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命一族不得擅动因果,难道你还想重蹈覆辙吗?”
“……”
姜无抬手挂断电话,淡漠的声音回荡在这栋昏暗寂静的废弃大楼中,“你知道司命师?”
话音未落,他脚下已泛起金赤色光芒,两条咒文形成的锁链缓缓从地面探出头,如灵蛇般飞速袭向周砚南!
与此同时,紫园那边的韩重刚接姜无的电话,还没来得及开口问他什么事,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虽然没听清楚说的什么,但他依旧能认出来是周砚南的声音,结果不等他问,姜无突然就挂断了电话。
他心里有些不安,立刻打了个电话给周长明,“周砚南在家吗?”
电话那边的周长明正担心他家那个老头子半夜出门还无照驾驶的事,猛地听到这么一句,心里也有点慌,“他六点半就出门了,说跟人有约……怎么了?”
“姜无今天也六点就出门了,晚饭都没来得及吃,刚才他忽然打了个电话给我,一句话没说又挂了,里面好像有周砚南的声音。”
“……”
隔着电话的发小二人同时沉默了一秒后忽然想起了那天在秦家后院,那两人貌似是微信加了个好友,说要约个时间再打一场来着。
但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没当回事,毕竟都是成年人,谁会特地加个微信出去约架,但他们显然忽视了两位当事人都是难得一见的认真派。
“我打电话问下姜无——”
“不用了。”
周长明语气阴沉道,“老头子的新手机我买的,我偷偷装了追踪定位器,你直接过来找我。”
韩重:“……好。”
第117章 周公命
昏暗的烂尾楼中金光与红光时隐时现,金赤色的咒文锁链飞快袭向周砚南心口与脖颈,他抬手捏剑指横在胸前。
“御。”
红色之炁形成的两面护盾挡在他面前,掌心大小,一面挡在脖颈前,一面挡在心口前,精准无误地拦住两道咒文锁链。
姜无看着这招,怎么看怎么眼熟。
道门的炁形成的护盾要么是一面墙,要么是一整个圆,前者是炁弱一些的人会用的,后者是炁强大的人会用的,后者自然防护更周全,但这二者都有一个共同的弱点,那就是从输送炁的中心向四周而去,炁的分布会越来越稀疏,护盾的力量也会更弱。
周砚南那样的护盾面积小,炁的分布便更密集,力量就更强。但这样的护盾对炁的运用熟练度要求极高,才能在瞬间对攻击走出精准判断,并准确地操控炁形成护盾,否则刚挡住第一击,下一秒就会死在第二击下。
体内炁太弱的人根本无法精准控制炁,体内炁太强的人压根不需要这么费心思,乍一看鸡肋,但却又格外装逼,尤其适合拥有先天之炁并爱装逼的人。
他曾经就有过这么一个身怀先天之炁又爱装逼的好友,对方恰好也是个道士,恰好也姓周。
姜无看着眼前这个耷拉着眼皮一副没睡醒模样的男人,迟疑地喊出一个名字,“……周公命?”
周砚南略有一丝不情愿地应了声。
姜无瞬间瞪大眼睛,惊道:“你也重生了?!”
对面的周砚南瞳孔微震,猛地抬眼看向他,“……重生?!”
姜无一怔,意识到有哪里不对,盯着他身上莹润白玉色的气运看了又看,目光微冷,“你不是周公命。”
周砚南定定看着他片刻,才淡淡垂下眸子,“我没说我是周公命。”
“那你嗯什么?”
“……”
周砚南轻吸了口气,问道,“周公命姓周,是神霄派道士,身怀先天之炁,我也姓周,也是神霄派道士,也有先天之炁,你就一点没怀疑过我和他之间的关系?”
姜无当然怀疑过,但是这两人中间隔了一千多年,能有什么关系?总不能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吧?
“有没有可能我是他的后代子孙?”
“不可能。”姜无毫不犹豫道。
周砚南无语,“为什么不可能?他又不是太监,怎么不能有后代子孙?”
“因为他没娶妻生子就死了啊!”
“……”
周砚南顿了顿,“他没娶妻,但生了两个儿子,一人入仕途,一人因身怀先天之炁,入了道门,便是如今临海周家的祖先。”
似是怕姜无不信,他又说道,“周家先祖在传承下来的道门宝录中还附了一份周公命的手札,上面记载了你的事,大周昭武帝亲封国师,姜无,神眷一族的司命师。”
姜无尚且没从好友居然留有后代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听到他的话后好奇道,“他写这个做什么?”
谁会在家族传承的遗物中提及好友,而且他记得周公命粗犷如悍匪,压根没有这么细腻的心思,难道是有什么遗言留给自己?
“他说,你会回来。”周砚南说道。
姜无瞳孔微震,心中一瞬间掀起惊涛骇浪,但语气却诡异的平静,“他知道我会重生。”
“对。”
“他推算的?”
他记得周公命早年间也是以善卜闻名的,只是后来身怀先天之炁过于装逼,反而让人们忽视了他的卜卦天赋也是玄门中数一数二的。
然而周砚南说,“是你告诉他的。”
姜无一懵:“……我告诉他的?我什么时候告诉他的?”
“一次醉酒后。”
“我从不——”姜无正想说他从不喝酒,突然一滞,因为他想起来他确实喝醉过一次,还正好是跟周公命一起喝的。
那是燕重死后的第三年,他得知燕丛被人用一对勾夜玉环忽悠着要弑神后,难得上了次早朝,一箭射碎玉环、吓尿几个大臣后,他就拂袖而去,转头就上穷山找周公命骂燕重的傻逼养子去了。
周公命比他还嚣张,张口就是拧掉燕丛的头,闭口就是篡了燕周的皇位,但姜无对这两件事都不感兴趣,只是一个劲埋怨燕重眼光不好,埋怨他把这江山和傻儿子托付给自己,坑了自己一年又一年。
埋怨着埋怨着周公命就带着姜无喝上了,姜无也不记得自己喝了多少,反正是埋怨一句就喝一口,喝了一整夜,然后躺了整整一个月。
醒来后他躺在一个陌生的山顶悬崖上,还好周公命依旧坐在他身旁,并告诉他,他们还在穷山,只是不是一个月前的穷山,因为醉酒后的姜无说神霄派之所以这么穷都是因为这座山的气运风水不好,然后用司命一族的大神通给这座山重新换了个布局,说换换气运风水。
姜无听完沉默了,风水确实可以调整,但也不是这么调整的,他都看见猴子和老虎住一起了。
意识到自己酒品太差,差点让整个穷山凭空消失,姜无从那以后就不敢喝酒了。
当时姜无本来是要问自己酒后还干了些什么的,但他看到了周公命身上的气运。
他们坐在穷山最高的悬崖上的那块大石头上,周公命背对着他看着远处东方的朝阳,被山岚包围着冉冉升起,像过去百年以来的每一天看到的一样,只是周公命的一头青丝也掺了几根了白发,脸上也多了皱纹,不再是当年他们初见时的少年模样。
也就是那一刻,姜无第一次在周公命的身上看到了清晰的气运终结之日,即,死期。
他告诉了周公命这个死期,周公命漫不经心地“嗯”了声,似乎一点也不在意。
姜无也不意外,修道之人比任何人都要看淡生死离别之事,对自己的死期多少也有预感,但也许是因为燕重刚离世不久,他难得生出一丝不舍,对周公命说,等那日到来,自己去送送他,周公命笑着应了。
姜无忽然意识到什么,他那次醉酒后睡了整整一个月,还在奇怪周公命哪弄来的烈酒,居然能让他一个观世境的修士睡上整整一个月,所以很可能并不是因为酒,而是因为他神魂透支过度昏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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