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极力挣扎企图奋力往上爬,却令身体滑落得更加厉害,眼见即将落到洞底,盛弘新才发现底下竖着一排排整整齐齐的木桩子,尖刺大喇喇正对着他。
冷汗陡然如骤雨落下。
布置陷阱的人真狠。
盛弘新借着洞穴的墙壁脚下一蹬,斜着用力一踹,数根木桩断裂,木屑纷飞,巨大的碎渣正中他后脑勺,盛弘新只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下一秒人彻底失去意识。
万幸他提前发现底部带着尖刺的木桩将之毁了,否则这一晕倒,指定万箭穿心,死得透透的。
盛弘新打了个激灵,后脑勺隐隐传来痛感,醒来后由于双腿痛得过于厉害,以至于他完全忽略掉后脑勺的伤,这会儿记忆回笼,后脑勺跟着疼起来。
洗完碗,凌息过来检查,目光里充满嫌弃,“灶台不擦一擦?等着小强来加餐吗?”
盛弘新纳闷儿,“小强是什么?”
凌息随口回答,“一种会飞的虫子,但凡在家里发现一只,迟早能发现一窝,繁殖能力非常强。”
盛弘新听得眉头直皱,好恶心。
立马拿起帕子反复擦拭灶台,势必要擦得锃光瓦亮。
收拾好厨房,盛弘新一瘸一拐走出来,看见霍大郎在缝东西,雪妞扒拉着他的腿,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手上动作。
貌似是个垫子?
“你你你……你该不会在给它做垫子吧?”盛弘新过于震惊,舌头打结。
霍琚瞄他一眼,轻描淡写颔首,“嗯,天凉了,睡垫子会暖和点。”
盛弘新当然知道,可这难道不该由夫郎来做吗?
他下意识在院子里寻找凌息的身影,凌息蹲在一个角落和着什么东西,像是泥土,旁边堆了许多砖。
“你打算做什么?”盛弘新好奇地走上前。
凌息手上活儿不停,“霍哥最近在研究面点,我给他做个烤炉。”
盛弘新瞪圆眼睛,这种粗活难道不该汉子做吗?
不过……
“烤炉是什么?”
凌息思索几秒,解释:“就是烤东西的炉子啊。”
盛弘新觉得他解释了个寂寞,依旧没弄懂。
凌息察觉他的茫然,大手一挥,洒脱表示:“等我做好你就知道了。”
然后,莫名其妙的盛弘新给凌息打起了下手。
干到一半,盛弘新陡然意识到,自己怎么又被凌息牵着鼻子走了?
凌息有毒吧!
凌息砖砌得不错,横平竖直,没有经验的人砌砖容易砌歪,他好歹跟着工匠师父修了三座房子,技术已经练出来。
“貌似不是普通的泥土。”盛弘新铲起一点泥料仔细观察,一开始他以为是加了水的泥巴,可能混杂了不同的土,所以颜色与常见的泥土颜色不同。
现下仔细研究,猛地发现无论颗粒大小,细腻程度等等,绝非普通泥土。
电光火石间,他联想到邻水村外正在修的路。
“这……莫非是水泥?”
凌息撩起眼皮睨他一眼,挑了挑眉,“不错嘛,猜中了。”
由于邻水村的路仍在修建中,盛弘新其实并未真切感受到水泥路的神奇,这会儿亲眼见到水泥,目睹凌息用它做粘合剂,一点点把砖垒成墙,隐隐感受到它的妙处。
“我家门口的路不知道你见没见过,那就是水泥路。”凌息感受到他的惊讶,顺便提了一嘴。
凌息的新家位置偏僻,四面竹林树木环绕,与村子隔开一段距离,盛弘新昨天一直跟着田县令在村中心转悠,倒真没来过这边。
他好奇地打开门,视线下垂,入眼是条崭新的道路,一眼望去延伸到看不清的地方,灰白色的地面干干净净,平平整整,仿佛一尘不染,两旁的野花野草随风摇曳,再往外是满眼的翠绿。
盛弘新张大嘴巴,以为自己误入了仙境。
他小心翼翼地踩上地面,一步一步用双脚丈量道路,好平坦,一点儿不硌脚,更不会突然踩到小坑崴脚,如果是下雨天,应该也不会泥泞难走。
盛弘新爱不释脚,疯魔般来来回回在水泥路上走着,脸上笑容越来越大,老天爷,世上怎会有这样神奇的东西!
“主子!主子!”
“太好了主子!您没事!”
一群侍卫寻人寻得满眼红血丝,突然在路上见到主子,还以为自己生出了幻觉,直到扑上去抱住主子的腿痛哭流涕,这才确定他们的确找到人了!
盛弘新嫌弃地踢开侍卫,“不是把你调去茅房当差了吗?你怎么会在这儿?”
那侍卫抬起袖子擦了擦眼泪和鼻涕水儿,“属下听闻主子出事,哪里呆得住,立马跟着兄弟们赶来寻您。”
盛弘新皱皱眉头,甩甩袖子算了。
村长和田县令得知人找到了,并且健健康康,齐齐松了口气,把脑袋拴裤腰带一晚上也怪累的。
听闻找到盛弘新的地方在凌息家门口的水泥路上,村长小声和老婆嘀咕:“怪说找不到人呢,原来是凌息提前把人救了。”
苏婶子与有荣焉地挺起胸膛,“你们一大群老爷们儿也赶不上凌息一个,还得是咱们凌息有能耐。”
村长连连点头,哪敢反驳一句。
“你们回去吧,我再待几日。”盛弘新的话惊得侍卫们险些跪下给他磕一个。
“主子,这穷乡僻壤有什么可待的,您金尊玉贵,哪里住得习惯。”
“是啊主子,万一出点什么事,咱们回去该如何同王……夫人交代呀。”
侍卫们你一言我一语劝说。
盛弘新不耐烦地一挥袖子,“什么金尊玉贵,老子带兵打仗的时候你们还在吃奶呢,我能出什么事,行了都滚回去,别来找我。”
撂下话,盛弘新重新走上水泥路,脚步轻松愉悦地往凌息家去。
众人面面相觑,倏然望见远处粉墙黛瓦的房子里探出一个脑袋,朝他们的方向挥手,“小新,快回来给我和水泥。”
原来对方在朝盛弘新招手。
等等,他是谁?他怎么敢叫王爷小新!?他不要命了吗?
可他们预料中盛怒的王爷没有出现,反而见王爷欣然答应:“来了来了。”
脚步甚至加快了点,生怕对方等急了。
侍卫们一个个眼睛瞪得像牛眼,那个人是谁?他给王爷下降头了吗?
.
中午霍琚做了梅菜扣肉、山药排骨汤、香煎豆腐、炝炒藕丁以及一道炒时蔬。
盛弘新一眼扫去,好几样都是他没见过的吃法,稍稍吸一口气便是香气扑鼻,香味直往鼻子里钻,馋得人喉结接连滚动。
他连忙跟在凌息身后去洗手,要说凌息家洗手的地方也很神奇,一根竹管不知连接外面何处,清水从管口流出,落进两个高低起伏的石潭中,周围分布着青苔绿植,一眼望去便是处极美的景观。
用布巾擦干净水渍,盛弘新跟着两位主人家入座,迫不及待地举起筷子,犹豫先吃哪道菜比较好。
舔了舔嘴唇,他决定第一筷子伸向金灿灿的香煎豆腐,手边突然出现一只碗。
“先喝汤。”凌息说着继续盛了碗给霍琚,最后才是自己。
盛弘新惊讶于凌息的待客之道,磕巴了下,“谢……谢谢。”
他下意识伸手去端汤碗,险些把手里的碗扔出去。
“啊!好烫好烫!”盛弘新忍不住尖叫,双手捏住耳朵。
“哈哈哈哈哈……”凌息捧腹大笑,霍琚无奈地注视着他。
凌息第一碗汤盛给盛弘新时,他就似有似无察觉盛弘新要遭殃,果不其然。
凌息把汤放到霍琚面前,轻声说了句:“小心烫。”
霍琚挑了挑眉,方才那点小醋劲儿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如今再见盛弘新的惨状,别提吃醋,甚至有点可怜他。
“真是难为你,整蛊我还得自己忍着烫。”盛弘新阴阳怪气道。
凌息一脸单纯地摊开手,“不烫呀,烫吗?”
他比寻常人更白的手,半点烫伤的痕迹不见,连红都没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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