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勾老泪纵横,“我三个儿子今年都去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
陆广生家里虽然没有儿子去服徭役,可两个儿婿也是半个儿啊,心里不比他好到哪去,红着眼眶道:“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啊?”
“哪有什么办法,听天由命吧。”
两个老人坐在屋里哭,陆遥坐在厨房垂泪,之前他以为最多不过三个月怎么着也回来了,谁承想遇上这种事,一股火顶到嗓子眼,嗓子肿得登时就说不出话了。
屋里的人喝了一个多时辰,陆广川喝醉了酒哭着睡着了,王老爷子酒量比他强些,收拾了东西准备回家。
陆遥把锅里的吃食给他装了一大碗,又捡了十多个卤蛋让他拿回去吃。
老人擦着眼角道:“你也别太担心,兴许过些日子就回来了。”
陆遥点点头,哑着嗓子说:“麻烦大伯多照看陆云,别让他担忧。”
“我省得,你快进去吧,不用送了。”
送走王老爷子,陆遥又给大花喂了点水,看着精神比早上好多了,这会儿都能站起来吃草了,看来这药还挺有效果的。
当天夜里陆遥就发了高烧,烧的人浑身抽搐直说胡话。
第63章
“嫂子,你怎么了!”
“三哥,三哥快醒醒!”
陆遥浑身滚烫,整个人像是从蒸锅里刚捞出来似的,双眸紧闭,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嘴里时不时嘟囔几句听不懂的话。
陆苗匆忙跑到西屋把陆父喊醒。
陆广生一见儿子病的这般凶险当机立断,“你们俩在家看着他,我去医馆请郎中来!”
陆云把布巾浸湿帮他擦脸擦手,小年和小豆在旁边握着陆遥的手急的直掉泪。“嫂子,你快醒醒,你这样我害怕……”
陆遥像是陷入一个漫长的梦境,梦里他回到上一世,同往常一样上班工作,下班回家。
吃完晚饭躺在沙发上刷手机,突然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好像忘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偏偏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算了想不起来就不想了,独自做了饭菜,吃完洗澡躺在床上休息。
突然手机铃声响起,陆遥拿起来一看,是个陌生人打来的电话,接通后那边没有声音,只有沉重的喘息声。
“喂?你哪位?”
“陆遥,醒醒……”
“你是谁?”这个声音好熟悉,熟悉到光是听着就想落泪。
“陆遥快醒醒……”
鼻子下面突然一痛,陆遥猛地吸了一大口气,逐渐清醒过来。
“醒了醒了,终于醒了!”
映入眼帘的就是陆母那张憔悴的脸,以及身边焦急的小年和陆苗。
“醒了就没事了,他身体底子本来就薄,莫要再让他情绪起伏太大,我开几服药先让他喝着,如果不见效再改方子。”郎中说了几句话,给留下一张方子就走了。
陆遥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我……我这是怎么了?”
“嫂子,你昏迷了一天一宿,吓死我了呜呜呜呜……”小年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拉着陆遥的胳膊哭得不停。
陆母鼻子一酸眼圈也泛红,“陆苗,你领着小年先去西屋休息。”孩子们熬了一天一宿,别熬病了。
等孩子们离开,陆母伸手摸了摸陆遥的脸,“可算不烫了,你快把娘吓死了。”
“娘……你咋来了。”
“你突然发热,郎中来了三次才把你救醒,要是再不醒人就没了……”陆父吓得不行,他一个汉子不会照顾人,两个孩子也靠不住,只得匆匆跑回家把娘子叫来照看陆遥。
“对不起,让您担心了。”
“说那些干啥?你是我生的我不管你谁管你?大川的事我都听你爹说了,别担心,那傻小子是个有福气的,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陆遥点了点头,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
陆母伸手帮他擦眼泪,自己也忍不住跟着一起掉眼泪,“这该死的世道,老百姓想要安生过日子怎么就这么难呐!”
陆遥嗓子里像堵着块石头,咽不下去吐不出来,半晌抱着陆母嚎啕大哭起来。
“好孩子,哭吧,哭出来就没事了。”
哭了一通心情确实舒坦多了,陆遥整理好心情道:“娘我没事了,没什么事你就先回去吧,嫂子和二哥还得做豆腐,没人看着小石头也不行。”
“你不用管那些事,先把自己的身子养好再说。你嫂子还有娘家人呢,实在不行把小石头先送他外租家住几日,春容是个明事理的人,不会计较这些的。”
陆遥点了点头放下心来,他这一病来势汹汹,烧了一天一夜骨头缝酸疼,下地去解手都费劲。
陆苗干脆背着他去了茅厕,回来时外头夕阳正好,陆遥在院子里坐一会。
“大花怎么样了?”
“好多了,今早上爹又给它洗了洗嘴里的疮撒了药,都能吃草料了。”
“那就好。”
坐了一会儿陆母就把他叫进来了,刚发完热不能吹风,不然容易反复。锅里熬的药也差不多了,舀出一碗漆黑的药汤子递给陆遥。
这味道实在难闻,陆遥捏着鼻子喝完差点呕出来。
陆母连忙给他拿了个桃子,“咱家园子里的桃熟了给你摘了一筐,你以前最爱吃。”
陆遥啃着青红的小毛桃,嘴里酸酸涩涩的半天才把那股恶心劲压下去。
“怎么不见小豆子,这个时辰了还没下学吗?”
他这一提醒大伙才想起来,早上时小豆见陆遥病了非要留下来,小年把他骂了一顿,说他在家也帮不上,不如去多学点书,以后考上功名让大兄嫂子过好日子。
小豆挂着眼泪走的,结果晌午大伙都忙着看陆遥去了,都忘记小豆没回来这件事。
陆遥有些焦急的站起身,“我去学堂看看,这么小的孩子可别出了事。”
“嫂子你别去了,我去找他。”小年匆匆忙忙的往外跑,刚走到大门口就见小豆带着另一个小男孩,身后还有一个背着药箱的中年男子站在他家门外。
“你干啥去了,怎么现在才回来,嫂子等你等的都着急了!”
“嫂子醒了?”小豆连忙拉着林子健往院里跑,那中年男人也疾步跟上。
进了屋,小豆哭咧咧的喊:“嫂子,嫂子!”
“哎,嫂子在这呢,别哭了。”陆遥坐在炕上应了一声。
“我给您叫来郎中了,这是林子健家的郎中,从上京来的可厉害了。”
林子健在一旁点头,“是专门给我祖父治病的郎中。”
陆遥有些惊讶,“这,这怎么好意思呢。”
“举手之劳,何,何足挂齿。”林子健觉得自己用了个特牛的词,得意的露出一嘴小豁牙。
郎中走上前道:“让在下先为您把把脉。”
陆遥伸出手,那郎中隔着衣袖搭上他的手腕,另一只手捋着胡子沉吟片刻道:“您这是急火攻心而生的热症,加之你幼时生过大病,身体先天不足所以才格外凶险。”
陆遥惊讶的点点头,这郎中还真两把刷子,只是稍微探了探脉就能诊断的这么清楚。
“我与你开一副清热益气的方子,药只能治标不能治本,还需你自己解开心结莫要胡思乱想,否则容易伤了根本。”
“多谢您。”
郎中拿出笔墨纸,写了一副方子,想了想又把里面几味贵重的中药划去,换成价格便宜的药。想来少爷的同窗家中并不富裕,抓这一副药得花二两银子,吃不起也是白开,不如先用普通的药固本培元。
郎中开完药,林子健道:“北斗你莫要担忧了,有周郎中在你嫂子肯定会好起来的,我先走了改日再来拜访。”
“多谢你。”赵小豆把人送出门外又脚步匆匆的跑进屋。
“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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