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才老攻(104)
“可不是,我刚过来路过江远财家,他们家大门如今紧闭着,怕是没脸在打开了吧。”
众村民边说边笑话江氏族人,本来江景元中举对他们来说也是一件大好的事情,如今只能站在一旁干瞪眼。
躲在人群里的江远财目光有些闪躲,如果当初他跟江景元的关系不闹得那么难看,是不是现在情形又不一样。
可惜开弓没有回头箭,现在后悔也晚了,人家现在都已经是举人了,还这么年轻,以后中个进士也是不难,可这些都与他没了关系。
抱喜人到了江家门口,看到一众并没有太过于高兴的人有些懵,再次问道,“请问这里是江景元,江举人家么。”
陈秀秀笑眯眯地将江景元推出,“正是,正是,这是我儿江景元。”
抱喜人看到江景元淡定从容的神色,再三确定没有错后,将喜事报上,“恭贺江举人高中。”
江景元淡定地感谢一番,将陈秀秀准备得赏银分发出去,报喜人得了江景元给的赏银,更甚高兴了,没有想到在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也有如此大方的主。
江景元不仅仅给了报喜人的赏银,更是连他身后的队伍也逐一发了。
给江景元报完喜,报喜人又重新清了清嗓子问道,“请问方新立方会元是不是也在此。”
“啊?”
方新立听到会元两字傻了眼,他是会元没有搞错吧,就他那三脚猫的文章,也能称为会元?
“看来这位就是方会元了,恭贺恭贺。”报喜人见方新立出声,一眼就认出他就是方新立。
方新立还在懵懂中,最后思来想去还是把这个结果归于那江景元给的那封推荐信上,那封信到底有什么能量能够让自己白拿一个会元?
报喜人给懵懂的方新立道完喜,又清了清嗓子嗓子问道,“魏良骏魏经魁是不是也在此。”
“啊?”
魏良骏也呆愣了,他能够考上经魁不太可能吧。
报喜人却是不管,只管把喜报上,他之前是先到了两家去报过喜,可是他们的家人都说他们不在家,在江景元,所以他才趁热打铁赶来。
徐水舟这时看大家都考上了,而且还是一二三名,怎么说这赏银也不能太少了,忙不迭的回到屋里,找出一箱子的银锭子以及平时积攒下来的铜板。
铜板往外撒去给前来喝喜的村民,银钱则是重新给了报喜人,顿时江家大门口热热闹闹的如同过节一样,人群纷纷向地上去捡钱。
那贺喜的话如同说不完似的一个劲的往外冒,徐水舟露出一个无比清甜的笑容,看向一旁的江景元,两人神情流动,目光流转,岁月静好。
在欢呼中唯独肖子磊有些黯然神伤,好像唯独他没有被报喜,看着前来报喜的人祝贺一番就快要走了,忙脱口而出问道,“请问、请问榜单上有没有一个叫肖子磊的。”
报喜人愣住了一下,然后慌忙把他誊抄的榜单拿出来看了几眼。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我又晚了,太忙了,然后今天被一个神经病司机师傅弄得晕车晕惨了……
第七十一章
一排排的翻找, 直到快要把目光翻到最后一排时,肖子磊最终还是垂下了脑袋, 果然还是不行……
江景元没忍住从报喜人的手中抢过纸张,直接从最后一名开始看起,入眼的第一眼就是他。
好笑地指着这个名字给肖子磊看,“十六岁的举人老爷,高不高兴。”
肖子磊刚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还不明白江景元在说什么,直到看到纸上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写着他的名字,顿时就大叫着兴奋起来。
虽然只是一个吊车尾, 不过吊车尾也是举人呐。
“又考上一个。”
陈秀秀顿时满面红光, 这些孩子都是自己儿子的朋友,那就是相当于是自己的孩子,看着孩子们学业有成, 是件再开心不过的事情。
“都跟你说了,跟了这家伙再差都差不到哪儿去。”
方新立是一脸的不担心, 江景元身上就好像有一股魔力, 能够带给人好运。
“开心!!!!”
肖子磊忙不迭地高兴, 嘴都咧到了耳根子,他没有想到自己真的考上了!
抓着江景元的手一个劲的感谢,要不是江景元用最后几天时间让自己苦练那些题,他连个吊车尾都没有。
江景元对肖子磊的感谢不置可否,“一切都是你自己努力得来的,就算没有我过上几年你也能考上。”
肖子磊的天赋并不差, 就是缺乏定性,对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加上他的家庭又有点复杂,才会产生厌学的心理。
但是厌学并不代表他不想学习,他厌恶的是不管自己怎么努力,父母永远觉得他比不上别人家的孩子。
渴望得到人的认同,渴望得到鼓励。
看着肖子磊自信的笑容,江景元也情不自禁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如同夏日悄然绽放的睡莲,芬芳馥郁。
“真好看。”
徐水舟被江景元的笑容迷花了眼。
“你也很好看。”
江景元在徐水舟的鼻梁上一划,温热的手感,撩动着两人的心弦。
两人都想把这片刻的美好永远定格住。
可能世界就是如此,有人欢喜有人愁。
江景元他们正欢天喜地的在庆祝高中,院里谭靖远坐在回廊上,看着院中的落叶,不悲不喜,就这样静静地看着。
“你看什么,看得如此出神。”
林雪松悄悄来到他的身旁,跟随着他的目光眺望而去,却什么都没有看见。
谭靖远有些意外林雪松居然这个时候不在前面跟着庆祝,反而来到自己的身旁,有些想要闪躲。
林雪松看到谭靖远下意识的反应,一脸不忿,“你到底还要躲我躲到什么时候,从过年到现在整整半年,你一见我就跑。”
谭靖远尴尬地将手收进自己的衣袖,掩饰笑笑,“我这不是怕你打我呗,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人胆子小得很。”
“编,你就接着编呗,最初你看到我的那种大胆哪儿去了,果然你们写书的人都惯会演戏,你这么能干怎么不去做个戏子。”
林雪松的眼眶微红,强迫自己不去介意。
谭靖远把心疼掩藏在自己的笑容里,用看似不在意的笑容回答,“我这不是没钱去学习,以后有钱了一定去学唱戏,没准还能成为一个花旦,或者名角啥的。”
“谭靖远你究竟是真傻,还是假傻,你看不出我喜欢你么。”林雪松彻底被谭靖远气笑了,眼角滴落一滴晶莹的泪珠,还要他一个哥儿来表白。
谭靖远心里微微一扯,他又不是傻子怎么会看不出这半年来,林雪松天天上门来寻他,虽然每次都找借口说来找他的妹妹们,但那时不时会追逐在他上的目光,都会使他心跳漏半拍。
所以他害怕了,害怕两人会越陷越深,害怕羁绊越多,最后伤害的还是林雪松。
话本里的故事是他可以自己主宰的,但是话本外的生活,是他再怎么抵抗也奈何不了的,两人的身份差距太大,他给不了林雪松想要的生活。
林雪松的吃穿住行一律用的都是最好的,连一双鞋都需要一百两银子,他这半年来写了数十本话本,也不过才攒下几百两银子。
看起来很多,但放在林雪松身上,连他一身的衣裳钱都抵不住。
何况他还有八个妹妹要考虑,就像隔壁花婶子说的,就他这样的条件除非家里有金山银山,不然那个小姐看的上。
而林雪松不是一般的公子哥,他是天上的明珠,他是被捧在手心里的娇娇,他生来就与自己不同,与其什么都不管不顾,还不如点到为止。
就这样就很好了。
至少他的生命中曾经有一道光闪过,他会把这道光永远的铭记在,直到把妹妹都嫁出去,到时候再去西北看他一眼,这辈子就死而无憾了。
林雪松眼睁睁地看着谭靖远沉默着不说话,终究没有忍住大哭了起来,他现在不嫌弃他的书伤感了,每一本他都会仔细地去,体会书中的悲欢喜乐。
“抱歉给了你错觉,我并不喜欢你。”
看着林雪松落泪他的心也跟着碎了一样,好像把他抱在怀中,替他擦拭他眼角的泪珠,但是他不能,也不可以。
半年的拉锯,让他彻底的明白两人之间的差距,他没有办法说出喜欢两个字,爱不得,求不得,只能埋在心里,嘴上还要说出这句伤人的话。
林雪松浑身颤抖了一下,抬起一张哭得苍白的小脸,悲绝地问了一句,“就真的一点点动心都没有?”
林雪松不相信对方就真的一点心动都没有,明明他们偶尔交汇在一起的目光那么的眷念,他以为他们两人之间只是心照不宣。
他在等,等对方主动说出的那一天,可是他直到收到父母的信,都没有等来。
只要他说,他就可以放下一切……
不过现在看来一切都是他想多了,原来在谭靖远的心里,就从来都没有过自己,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是啊,自己就是一个蛮横不讲理的公子哥,对方喜欢自己哪点?
但林雪松心里还是有一点点的期待,哪怕只有一点点,只有一点点心动也好,只要一点点,他就可以不去西北,他可以去改身上的坏毛病,可以试着让对方接受自己。
一点点就好。
谭靖远望着那张期盼的小脸,很想点头,但是他不能给对方期待,没有期待就没有失望,但是他的心好痛,痛得都快要爆炸了。
隐藏在衣袖里的手都快自己给掐破,牙齿颤抖得都没有办法说出话来,强行镇定后,他决绝地说出两个字,“没有。”
林雪松听见没有两个字,顿时泪如雨下,果真一切都是他的一厢情愿。
“好,是我一厢情愿了,以后再也不会来纠缠你了。”
林雪松说完哭着跑了出去,再待下去显得他太过于自作多情。
看着林雪松那远离的背影,谭靖远总算是支撑不住,双手撑在柱子后面干呕起来。
想起两人在一起的一幕幕。
“小远子,你的笔名为什么要叫黄粱啊。”
“小远子,你这个结局我觉得还可以在悲点。”
“哇,你这个坏蛋,我让你悲点没有让你写的这么悲。”
“小远子,要不我出钱,你为我写一本故事吧。”
“小远子……”
“小远子……”
“小远子……”
是有多爱才会记得他说过的每一句话。
他喜欢林雪松脸上那种纯真的笑容,不谙世事的少年,喜怒哀乐都表现在脸上,从来不会伪装,想打人就打人,想骂人就骂人,活得肆意潇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