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垚恨不得时间重来,有她在绝不会再让嫂子的三个孩子受苦,可这话也能想想,她那时也不过是十几岁的小姑娘,嫁人后有自己的家庭要操持,周顺虽护着她,但她在周家也非事事顺心,压根儿顾不过来。
“抱歉刚才尽顾着我自己了,这是你夫郎吧?模样真好,叫什么名字?”霍垚压下糟心事,把视线投到凌息身上。
霍琚目光有一瞬的游移,颔首回答:“嗯,他叫凌息。”
凌息大方的任由霍垚打量,朝她笑了笑道:“小姑好。”
霍垚听他脆生生地叫自己小姑,顿生喜爱,连连应答:“哎,好好好。”
她伸手扯了扯身旁的丈夫,对凌息介绍:“这是你姑父,别看他不爱笑怪唬人的,其实是只纸老虎。”
周顺被戳穿真面目也不羞恼,肃着一张脸同凌息颔首打招呼,假如换作别人大概真会被他吓到,但凌息完全不会,“姑父好。”
两人家中只有一小哥儿,叫周盐,乳名小盐巴,今年刚十七,看着与自家小哥儿年龄相仿的凌息,饶是铁汉也有柔情,神情温和几分,从衣兜里掏出一个木头做的小鸟,圆滚滚胖乎乎,憨态可掬。
“拿去玩。”
凌息已满十八岁,自认是个成熟的大人,但接过小胖鸟后眼中跳跃出欢快的情绪,展露出小孩儿模样,霍琚侧头看了他一会儿,目光不自觉变得柔和。
这一幕恰巧被霍垚收入眼底,悬着的心降下些许。
关于凌息的身份她了解不多,晓得一点儿,可无论哪一条信息听着都不堪良配,自己那苦命的大侄子前半生坎坷,她不希望他轻易搭进去后半辈子光景。
现在切实见到小夫郎真人,和传闻相去甚远,关键还能撬动自己那自幼木讷的大侄子的心,光这一点就非同凡响。
因着霍垚和周顺回来,老大霍永丰叫他们去家里吃顿团圆饭,亦是为了调和兄妹关系。
赵秀娟装死不肯去,留霍常安在家照顾他,也不许霍永登去,霍永登甩开她的手骂道:“疯婆娘,你听听外面都是怎么骂我的,我要再不去,往后在村里还有什么好名声。”
“你!霍永登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忘记当年是如何许诺我的了?我给你生儿育女,教养孩子,不惜脸面朝娘家人借钱给你做生意,发达时你甜言蜜语哄我开心,现下外面风言风语,你不宽慰我就罢了,竟还跟着骂我,我不如死了算了!”赵秀娟眼泪簌簌往下落,说着就要拿脑袋去撞墙。
霍永登立马冲上去拦住她,听她提起曾经对自己的付出软了心肠,好声好气哄人。
赵秀娟驭夫有道,知晓见好就收的道理,靠在丈夫怀里说起软话,“我知道你夹在中间难做,我也不是存心怪你,都道后娘难当,我自认这些年将姐姐的三个孩子视如己出,但人心都是肉长的,面对我自己的孩子不可能半点没有偏颇。”
“这么多年,我也没少了他们吃穿,当初老大是自己固执要去从军,老二去了学堂,是他自己念不进去书,找我说想退学,我劝过他几回也没用,霍宁风风光光嫁给秀才老爷,十里八村谁不夸她嫁得好,我自始至终没克扣过她的嫁妆。”
“当年家中困苦,孩子众多,我根本顾不过来,你在外跑货做生意,我只能依靠大郎,他作为老大照顾弟弟妹妹,不是应该的吗?”
霍永登听着赵秀娟的哭诉,频频点头,“是啊,长兄如父,他作为老大理应担起责任。”
“这些年辛苦你了,你做得够好了,外人不理解你我理解你。”
赵秀娟破涕为笑,“我无需外人理解,他们骂我无所谓,只要你别误会我,知晓我一心一意向着这个家向着你就行了。”
霍永登听得心头一阵火热,再瞧着到这个年纪仍风韵犹存的妻子,更是十分满意,村里旁人的妻子,一些比赵秀娟年纪小几岁的都成了黄脸婆,就他的妻子仍美艳动人,又能把家里里外外打理好,还给他生了个未来做官老爷的苗子,哪个男人比得上他?
于是等霍永登上大哥霍永丰家时,心里充满了对小白花妻子的疼惜,打定主意要让大哥好好教训小妹。
霍垚带着霍琚和凌息先一步到霍永丰家,坐在院儿里嗑瓜子,大嫂和侄媳妇在灶房忙活。
“霍垚你怎么嫁了人还那么不懂事,也不晓得进灶房帮你大嫂打打下手。”霍永登一进门就皱起眉头找事。
“呸!”霍垚用力吐掉瓜子皮,白了霍永登一眼没同他讲话。
“你!你什么态度?别以为你嫁了人我就没法收拾你!我……”
“二哥要收拾谁?”周顺放下茶碗,重重磕在桌面上。
霍永登霎时收声,仿佛被掐住脖子的鸭子。
凌息忍俊不禁,凑到霍琚耳边道:“你爹真像个跳梁小丑。”
霍琚耳朵忽然被一股热流侵袭,烫得他有些不适地摸摸耳尖,“嗯。”
霍大伯平常做猪肉生意,在县城有个小铺子,逢年过节赵秀娟就盯着他家的肉,想方设法打点秋风。
他们家孩子算多,除了大堂哥霍常胜还有一个堂妹霍蓉,嫁给了县城一家食肆的账房,近日有五个月的身孕,三五不时就闹腾要回娘家,让她娘去城里伺候她。
大堂嫂不愿意,她生了一个女儿一个哥儿,女儿八岁,小哥儿五岁,倒大不小的年纪,仍需要照看,犹豫着要不要再怀一个,万一是儿子呢,近来开始养身子备孕,婆婆哪能这时候离开把家里活儿全丢给她。
为这事儿霍蓉闹过好几回,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霍垚小声跟他们说:“大嫂刚还和我头疼呢,问我该咋办。我能咋办,只能叫她多想想,尽量想个两全的法子。”
但人就一个,总不可能把霍大嫂劈成两半。
凌息瓜子磕得兴起,八卦听得得劲儿,霍垚瞧他事不关己听乐子的状态打趣道:“你现在年轻没烦恼,等以后你们有了孩子就知道头疼了。”
霍琚和凌息双双僵住,低眉顺眼喝了口茶水,假装自己没听见。
“害羞什么,都成亲的人了,你们现今有了房子,可以考虑要个孩子,不过也不着急,小两口多甜蜜甜蜜,孩子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来了。”霍垚担心自己给他们压力,话头一转笑道。
凌息避开小姑的眼神,干巴巴笑了笑。
他俩把床干塌也整不出孩子。
霍琚察觉凌息不自在,主动转移话题:“小姑,姑父,乔迁宴定在五日后,你们记得来吃饭。”
“哎呀,日子是不是有点仓促?你这孩子怎么不早说。”霍垚听他们说要办乔迁宴,立刻开始操心。
大堂嫂经过提了一嘴,“我听说你们打算乔迁宴和喜宴一起办,那可有得忙了。”
霍垚猛地站起身,拍了拍霍琚硬邦邦的手臂,“这么大的事,小姑要是不来,你是不是不打算通知小姑了?”
“没有,会亲自去请你们。”霍琚不闪不躲,小姑的手劲在他眼里跟打蚊子没区别。
“那还差不多。”霍垚这才算满意。
正好凌息和霍琚都没有操办宴席的经验,有霍垚全权包揽,他们只用配合就行。
“还是小姑靠谱啊。”凌息夸赞道。
霍垚抬抬下巴,“那是当然。”
作为姑父,周顺表示要给他们打套家具,时间有点紧,得赶赶工。
凌息本打算自己和霍琚随便做几件家具,这会儿有专业木匠师傅相送,简直不要太快乐。
霍琚要给钱,周顺却说是送给他们的新婚贺礼。
这个由头使霍琚无法再推拒,恭恭敬敬道谢。
一旁的霍永登听了生怕他们叫自己掏钱,默默装个透明人,霍垚瞥见他的动作,故意大声说:“二哥,你大儿子成婚,周顺作为姑父送了一套家具,你做爹的不会没有表示吧?”
霍永登后背肉眼可见的僵硬,硬撑着不开口。
“说起来今天我瞧见二嫂头上的簪子特别好看,恰巧之前陪小盐巴逛街时见过,如意阁的东西就是贵,要足足八两银子呢,二哥你可真舍得。”霍垚阴阳怪气地冲霍永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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