚,途径四连亭,这里有家驿站。
前头的马车停下,赵北川也赶着骡车进去落脚。白日在马车上休息无妨,到了晚上睡在外面可是件十分危险的事。
夜晚天气寒冷,就算盖着厚棉被也有可能被冻坏身体,还有可能碰上劫匪和野兽。
进了驿站,有伙计过来招呼他们,陆遥这才看见马车上的人,竟然是两个围着披风的女子,一个年岁稍长一些,另一个跟小年差不多大。
赶车的车夫给他们要一间房,自己则跟伙计要了一间柴房休息。
陆遥询问伙计,“要一间房多少钱?”
“一百五十文。”
价格真贵啊,不过这种开在半路上的驿站赚的就是这个钱,“给我们来一间吧,骡子有地方放吗?”
“有,直接把车赶进后院去就行,那里有扶着喂牲口的伙计,一宿是二十文。”
得,什么都要钱。
陆遥从怀里数出一百七十文递给伙计。
“几位客官晚上不吃东西吗?”
陆遥摇摇头,“热水要钱吗?”
“不要。”
“那麻烦小哥给我来一壶开水吧。”
“好嘞。”小伙计见惯了各种各样的人,脸上也没有露出异样的神色,马上去后面准备开水。
赵北川趁这功夫把骡车赶进院子里,车上的被褥和包裹搬进了住的房间里。
几个人围坐在一张桌子上这才仔细打量起驿站。
大堂的里摆着六张桌子,旁边有酒柜子和点吃食的木牌,居然还是明码标价。
陆遥起身走过去看了眼,一共十个菜,价格从三十文到五十文不等,主食有粟米饭、汤饼、馒头和扁食。其中扁食还有两种馅,素的三十五文一盘,肉的五十文一盘。
“你们吃扁食吗?”
两个孩子同时摇头,太贵了,这些钱买肉自己能包一锅扁食呢。
不一会伙计拎着一壶开水过来,还贴心的准备了几个陶碗。“水热,客官小心烫。”
“多谢。”
赵北川收拾完过来小声道:“住的屋子才那么小一点,还不及咱家偏房大。”
“驿站都是这样,为的就是一间屋子少住些人,才能往外多卖几间。”
两个孩子哦了一声,觉得嫂子见多识广什么都明白。
晚上依旧吃得是油面泡饼,吃饱后便直接回了住的地方。
端着油灯打开门,赵北川脸色瞬间一变,原本摆放整齐的包裹竟然都散开了,有人进了他们的屋子!
第73章
“这怎么回事?包裹不是你打开的?”
赵北川摇头,“不是,有人进来过!赶紧看看有没有丢东西!”
几个人连忙把包裹打开,把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清点。
丢了赵北川的一件新棉袄,丢了小豆子的一块墨条,这点东西一共值个二三两银子,其余的大概那贼没看上眼都没拿。幸好银子一直背在陆遥身上,不然就让贼人一锅端了。
赵北川气的叫来伙计,小伙计也没办法,毕竟驿站里住着十多个客人,不能挨个叫出来询问是谁偷了东西,就算问也没人会承认。
“客官出门在外可得打起精神保管好随行物品,外面什么人都有,小的也没办法。”
陆遥摆摆手道:“算了,也没丢什么贵重的东西,赶紧休息明日早早走。”
驿站也是炕,但是又小又窄,四个人勉强能躺下。
赵北川个子太高得头朝里脚朝外才能伸直腿,还好只睡这一宿,不然难受死了。
第二天刚过寅时赵家人就都起来了,陆遥依旧朝伙计要了一壶开水,草草洗了把脸,喝了一碗油茶面继续赶路。
路程已经走了大半,今日不出意外的话,未时左右就能进城了。
长时间颠簸,两个孩子精神稍稍有些萎靡,陆遥又给他们讲起故事。
这次讲的是范中进举,有一点说教的意思,从侧面告诉小豆子科举是件非常难的事,有的人从青丝考到白发,考中举人甚至激动的发疯。
小豆听完陷入沉思,小年道:“这人真惨,好不容易能当官竟然疯了,后来他怎么样了?”
陆遥摊手,“我也不知道呀,写故事的人没有继续讲。”
“嫂子,再给我们讲一个嘛,我还想听。”
陆遥想了想,讲了一个小姑娘都喜欢听的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的故事。
两个孩子又安静的听起来,听到公主被继母害死时,小年急的眼睛都红了,“这可怎么办啊,公主会不会死啊!”
“听我讲完啊,公主死后小矮人把她放进一个玻璃棺材里。”
小豆疑惑道:“嫂子,什么是玻璃呀?”
“额……透明的棺材里。”
“透明的棺材长什么样呀?”小豆子没见过想象不出来。
“赵小豆!你不许打断嫂子讲故事!”小年气的揪气他的耳朵。
“哎呀阿姐快放手,我错了,我错了。”
赵北川突然开口道:“别闹了,咱们该进城了。”
陆遥闻声抬起头,看见不远处灰扑扑的城墙,看起来有些古老破旧。“这就是平阳县吗……”跟想象中有很大的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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