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火虫,好看吧?”凌息笑盈盈询问。
半晌没等到男人回答,掀起眼帘意外撞入一双深海般沉寂的眼眸,凌息倏然失了言语,那种奇奇怪怪的感觉又来了,抬手挠了挠脖颈儿,将草编的笼子塞给霍琚,“我去灶房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霍琚垂眸注视手里发着光的东西,半晌将它悬挂屋檐下,仿佛黑暗中指引他归家的灯塔。
凌息跑进屋内,灶房收拾得差不多,他被赶了出来。
脸上长着雀斑的男孩子突然钻出来扯扯他的衣角,“表嫂,你跟我来一下。”
少年十六七的模样,皮肤在小哥儿中算不得白皙,五官清秀,鼻梁左右散布着几点小雀斑。
他便是小姑霍垚与小姑父周顺唯一的孩子,周盐,乳名小盐巴,特意跟随父母过来凑热闹。
凌息没多问跟着周盐走到旁边,对方从背着的身后捧出一个盒子,“这是我送给你们的新婚贺礼。”
“谢谢,你费心了。”凌息颇感意外地接过。
“我可以打开看看吗?”凌息询问。
周盐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凌息将那四四方方的盒子打开,一个老虎头猝不及防弹出来,换做旁人早吓得把东西扔了。
“哈哈哈哈!”周盐以为他吓傻了,在旁边捧腹大笑。
凌息:“……”
小姑家居然生了个熊孩子。
第41章
凌息研究了一下这个吓人的小玩具,发现了一点儿有趣的东西,“这是你自己做的?”
“什么嘛,你居然没被吓到。”周盐失望地伸手欲把木盒子拿回去,凌息却没给他。
周盐眼睛一瞪,“是我自己做的又怎样,把东西还给我。”
凌息盯着他看了会儿,直把人看的头皮发麻,结结巴巴道:“你……你干嘛?你不会要打我吧?我……我告诉你,我爹打架可厉害了……”
“我把这事儿说出去,你猜你爹是打我还是打你?”凌息笑眯眯道。
周盐猛地打了个嗝儿,怪不得戏文里的美人都是吃人的妖精,长得好看的人真可怕。
“那,那东西我不要了,你别那么小气,我还是个孩子。”
凌息压根儿不吃他这套,“我听你娘说,你今年十七,我十八,比你大一岁,你是孩子的话,我也是。”
周盐嘴巴张成鹅蛋大小,表嫂才十八岁,他记得表哥二十五了,这……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老牛吃嫩草啊。”
前脚刚跨进门的霍琚,后脚留在了门外,沉下的脸跟活阎王似的,周盐脖子僵成冰雕,似乎一动就会碎,“表……表哥……”
凌息幸灾乐祸的当个观众,霍琚声音格外冰冷,“你娘担心你绣活儿太差,日后连自己的嫁衣都绣不好,正巧我针线活还看得过去,从明天开始我教你。”
周盐最怕做绣活儿,他喜欢待在木工坊里,捣鼓一些旁人看来奇奇怪怪的玩意儿,听到霍琚的话,冻僵的脖子瞬间恢复,险些把头发摇散,“不不不,不用了,表哥表嫂新婚燕尔,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生怕霍琚要倾囊相授针线活技艺,周盐连凌息手里的木盒子也不要了,撒腿跑得比兔子还快。
凌息看了场好戏,乐不可支。
感受到霍琚的视线,他耸耸肩道:“话是你表弟说的,我可没说。”
霍琚盯着他看了会儿,嘴唇抿成直线,凌息若有所感,坦然告诉他:“二十五一点儿不老,真的。”
凌息上前锤了锤霍琚结实的胸膛,“小年轻哪有你这体格,哪儿受得住我。”
他实话实说而已,却不知一句话在霍琚心头点了把火,霍琚眸色一暗,伸手正要扣住少年手腕,身后突然响起小姑的声音:“大郎,凌息,我……哎呀,打扰你们了,真不好意思。”
鸡皮疙瘩蓦地窜上后背,霍琚骤然红了耳根,“小姑,没有。”
霍垚是过来人哪有不懂的,掩唇笑得意味深长,“好了,和小姑害什么臊,我们都收拾好了,你们也忙了一天,早些休息。”
凌息和霍琚的新家只起了三间屋子,灶房,堂屋,卧室,没有多余给客人睡的房间,大伯家宽敞,霍蓉又已出嫁,房间富余,霍垚一家三口过去睡。
“好。”霍琚和凌息将大伯和小姑两家人送走,转身往回走。
“秦大夫说你身体恢复得很好,下月可以开始治腿,到时候你得住在医馆,我每三天去合宴酒楼送一次货,正好可以去看你。”凌息盘算道。
霍琚颔首,可转念一想,需要隔三天才能见凌息一次,胸口莫名有点空唠唠的。
“嗯,银钱还差多少?”
凌息掰着手指头算给他听:“之前零零碎碎剩下十九两,从赵秀娟那儿拿回十五两,拢共三十四两,你做的弓卖了二十两,我卖草药和猎物换的银子用作你的药钱和日常开销,差不多互相抵消,这次修房子和办宴席花了约摸十四五两,猪肉基本由大伯提供加上山里猎的野味,各家婶子阿叔送了不少菜,没花多少钱。”
前脚一笔钱进兜,后脚就花出去,凌息算来算去,家里剩下四十两左右。
“刘阿叔把他赔偿的五十两银子给我,让我拿给你治腿,我想着能不用他的还是不用。”
霍琚点头同意,“刘阿叔不容易,咱们能帮一点是一点。”
“嗯,还有时间,等我们的酒酿好,保管银子哗哗来。”凌息仰头举起双手,好似天上真要掉银子,他随时准备好接住。
霍琚在旁看着,严肃的眉眼不自觉变得温和。
忙活一整天,霍琚实实在在挺疲惫,站久了的腿也有点胀痛,凌息烧了热水给他泡脚。
“你做什么?”霍琚见他拿过小凳子坐在脚盆前,后背倏然绷直。
凌息微凉的指尖触上霍琚的腿,霍琚一激灵差点把盆子踢翻,凌息手上一使劲儿,给他按住了,“别乱动,我给你按摩一会儿。”
“别……你不用这样。”霍琚不想凌息为他做这种事,他总觉折辱了对方。
凌息撩起眼皮,不解地问:“你反应干嘛这么大?”
他单纯按摩顺通经络,又没搞那种特殊按摩,霍琚为何一副如临大敌,逼良为娼的架势?
霍琚垂放在身侧的手暗暗握紧,“通常只有奴仆才会帮人做这种事,我怕辱没了你。”
凌息平静地撩起眼皮睨他,“你说这话不怕专业按摩的师傅打你吗?医馆的大夫也会给病人推拿按跷吧,职业不分高低贵贱,哪就辱没人了。”
霍琚哑然,“职业不分高低贵贱”,果然只有从凌息口中才能听到如此与众不同的话。
未等他开口,凌息忽又道:“况且,除此之外,夫妻间也会吧。”
霍琚瞳孔倏然一颤,热意自脚底蔓延至全身,低头看看自己的腿,恨不得马上痊愈,这种日子再过下去,迟早会憋出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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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子修建好,凌息难得睡个懒觉,睁开眼睛已经日晒三竿,双脚踩上鞋子,怪不方便的,要是有拖鞋就好了。
伸了个懒腰走出门,霍琚正在院子里翻土,“早饭在锅里温着。”
“好。”凌息含含糊糊应了声,走到竹管前弯腰接水洗脸,昨天来吃宴席的村民,围着这玩意儿看了许久稀奇。
不必辛辛苦苦挑水回家,随时可以取水用,村民们蠢蠢欲动,也想弄一个,但他们不似凌息家距离山近,方便引水,最终只能想想罢了。
凌息用自制的牙膏刷完牙,直起身朝霍琚问:“大伯家是不是养了猪?”
“有。”霍琚头也不抬地回应他。
凌息咧开嘴角,决定待会儿薅点猪毛回来做牙刷。
昨天剩下很多菜,大家分着带了部分回去,夏天气温高放不了太久容易坏掉。
今早霍琚用昨天剩的菜煮了锅大杂烩,米饭泡在里面,汤汁完全浸入味儿,凌息挺喜欢的,不喜欢的人觉得像猪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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