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女刺客举起侍卫的短剑,向魏玄极出击时,魏玄极没躲。
……
大皇子被侍卫架出院子时,脚下一阵踉跄。
他两腿发软,几乎是被拖出去的,身上的冷汗更是一阵一阵地往外冒。
他还记得魏玄极刚刚从冷宫里冒出来的时候,还是一个只会用蛮力博取开平帝注意力的傻小子,什么时候,魏玄极的心思已经深沉到这种程度。
在挺身受下那一剑的时候,竟然就已经算好了后面这些。
更可怕的是,大皇子也是因为那一剑,才决定乘胜追击,趁着魏玄极受重伤,斩草除根的。
魏玄极同时算到了大皇子和开平帝两条线上的人,最终在夜半时分,寝殿之中,让两拨人聚在一起,上演了这么一出假遇刺的好戏,让大皇子自己把自己的罪行全都当着开平帝的面说出来了。
更狠的是,不光有开平帝,还有杨太师,开平帝不欲杨太师知道匿名信的事,就是为了包庇大皇子,现在,没机会了。
而且,里通北狄,这罪行非常可怕,就是板上钉钉的叛国,开平帝是没办法当着杨太师的面包庇这个罪行的。
大皇子绝望地闭上眼睛,当他的弟弟在排兵布阵的时候,他在干什么呢,他竟然在和杜人五说些不着边际的风月之事,嘲笑魏玄极就算受了剑伤,也要会小情人,不知道周元瑢给他吃了什么迷魂药……
可恨!现在看来,人家清醒得很,周元瑢不过是个障眼法罢了!真正糊涂的是他魏玄通!
*
大皇子被带走后。
开平帝上前看了看魏玄极的伤势,叹息一声,没有说什么,便起驾回宫。
杨太师跟着开平帝一起离开,走时关照了一番魏玄极,叫他有什么事就跟自己说,有什么需要就开口。
魏玄极谢过杨太师,将两人送到寝殿门前。
月光洒满寝殿前的小院,秋日的虫鸣日渐式微,月色却愈发明净,开平帝站在起风的院子里,身形已现佝偻。
他回过头,对魏玄极说:“不必送了,回去好好养伤。”
“是,父皇。”魏玄极恭恭敬敬地行礼。
开平帝的目光落在魏玄极身上。
智勇双全,无可挑剔,却偏偏不是他尽心尽力地养育的那一个。
何其讽刺。
开平帝一直以来不愿意面对这个事实,那就是,比起大皇子,其实二皇子更适合继承他这个位置。
人的心都是偏的,皇帝也不例外,比起一个优秀的继承人,他们更想要一个自己信任的、喜爱的。
可是现在局势却不允许开平帝这样做了。
他无法再心存侥幸下去。
明明已经道别过,开平帝却又抬起眼睛,目光落在魏玄极身上,那双略显浑浊的眼睛里,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可能是愧疚,也可能是懊恼,它们带着某种示好的意味,混合成了近似于慈爱的效果。
任谁看到了开平帝这样的目光,都会相信,他从始至终都是对魏玄极饱含着父爱的。
只是在某些迫不得已的场合,不得不“顾全大局”,才短暂地压抑了这份父爱。
现在,没有什么理由再压制下去了,开平帝终于可以真情流露,尽情地表达他对魏玄极深沉浓厚的爱子之心。
“玄极,秋天了,外面风大,小心着凉,快回去歇着吧。”开平帝说着,摆了摆手,转身离去。
杨太师愣了一下,又看了一眼门前的魏玄极,急忙行了个姿态谦卑的礼,跟着开平帝一起出去。
魏玄极站在门前,一直目送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外,院子里的侍卫也全部撤走,重新恢复安静。
四下无人之时,青年脸上的恭敬荡然无存,只剩下满脸冷漠。
原来被开平帝当成亲生儿子的感觉是这样的。
原来开平帝看着自己亲生儿子的目光是这样的。
真是……无聊透了。
为什么就在不久之前,他还想着追求这种无聊的东西?
魏玄极毫无留恋地转过身,快步走进屋内。
他掀开床上的褥子,露出一扇暗门。
用怀中揣着的小钥匙打开暗门,下面露出一道楼梯,直通到地下。
魏玄极的这座寝殿,是周元瑢一手设计的。
表面上看起来只是符合王府规制的寝殿,其实却是藏着许多机关的神奇屋子。
比如那柜子后面,就是另外一个房间,开平帝和杨太师只是在另一个房间等着,听到响动才推开暗门,进入柜子。
比如这床榻下面,就藏着一个地窖,下面的格局和上面一模一样,只是没有窗户。
魏玄极飞快地蹿下楼梯,心脏砰砰跳着,来到地窖中的三进大床前,扑在床边,双手握住铺到床沿的被子边,喜色盈满双目,眼睛发亮地望向床上坐着的人:“元瑢哥哥,让你久等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奶盖卷的地雷x1~
第113章 一更
床上坐着的人正是周元瑢。
“他们走了吗?事情怎么样了?”周元瑢慌忙问道,这一个多时辰,他都躲在此处地窖之中,房间被他建的隔音效果太好,他都听不到上面的人说了什么,只听见隐隐传来“咚”“咚”的响声,好像发生了打斗。
魏玄极把周元瑢藏在这里,叫他不要出声,不要上去看,就安安静静地看书或者睡觉,等到魏玄极把事情处理完了,就会下来见他。
周元瑢相信魏玄极的能力,也不想给他添乱,便在此处等着,只是房中也没有个桌椅板凳,只有一张床,他就只好在床上坐着。
这样干熬的时间太难过,上面发生了什么他又不知道,只能一阵阵地胡思乱想,想要像魏玄极说的那样睡觉,更是不可能的。
就是这样如坐针毡地挨了许久,终于等到魏玄极从上面下来。
魏玄极捧起周元瑢垂在床边的手,合在炙热的手掌之中,他目光灼灼地望着他,脸庞蒙上一层兴奋的浅红:“元瑢哥哥,我们赢了。”
周元瑢看见他的表情,心中就已经放下大半,再听到他这样的言辞,一种喜悦之情飞上心头,如同扑棱棱的鸽子飞上蔚蓝无际的天空,只令人感到喜悦、轻盈、希望无限。
“太好了。”周元瑢凝望着他,“这是你应得的。”
魏玄极笑起来,左边脸颊上的酒窝清晰可见,他本来如同墨玉般冰冷的眼眸里,如今都溢满了滚烫的情愫。
最艰难的时候,都是和眼前这个人一起度过的,如今,上天垂怜,最快乐的时候,也能紧紧握着他的手,与他近在咫尺。
魏玄极猛地起来,自下而上地抱住周元瑢的身体,连同他的手臂一起圈进自己的怀里,恨不能将他揉进自己的血肉之中。
“元瑢哥哥,元瑢哥哥……”魏玄极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喜悦,他是这么的快乐,这么的喜欢仙人,没有什么言语比仙人的名字更能让他快乐,只是从唇间念着这个名字,就仿佛最灵验的咒语般,让他浑身上下融化在暖洋洋的温流之中。
周元瑢短暂地怔忡了一下,感觉自己被一只毛茸茸热乎乎的小熊扑住了,虽然是年轻容易冲动的小熊,却也拥有常人不及的力量和体格,被小熊扑住的时候,根本就动弹不得,只能和它一起,感受它的喜悦。
周元瑢的唇角亦扬起来。
就让他放肆地宣泄一下情感,也没什么要紧,毕竟都压抑了这么长时间,周元瑢也是一路看过来的,知道他曾经都受了些什么苦,在曾经的武王府废墟上,魏玄极孤独站立的身影,至今还留在周元瑢的脑海中,他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
不想让青年再陷入那样的消沉,不想看到他怨恨的、悲伤的、失望的眼神了,明明他这么好,应该要在所有人的瞩目中,过着意气风发、天之骄子的人生。
周元瑢稍稍从青年的拥抱中,抽出手臂,绕到他背后,轻轻拍了拍。
魏玄极喉间发出一声快乐的呜呜声,把脑袋埋到肩膀上,在他的脖颈间蹭来蹭去,弄得周元瑢有些痒痒,忍不住笑出声。
只是魏玄极身上的伤不允许他这么浪下去,左肩的痛感越来越明显:“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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