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家小池心思太重,得好好养着才行。
池小池一愣。
061却像是说了一句再家常不过的话一样,紧接着便询问道:“橙子用来吃,橙子皮泡水。可以吗?”
池小池把半张脸藏进被子里:“嗯。速速给朕呈上来。”
061笑:“是。皇上请稍等,我给您摆个盘。”
池小池在被子里呼了几口气,才撑着想要坐起身来。
躺久了头晕。
而他这一撑一起,就觉出了不对劲来。
他把右手从掖得紧密的被子里抽出,发现无名指上戴了一枚戒指。
戒指是素净的指环,与他的手指完美契合,分毫不错,初看似乎是平淡无奇,但仔细看,上面却有极细密的星纹,银光弥散,其间仿佛有一道银河缓缓流淌。
这戒指他是什么时候戴上的?
池小池正隐隐觉得这戒指的材质眼熟,就又一次听到了那细微的呼唤:“池先生?”
声音要比上次大得多,也清晰得多。
那声音很谨慎,却比池小池记忆里的那个人更多了几分稳重和自持:“池先生,在吗?”
池小池也不发声,只试着在脑中回答:“是我。”
刚才才被他暗自赞赏过的稳重自持全部消失,惊喜万分的颤音,倒是符合那人还不到20岁的年龄:“池先生,池先生!我是季作山,您还记得我吗?”
池小池:“……你们那儿过了几个月了?”
季作山乖乖答:“……唔,快四个月。”
池小池又问:“我看上去有老年痴呆先兆啊?”
季作山便明白了他的意思,抿着嘴温驯地笑。
池小池习惯性套人的话,刚才的一来一回,一问一答间,他已经得知了不少讯息。
他在心里飞速做了个加减法。
每个世界的时间流速不尽相同,有的快一些,有的则慢一些,但大体上相差不会太大。
与他来的世界对比,自己在第一、第二个世界里呆了八个月光景,在冬歌的世界里呆了七年还多,但因为他先后使用了初、中、高级的时间压缩卡,是以换算成外界的时间,也只耗费了一年零两个月。
他在季作山所在的星际世界里过了两年多,好在有16倍速的高级时间压缩卡,他在这里不过呆了一月多。
在宋纯阳的世界,自己耗时最短,满打满算不过45日,再经压缩卡一抵消,外界过了连三日都不到。
末世世界耗时三年零八月,而高级压缩卡抵消过后,现实世界也只过去了近四个月。
再将假期的零头以及各个世界与现实世界的时间差叠加起来,各自计算,林林总总加起来,在池小池原先的世界里,已经过去了整整两年半。
……实在是太久了。
别看他现在在各个世界里活蹦乱跳跟个大蚱蜢似的,在现世里,他大概现在只是一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轮椅精,护士不小心踩掉他的输氧管他都有可能当场去世直接投胎。
在丁秋云的世界里,池小池曾问过061,他是怎么做到入职12年带了10个宿主的,真该授予五一劳模勋章外加花车游街表彰。
061无奈道:“他们也有兑换高级压缩卡。而且,他们一般只刷好感值……好感值要比悔意值更好刷。”
池小池怪道:“那效率也不该这么高啊。”
061:“有的时候,会出现展雁潮的那种情况:刚到达世界时,攻略对象对宿主的好感值就是满的。所以他们会直接自杀。”
……好吧,那可真是节能减排。
然而在他自己的认知里,他亲身度过的时间,是实实在在、做不得伪的。
季作山这个姓名,对于池小池来说,已是快四年前的回忆了。
池小池将思绪拉回正轨,问:“你怎么联系上我的?”
季作山:“是布鲁的盔甲。您还记得那次‘伤疤’暑训吗?六老师找到的纳曼金属?布鲁被纳曼金属翻新过一遍,六老师自己又留下了一部分。那些纳曼金属出自同一块星尘,有一些特殊的感应性。所以……”
池小池轻轻摩挲着无名指,脸微微涨红,似是想到了什么。
但很快,不敢再擅加妄想,动手把戒指捋松,打算等和季作山的场外连线一结束就把戒指放回仓库。
他问:“找我做什么?唱KTV啊。”
池小池话里带笑,心如明镜。
从季作山联入到现在,他们已经对话了这么久,他却没有叫一声061的名字,061也并未对他打招呼。
显然,季作山是开辟了一处就连061都无法觉察的秘密讯道。
既然他不提,池小池便当他是有什么私密的事情想与自己讲,自然暂时也没有必要叫061过来陪他一起听了。
而能突破主神的系统防御,直接屏蔽其他系统,无声无息地潜入此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季作山的精神力的确是当之无愧的近神级别了。
季作山说:“是这样的。我这里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人。好像和池先生工作的系统有些关系。所以,我才特意屏蔽了六老师,防止被系统监听。”
“什么人?”
季作山说:“一个男人。我在陪罗茜她们逛街时突然撞上来的。他说,自己来自别的世界,请我带他回去原来的世界。”
季作山的描述已经很客观和温和了。
经过医生确诊,那是一个患有中度精神障碍的疯子。
为了弄清事情的原委,季作山且费了一番力气,才从他颠三倒四的描述中找出了不少关键信息。
此人在“这个世界”已呆了整整十三年,已经不记得自己的姓名,一会儿称呼自己为白楚飞,一会儿又说自己叫谭虎。
季作山去调查,发现星球内虽有三百余个同名同姓的谭虎,但都有准确的身份ID,没有一个能和眼前人对上号的。
白楚飞倒是确有其人,可他已经被销去身份ID。
换言之,白楚飞,是个官方认定“已死亡”的人。
白楚飞是个挺斯文俊秀的年轻人,哪怕这个胡子拉碴的“谭虎”整饬利落了、算是半个小白脸,与白楚飞的长相也是相差甚远。
但谭虎仍然坚称,自己本应该是死人白楚飞。
罗茜认为他是真的脑子瓦特了,叫季作山不要多在他身上花费无谓的心思。
不过季作山偏偏和这个身份不明的疯子较上了劲。
他去调查了白楚飞,得知此人出身不赖,家世只比展雁潮家差上一线,是个颇骄傲清冷的优秀Alpha。
这样的白楚飞在进入军队后,竟被另一名Alpha,东路军某部的赵锦年团长擅自囚禁,日日拴在军帐中强制交欢。
后来,他大抵是不堪忍受这样的屈辱,便选择了自焚。
谭虎却说,他是为了完成任务,不得不自焚。
他在做任务的过程中,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丰神俊朗又器大活好的赵锦年。
这世间的爱情,大多是彼之砒霜,我之蜜糖。对于在真实世界里软弱又胆小的谭虎来说,他怕打仗,而赵锦年把他拴在军帐里,恰好不必再上战场;他不擅长自己做决定,霸道的赵锦年就替他解决一切;他畏惧和人交往,赵锦年就把他隔绝在人群之外,只供他一人赏玩。
在谭虎看来,赵锦年是完美的对象。
倘若不是非要完成任务不可,他是不会离开赵锦年的。
在他刷满了赵锦年的好感度、并用藏匿的火石引燃军帐时,他暗暗下定决心,等到完成了所有的任务,他一定要回来找赵锦年。
可是,当他完成所有的任务,轮到主神履约时,他的梦想却彻底化为了肥皂泡。
他顶着谭虎的脸,以最平庸的Beta的身份,出现在了人来人往的城市街道上。
……没有身份ID,没有收入来源,没有落脚处,什么都没有。
白楚飞的显赫家世,锦衣玉食,俊美外貌,强悍武力,他一样都没有。
他是谭虎,一个根本不该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人。
他去找赵锦年,声称自己是白楚飞,却险些吃了卫兵的枪子,只好蹲在路边,乞丐似的从垃圾桶里翻找食物,冻得瑟瑟发抖,等待着赵锦年从军营中出来,好冲上去与他相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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