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物证,什么人证,都是池小池的痴心妄想而已。
主神故意摆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什么物证?”
池小池动了动身子,像是被绑得不很舒服:“这怎么能拿给你看呢。”
主神循循诱之:“那人证呢?就在‘须臾之间’外吗?”
池小池歪着脑袋想了想:“差不多吧。”
只逗弄他两句后,主神便受够了他这老神在在、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中的表情。
它想要打裂池小池这张微笑着的脸,从缝隙里窥见他的恐惧:“不管什么物证、人证,那也得递得上去才行。你以为,监察系统会因为某个系统的一面之词,就来这里——”
话音未落,主神忽然听得外面一阵巨声锐响,震得构成它心脏的数据都跟着一悸。
主神骇然而起,询问AI:“外面怎么了?!”
AI马上给出了回答:“……安全系统又被突破了!”
“又……”
这个答案令主神一个倒噎,面目铁青:“是哪里被入侵了?!又是档案室?!”
AI的回答竟有些结巴:“不,是……主神大厅……而且,这次,似乎是正面入侵……”
在破碎的信息壁上,手状的机械外骨骼握紧了涡流旋动的裂口边缘,活动了一番,发出机械关节扭动的喀喀声。
有透明的信息碎片从来人指间簌簌滑落。
季作山全副武装的精神体自外踏入,略略舒了一口气,面对早已呆若木鸡的众系统们,温和躬身道:“请各位冷静。这不是入侵,是应邀拜访。我来找一名叫池小池的宿主,以及一名叫做061的系统。请问,他们在吗?”
“须臾之间”内。
池小池戴着纳曼金属特制戒指的手指,依旧在椅子扶手上不轻不重地叩击着。
他轻声道:“我的人证来敲门啦,主神大人,不去迎接一下吗?”
慌乱之间,主神丢下已经被五花大绑的池小池,挥开“须臾之间”的门扉,正欲奔出,整个人便僵立在了原地,面色逐渐由铁青转为青灰。
“须臾之间”能隔离外界大部分的声响,永远安静得惊人。
方才,主神把全副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池小池身上,丝毫不觉,扩音系统竟然不知何时被人干扰和入侵了。
扩音有一点延时,因此当主神打开“须臾之间”的大门时,一道属于池小池的声音正回荡在广袤且死寂的主神空间:“我的人证来敲门啦,不去迎接一下吗?”
所有身在主神空间内、不明真相的系统,包括023,009,都震愕地望向了主神站立的方位,就连负责安全系统的那位,也只是沉默而立,没有对徒手打破防火墙的季作山采取任何防卫措施。
在无数目光沐浴间,主神宛如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惊怒之余,回头望向“须臾之间”内——
娄影早在“须臾之间”大门洞开时,便在第一时间赶到了池小池的身边。
被娄影松了一半绑的池小池转过身来,回望着它,单臂搭在椅背上,神态轻松:“现在,主神大人,你是要把你手下所有系统都格式化掉,还是要猜猜看,你们的监察系统,大概多长时间会赶过来呢?”
第267章 完美新世界(三十一)
系统空间内长久的平静,被外界人员的直接入侵击了个粉碎。
在意识到有外物入侵时,监察系统第一时间派遣了一组应急人员,打算前来处理恶性事故。
但直到他们赶到,了解情况后,方才意识到,真正的“事故”,早在暗处延绵发生了数十年,发展成了一大片不为人知的坏疽溃烂。
面如死灰的主神被囚禁在“须臾之间”内,调查小组以最快的速度入驻,接受所有数据的即时复盘和问讯。
全部的系统都被要求回到各自的房间,能召回的系统也是尽量召回,整个主神空间都笼罩在一股风雨欲来的窒闷之中。
相比之下,池小池就轻松多了。
最难熬的阶段,对他来说,已经过去了。
他要了一瓶好酒,坐在系统内部自带的小酒吧里,名为压惊,实为消遣。
娄影被监察系统叫去问话,而季作山与池小池坐在一处,消磨时光。
明明是潇洒又标准的军人坐姿,却被季作山坐出了一股好学生直面老师的气质。
池小池递他一杯酒,他也不推拒,接过来一饮而尽。
池小池撑着头问他:“精神体能喝酒吗?”
季作山摇摇头,指了指自己外骨骼脸颊部装设的吸附装置,拆卸下来,像松鼠从嗉囊里掏松果一样,又原封不动地从装置里倒出了一整杯酒。
池小池笑了:“不能喝,你跟我说一声就行啊。”
季作山把那杯酒珍惜地护在掌心里,诚恳地望着他:“我不会拒绝池先生的任何请求。”
这倒是真的。
这回,池小池只是拿了他上次留给娄影的平安结,就让季作山不远万里,跳跃时空,穿破重重屏障,再度通过纳曼金属的戒指联系上了他。
至于扩音系统的因果,种在了第二次系统入侵事件时。
专程去砸“须臾之间”的展雁潮,不想半路杀出了089这个岔子,特意留了个心眼,生怕这回不能替季作山出足了气,就设法将“须臾之间”的周边系统都拷贝了回去。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再自己偷偷跑来打砸抢几回,就被苏醒的季作山控制住了,乖得像只小鹌鹑。
季作山所在的星球,科技水平已属顶尖行列,更遑论社会资源还是全盘向Alpha群体倾斜的。
于是罗茜根据展雁潮拷贝回去的资料,成功找到了主神防卫系统中存在的几处漏洞。
扩音系统的漏洞,也是她在实验室里的发现之一。
池小池原身的酒量不坏,二两的酒杯,灌了几杯下去,脸也不红。
有人来叫季作山了,说是请他去“须臾之间”,以宿主的身份,讲述他的经历,同时对主神的行径进行控告。
包括谭虎在内,季作山确实搜集了很多证据,也有许多话要说。
面对外人时,季作山迅速恢复了落落大方的模样。
看来,战神的光环加身,早将他的一颗心磨洗得成熟干练。
只有在池小池面前,他才会毫不犹豫地抛下光环、恢复那个懵懂、腼腆又喜欢捧场的少年。
季作山离开后,池小池又自酌了一段时间,身边才有人重新落座。
来人轻声问:“可以买你一杯酒吗。”
池小池早听出了进来的脚步声属于谁,因此连头也不回,用食指将半满的酒盏口压得倾斜下去,让杯子随着他指尖的挪动在吧台桌面上打着转:“小哥,你出什么价钱?”
那声音温柔、包容,在池小池耳边响起时,甚至怕把热风吹到他耳朵里,弄痒了他:“你想要什么?”
池小池端起杯子,把盛满琼色液体的玻璃杯杯口在唇畔碾磨,好让脸上喝了半斤酒都没能浮现出的红晕,看起来像喝酒所致:“得看先生出什么价钱了。价钱不好,给天不换;价钱好了,套我来出。”
当的一声,一枚东西顺着杯壁滑入酒液,阻断了池小池的信口开河。
银指环上的宝石,在琥珀色的液体中,仍闪着丰润明亮的宝蓝色的光。
娄影接过他手里的酒杯,把那半杯酒喝了。
“这个……”娄影礼貌询问,“可以套住池小池先生的一颗心吗。”
说话间,娄影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在池小池进入“须臾之间”前,娄影也没想到池小池会做出这样的惊人之举。
大门关上时,娄影以为再见到他,会是几年后的事情。
没想到仅仅十几分钟后,“须臾之间”的门再度洞开。
……他还在里面。
现在,他的手正握在自己掌心里,他的一颗眼泪还像陈酿似的,埋藏在自己的心脏位置,发酵出撩人的醉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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