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渐深了,陆遥揉了揉酸痛的眼睛,给两个睡熟的孩子盖好被。
赵北川洗漱完也上了炕,吹了灯陆遥便钻进了他的被窝,两人贴在一起彼此的心跳声如擂鼓一般砰砰作响。
陆遥枕着他的胳膊小声说:“今天快吓死我了,还以为家里的粮都得被人抢走呢。”
“放心,以后他们不敢来了。”粗粝的大手从腰间钻进衣服里,专挑软嫩的地方揉捏。
陆遥红着脸小声哼哼着,“我听田二嫂子说,那个高青河是里正的亲外甥,他们不会借此来找麻烦吧?”
“明个我去里正家一趟,这件事他们理亏,应当不会太包庇。”
“哎,有你在家真好。”
赵北川翻身堵住他喋喋不休的小嘴,两人压着声音折腾到半夜。
*
翌日清晨,赵北川拎着家里最后一条猪肉去了里正家。
刚进院子就看见高青河的娘子跟里正娘子说话,两人一见赵北川,那高青河的娘子吓得脸色惨白,连忙起身走了。
“叔在家吗?”
“在,在家呢,进来吧。”里正娘子刚才听外甥媳妇说,昨天这人把高青河一条腿扎了个大窟窿,连夜去的镇上医馆,现在人还没回来呢。
赵北川进了屋,见里正正在拨算盘算账,这几日征收田税,得挨家挨户核对好粮食的数量不能有差错。
他年纪大了脑子慢,算了好几遍都算不清,忙得焦头烂额。
“叔。”
“哎,大川来了。”杨树林放下手里的笔,“有啥事吗?”
“是这样的,昨日高青河来我家抢粮,我给他打了一顿。”
里正愣了一下,“他去你家抢粮?”
赵北川点了点头,“一开始说是借粮,那会我不在家,我夫郎拿不定主意说让他们等我回来再说。结果他们蛮狠不讲理,直接冲进去抢夺我家的粮,还打伤了我夫郎和家里的帮工。”
“竟有此事!这个混账……”里正骂骂咧咧的站起来,“秀琴,你赶紧去把那臭小子给我叫过来!”
里正娘子小声道:“青河家的刚来过,说他昨日被伤了腿,送去镇上医治了。”
赵北川:“我来也是为此事,当时他拿着菜刀冲过来,情急之下我只能拿矛反击,不小心伤到了他。”
里正听明白了,这赵北川是怕自己袒护外甥给他穿小鞋呢。
“大川啊,这件事你放心,青河这事做的不对我肯定会帮你讨回公道!”
“那倒也不必,只要他以后别来找我家人麻烦就行了,否则下次就不是伤腿那么简单了。”赵北川把肉放下转身就走。
“哎,这肉拿回去,平白无故的怎好要你这么大一块肉。”
“拿去吃吧,我自己在山上打的野猪。”
里正一听心里又是一阵突突,惹谁不好专门去惹这楞头小子,当年杨大虎不比他厉害,在村子里横行霸道,还不是让赵北川修理的服服帖帖。
他连野猪都敢杀,你高青河算个屁,还敢上人家里逞威风。
不过到底是自己的亲外甥,妹子死的又早,那个爹又是个四六不着的,只能帮着管点。
等人走后,杨树林叫来娘子,“待会你把这块肉给高家送去,问问青河伤的怎么样了,让他老实点以后别再去招惹赵北川!”
“哎。”
*
这件事只是一个小插曲,传到村子里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笑谈。
不过赵北川的凶名又盛了几分,以后再有人想要占他家的便宜,得掂量掂量自己有几个胆子。
交完田赋,日子仿佛突然开了加速键,一眨眼就到了十月份。
每年十月都有去高句丽的商人返回,他们身上带着高丽产的人参、灵芝、鹿茸和各种皮毛南下卖高价,再换成布匹、瓷器、茶叶等货物,明年春天再继续北上贩卖。
这些商人途径镇上,会休整两三日再继续南下,去年赵北川就是卖给他们一条狐皮,今年虽然没猎到狐狸,但是抓了五只貂,一水的灰白色皮子,都被陆遥鞣制好了,肯定能卖个好价格。
原本赵北川把这些皮子留下给陆遥做个皮袄。
陆遥连忙拒绝,“一块貂皮子能卖不少钱,这这么金贵我可舍不得自己穿!”
一大早,赵北川套上骡车把西屋的豆子搬出来,两人准备今天去镇上卖粮。
自打上次差点被人抢过一次粮后,每隔半个月陆遥就要去卖一次粮,不管多少反正家里不存太多粮食。
卖的钱多了就换成银子存放起来,如今家里已经攒了十六七两银子了。
今天他们不光要卖貂皮,陆遥还带了两板豆腐,他打算尝试着去镇上卖一卖。如果卖得好琢磨着年后在镇上租个铺面。
这件事目前还没定下来,也没跟赵北川商量。
东西收拾妥当装了满满一骡车,赵北川坐在车头,陆遥坐在车尾,原本小年和小豆也想跟着,实在装不下了就没带上。
骡车一路颠簸着朝镇上走去,半路突然碰上两个熟人。
是宋长顺和宋寡夫……
第37章
陆遥乍一看见宋寡夫都没认出来,实在是变化太大了。
宋寡夫今年二十二三岁,本应该是风华正茂的年纪,结果自打那次送到庵堂里折磨了一个多月,一下子伤了底子,如今都出来这么久了身体还没恢复好。他颧骨高,加上浑身上下瘦的没有二两肉,显得他脸型更加崎岖,离远看像一幅骷髅似的。
陆遥看着他们的时候,那俩人也在看着车上的人。
宋寡夫一看见赵北川,眼神瞬间就亮了,仿佛点燃了生命之火,眼看着挺直了腰背,整个人都明快了许多。
然而骡车从两人身边经过,赵北川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宋长顺的目光也落在陆遥的身上,这小郎看起来颜色愈发好了,穿着一身土灰色的棉衣也难掩他的好模样,白里透红的脸蛋和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的他身体都热了起来。
“咳…咳咳咳……”一股风刮过来,呛的宋寡夫又咳了起来。
宋长顺回过神,转头看了眼身边的人,眼底的嫌弃之色溢于言表。
宋寡夫暗暗握住拳头,佯装不经意的问:“那次,我被娘送到庵后,镇里的书生来闹了吗?”
“没有。”提起这件事宋长顺也纳闷,那人明明答应的好好的,结果等了好几天都没来。后来家里事多,这件事就忘了,如今听宋寡夫重新提起才想起来。
“一会咱们去镇上看看,找到这人把钱要回来!”
宋寡夫点点头,步履蹒跚的往前走,因为身体不适,走几步路就得停下歇会。
宋长顺有些不耐烦,“你走快点,不然到镇上都赶不上午饭了。”
宋寡夫咬紧牙关加快步伐,心里的恨意越积越高,如果他现在手里有把刀,毫不犹豫得砍在宋长顺的脖子上!
这人就是畜生,明明知道他身体不好还往死的弄他,要不是昨天晚上把他折腾到半夜,哪至于今天走不了路。
宋长顺似乎感觉到后颈发凉,回头看了一眼,宋寡夫赶紧扯出一个假笑。
*
到了镇上,陆遥还是同往常一样先去粮铺卖粮。
粮铺的老板跟他都熟了,车刚停下就招呼伙计过来卸车。
“陆小兄弟又来卖粮啦。”
陆遥跳下车打趣道:“邱掌柜称的准点。”
“嗨,你来秤肯定是准准的。”换而言之,别人来就不一定了。
陆遥他们第一次卖豆子的时候就少给称了半石,不过事都过去那么久了,陆遥也懒得再追究。
很快验完麻袋里的粮,确定没有掺杂石子豆萁便开始上称。
“说起来,你们家究竟是干嘛的?怎么月月都能送来这么多豆子。”一开始邱末以为陆遥自己种的豆子,后来豆子送的越来越多,他心里开始犯嘀咕,这么多豆子得种多大一片田地啊?
有这么多地光种豆子不种别的,秋水镇还没听说过这么号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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