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手,已然没有再戴绷带了。
修剪好形状,又温热了烫发夹板,手指卷起他的一撮头发,烫出了卷曲的弧度。
楚文禾对这双手,实在是说不出半句不好。
大约五分钟,他那连理发师都要卷半天的头发就在前夫手里妥帖了。
“走吧。”
江郁按住他的肩膀,低身在镜子里看他。
……
……
推着行李箱进电梯时楚文禾还在想,这alpha被他无情拒绝,倒是半点不觉得尴尬,仿佛那话从没有过一样。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会比较忙,”江郁回头说,“半个月后,我再去看你。”
楚文禾:“……”
公寓楼外。
袁兵早已等候多时了。
还以为能看到快复婚的小夫妻亲亲我我出来,结果俩人中间很好地被三个行李箱挡住不说,一路走过来也没说什么话的样子。
袁兵又想着这俩可能在外面不好意思。
等放好行李,楚文禾和江郁从车门两边各自上了车,袁兵才彻底断念了。
后视镜里的两人,江郁倒是一切正常,楚文禾已有点拘谨,没坐在座位中央,尽可能往车窗那边靠了。
虽是如此,袁兵仍能感觉到他们间的气氛不一样了。
以前感觉充满了硝烟,
此刻,说不出的若即若离。
袁兵驾着车驶向高速公路,放了点舒缓的音乐,开向去往顺心诊所的方向。
嗡……
通讯器一响,楚文禾还以为是程玉他们。
【江郁:干嘛坐那么远】
楚文禾看了一眼旁边拿着通讯器的前夫,这么近发什么消息。
【江郁:过来】
【楚文禾:干什么】
【江郁:你回去了会想我么】
【楚文禾:不会啊!】
袁兵一脸疑惑,俩人那么忙吗,这么一会儿还在各自摆弄通讯器。
【江郁:我会想你的,把你抱在怀里很舒服】
【江郁:你倒是不用谢我,至少也该安慰一下我的情绪吧】
【楚文禾:你哪来的情绪】
旁边的江郁含着笑意:【好歹我也是第一次“邀请”omega,就被那么无情地拒绝】
【楚文禾:我是真没看出你很在意被拒绝的事】
【楚文禾:你早就知道我不会答应】
【江郁:这倒是】
袁兵的车已拐入巷道,再往前开两百米左右就是顺心诊所了。
【江郁:我会来看你的。就算不来,也不会超过半个月没有消息】
【楚文禾:这有什么讲究吗】
江郁的手指在通讯器的光屏上流畅打下一段话。
【江郁:住在首都的人,自然感觉不到来自外面的威胁。如果我一直没有联系你,那就是去了可能再也回不来的地方】
这段话传来时,楚文禾终于侧过脸,看了一眼旁边的alpha。
可能是刚脱离发热期的关系,omega发自本能的“损失厌恶”让他萌生了一股很不舒服的感觉。
像是什么地方被刺痛了,尤其是隐约感觉到alpha没有在开玩笑时。
思及此,楚文禾已不自觉拧起了眉头。
江郁噙着笑意看他,通讯器晃了晃,继续打字。
【江郁:那你就会失去一个优质的“工具人”,并在同时成为最富有的omega】
楚文禾:“……”
这任性的alpha不会在遗产受益人上写了他的名字吧。
【江郁:你可以随意挥霍我的财产去找寻更适合守护巢的人】
【楚文禾:不,我会把它捐掉】
【江郁:捐给谁?】
楚文禾完全不想讨论这个问题,他把目光移向车窗,一个银色的、毛茸茸的东西忽然扑到了玻璃上,张着嘴哈赤哈赤的,还叫了两声。
阿尔法!
下车前,楚文禾发了最后一条消息。
【捐给狗】
……
江郁想跟着下车去拿行李箱,门刚打开,那狗在外面猛扑了一下,犬吠声刺耳了数倍,冲着车里的他一阵狂嚎,一副要和他决一死战的样子。
“您别出去,”袁兵赶忙阻拦,“阿尔法它好像对您的敌意格外重。”
江郁隔着玻璃看它,喃喃道:“那是,谁让它不会说话呢。”
袁兵:“……”
一早就怀疑参谋长坑过这狗。
不过袁兵也不用下车了,因为柳冬炆和程玉、蓝毛他们早就在诊所门口等着了,阿尔法闻到了楚文禾的气息,先一步跑了下来。
于是,江郁就只能眼看着楚文禾手忙脚乱推三个行李箱,直到和他们汇合。
手忙脚乱是一回事,前妻推行李箱的动作宛若小丑,明明推不过来,但还是一副高兴得不行的样子。
砰!砰!
程玉和蓝毛放起两盏礼花:“哇哦!回来啦回来啦!!”
“那狗A有没有为难你啊?”蓝毛凑过来看楚文禾的脖子,“让我看看!”
程玉:“项圈??”
柳冬炆:“好了好了,管它呢!”
说着一把将楚文禾揽住,“家里都准备好了,庆祝你渡劫成功!”
江郁眼看着自己宠了数日的前妻被几个晦气的omega接走了,还有条围着楚文禾又蹭又舔的色狗。
关键是,楚文禾的心情也肉眼可见变好了。
omega那双细白脚踝踏着轻盈的步子,在前呼后拥下,很快消失在了楼梯口。
连头也没回一下。
最过分的始乱终弃也不过如此。
江郁又往诊所里看了片刻。
袁兵:“omega还是更喜欢和omega在一起吧……”
“是,”江郁手肘杵着玻璃窗,“谁愿意和把自己困在家里还动手动脚的alpha在一起呢。”
袁兵:“呃,我不是这个意思。”
江郁没有回家,而是就道转去了元帅府。
写字楼外。
袁兵照例停好车等待。
【宁辰:那个小omega送回去了?他们怎么样了?】
【袁兵:说不好】
【袁兵:我是感觉,参谋长的性情变了不少】
【宁辰:哪能变得那么快。八成是他几个月来试错,找到适合的“人设”了】
……
夜晚。
江郁回到家里已是快十点了。
公务是一回事,梅泽的订单也适时拒掉了一批,忙碌一天,午餐晚餐都在外面草草解决,没什么心情回家。
楚文禾在这里留下了很多痕迹,江郁打开狼藉的衣柜,衣架拆了不少,半挂的、掉落的衣服堆在一起,不难想象楚文禾是怎么在这里头脑风暴的。
江郁保留了两个夹角里的巢。
桌案边的那个,楚文禾走之前拆掉了。
废弃的素材拿出衣柜,挨个熨烫好,挂上新的衣架再放回去。
……
同一时间。
楚文禾坐在床上看电子钟的时间。
两个小时前他就上床了,醒了几次,就睡不太着了。
许久没回来的小屋,十几个平方整齐塞满书架、桌椅和衣柜,还有一张靠窗的单人床。
再次睡在这里有种睡在匣子里的拘束感,同时还有种完全没有过的冷清。
几天不在,
可能是屋里的人气没有了。
楚文禾辗转几次,下床搬动行李箱,从里面挑出一件长款的春季风衣盖在了身上。
都说,告别时的印象决定了下次见面前的印象。
楚文禾一想到江郁,满脑子都是“和我做么”和“半个月后我再来找你”,前者总让他想起对方毫不掩饰的性邀请,后者像个定时炸弹,让他格外在意时光的流逝。
他百分之一万肯定江郁是故意的。
这alpha。
知道最近来不了,就要在他心里种一根刺。
这次是两根。
八成是觉得一根不够保险。
顺心诊所休诊,楚文禾还拒绝了宋明艺的几次邀请,在家里宅着不想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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