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驸马听令(8)
这么一想也对,宋致眨了眨眼睛,笑了:“臣的二兄惹了麻烦,还得臣来补救。臣对二兄所作所为又不甚清楚,往后张贺再下套,臣只好避重就轻含糊其辞了。”
咸宁公主起身,莞尔一笑:“谁让你姓宋呢?你二兄惹麻烦你收,你要惹麻烦,还得本宫来收。”
那种大姐姐的温暖感觉又回来了,宋致被她一会儿晴一会儿雨的态度搞糊涂了。她小声嘀咕了一句:“公主高兴起来,温柔如水,不高兴了就严厉冷酷……”
刚好咸宁公主和她擦肩而过,耳朵尖,听见了她的话,停住脚睨了她一眼,正色道:“你要记住一句话‘雷霆雨露,均是天恩’。”
作者有话要说: 宋以前的古人,民风开化,最有名的是汉代的司马相如和卓文君私奔。还有,投桃报李这也是民间的现象,最有名的就是“掷果盈车”,潘安一出门就被水果砸。
游侠,一般是小混混的说法。徐庶进曹营的主角徐庶,早年也是一个游侠,后来才“改邪归正”去学文学,最后成为刘备的军师。
汉代,人人以有漂亮男宠为荣。上至帝王,下至百姓。同性恋是雅谈,最有名的是“断袖之癖”的汉哀帝,还有金屋藏娇的陈阿娇也和楚服有一段不可描述。
最佳评论:哥哥在公主下嫁的车队都快到了的时候被发现挂了,妹妹被赶鸭子上架不得不抗起责任娶了嫂子。然后经过研究表明,妹妹有可能是要被送进宫的,于是关系从此理不清了……那这个故事应该叫《我娶了我的嫂子》 ???还应该叫《我嫁了我的后妈》
☆、嘴贱
张贺带人走进春风阁的时候,大堂中的客人已经走光了。兴许是阁主知道了廷尉府的人要来,让客人从后门离开。毕竟来春风阁的不止是贩夫走卒,时常会有贵客降临。张贺到了不久东部都尉也来了,两人客客气气地打招呼,然后明里暗里争夺起办案权。
张贺说,你看他们都去廷尉府举报了,我是廷尉府派来的,按理说这件事该归我们。
东部都尉也很客气,他说,这事发生在本都尉辖区内,而且阁主与本都尉有交情,这事自然交给我们东部都尉了。
张贺不高兴了,你们东部都尉就是负责治安,现在是人失踪了,很可能是人命案,我们廷尉府才是刑狱办事的地方,你们来插手不合规矩吧?
东部都尉冷笑了一声,你个小小的廷尉左监我给你脸你别不要脸,大将军吩咐我来的,你是想得罪大将军吗?
张贺一听,很冷淡地说,我是陛下派来的,陛下让廷尉府办案,你敢越距吗?
东部都尉说不过他,撂下狠话,说走着瞧。然后真的就带着人像潮水似的涌退了。
这么一闹,张贺心情也很恶劣。他上楼察看了一番,随意翻动了一下有可能的线索,然后叫来阁中的人,问了几句话。结果让他大吃一惊。
“你说送胭脂红那把琴的人是宋家大公子宋敏?”
“是的。宋公子来过几次,但是五公子每次见他之后,都会发火。五公子脾气很好的,但是宋公子总惹他生气,我们问他怎么回事他也不说。只是这几个月宋公子都没来了,我们想是不是五公子惹他不高兴了,他没了耐心,这种事也不是没有。”
“那五公子离开之前都有什么异常举动吗?”张贺摸着那把叫胭脂红的琴,琴保养得很好,主人经常使用,应该是很喜欢这把琴。问题是宋敏如果讨五公子厌,那他送五公子这把琴,五公子也不会爱不释手。
“我想想……啊!对了,那天有个客人来了,说要见五公子,但是五公子那两天心情不好,不想见,客人让我把一封信拿给五公子,五公子看了信之后很开心,并且还高兴地给了我一些钱,让我去给他买新衣服。”
张贺一怔,按在弦上的手一松,琴声响起,连他心上的弦也撩拨了。他沉吟许久,目光落在琴上,转过头吩咐:“把这间房封起来,这把琴带走。”
“喏!”
张贺刚出春风阁,正在府中和家令余度下棋的咸宁公主就得到消息了。她修长的手指夹着一枚圆润漂亮的黑子,落在棋盘上,神色看不出什么来。
“宋孟学和五公子也牵扯上了,看来宋家这网到处都是破绽啊。”咸宁公主端起茶,吹了吹氤氲的热气,低头抿了一口。
余度思索着棋局,不以为然地道:“宋孟学一失踪,所有的线索都断了,他怎么查?何况,宋谦和宋许一口咬定宋孟学死了,他这是啃了难啃的骨头。多半,会成悬案。”
“你说这张叔阙还真是个直人,明明身上有宋家烙印,却三番两次针对宋家。”放下茶,咸宁公主笑着看他落子,棋盘上的形式逆转,白子占了上风。
“兴许他真的是个忠臣呢。年轻人刚入官场,不懂事也很正常,张叔阙富有才华,又是寒门出身,想秉持正义,公正严明,这对公主,对陛下都有好处。”
咸宁公主不置可否,把玩着黑子,迟迟不落。她忽然提议道:“驸马也是什么都不懂,张叔阙不是仰慕驸马吗?那就让驸马去跟他一块查吧。”
“公主圣明。”余度看她信手拈来棋步,赞了一句,也不知道是在夸她下棋还是夸她的主意。下了一半,他弃子认输了,“今年封邑的收成不错,白家丞说要把粮食酿酒,窦录事开心得很呢。”
“他白开心了。”咸宁公主摇头道,“那些酒是要岁贡和卖出去的,没他的份。”
两人对视一眼,都忍不住微微笑。宋致拎着一小瓶东西进来,看咸宁公主和余度笑得开心,站住脚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咸宁公主站起身,凝视着她那小瓶,问道:“那是什么?”
余度起身向宋致行礼,宋致回了一礼,然后笑道:“这是太医丞给臣的参丹,说臣要是头疼虚弱,就吃一颗。”她把参丹放进袖子里,眼睛一转,似乎有话要说,但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
“你要做什么?”咸宁公主抿紧唇,皱起了眉。她不太喜欢宋致这副样子,每次有话也不痛快说,不想说就不要抓耳挠腮地发愁。
“臣有个不情之请……”宋致难为情地摸了摸鼻子,“臣想跟明中侯学剑。”
“学箭?”咸宁公主眉头一挑,“跟明安学箭?打猎么?”
“不是不是,”宋致知道咸宁公主听错了,解释道,“臣是想学君子之器,刀剑的剑,不是骑马射箭的箭。当然,学射箭也行。”
“你学剑做什么?”
宋致一脸单纯:“当然是为了保护自己……”看见咸宁公主的脸,她硬生生加了一句,“和公主您啊!”
咸宁公主嗤笑了一声,好像被她的话逗笑了:“保护本宫。好吧,你想学剑就学吧,强身健体也不错,不然你三天两头晕倒,让本宫觉得你是个麻烦,你的小命就危险了。”
被咸宁公主“恫吓”了一下,宋致背后一凉,暗暗发誓千万不要给公主添麻烦。她自从昨天被警告了之后就痛定思痛,坚定跟着咸宁公主的队伍,不管怎么说,只要她有利用价值又乖乖听话,凭她这点小聪明也能好好活下去。咸宁公主对她总的来说挺好的,至少她们有共同的利益,宋致想明白了,自己就是想利用公主的权势和才智保住小命,除此之外要能生活得下去。她猜自己对公主应该是有用处的,要不然咸宁公主不可能对她再三提点,她想通了之后就觉得这是个机会,如果得到公主赏识,可不就是一步登天?
危机往往伴随着机遇,宋致认为,在大环境下,学点武艺保护自己还是有好处的,万一宋家真的造反还是有刺客来刺杀驸马,她还能抵抗一下,有机会活命。别看咸宁公主能容忍她几次失误,要真捅了篓子,她猜咸宁公主会直接把她丢出去。
“驸马想学武艺是件好事,可明中侯不一定敢教授驸马吧?”余度提醒道,“况且驸马与明中侯走太近,容易被识破身份,不如请公主亲自教导。”
“公主?”宋致看向咸宁公主,不敢置信道,“公主会剑术?”
咸宁公主见她不信,眯起眼睛,不满意道:“驸马是觉得本宫应该躲在家里绣花读女戒,什么都不会的人吗?”
宋致脸色一红,提到这个她就尴尬。她干笑了两声,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臣绝无此意。臣以为公主日理万机,文韬武略,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只是公主已经是文采斐然了,模样又似仙女,光凭相貌与文才就让人羡慕不已,竟然还会剑术,让臣这个什么都不会的废材羞愧难当无地自容。”
这通马屁拍得咸宁公主神色不自然了。她哼了一声道:“佞臣。”
余度的建议真让咸宁公主放在了心上,当天就答应要教宋致剑术。宋致私底下向余度打听了一番,余度告诉她,咸宁公主没嫁之前,跟着国中第一剑师学了十几年的剑,从小练武不辍,天寒地热也在训练。宋致听说咸宁公主的师傅是“国中第一剑师”就吓了一跳,再听说那位剑师曾经单枪匹马去平叛,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易如反掌,不由收起了对咸宁公主的轻视,倒吸了一口冷气。
“你今日先打基础,就在这半蹲一个时辰吧。”咸宁公主表情很严肃,看不出来是在挟私报复还是真的认真传授武艺。
两个小时?宋致白眼一翻,直挺挺地就要装昏迷。她还是个病人,在这寒风中蹲两个小时,开什么玩笑。
“这个……公主,时间是不是有点长?学武嘛,要循序渐进,不能急功近利急于求成。臣以为一个时辰不到,臣就要晕倒了。”
咸宁公主想了想,说道:“也好。”转身进了房间。宋致松了一口气,感激咸宁公主的温柔体贴善良可爱,眨眼咸宁公主又出来了,还拿了厚厚的一叠竹简,往她手上一手放三束,还轻声细语地叮嘱,“驸马,拿好,站好,要是掉下来,就抄一百遍吧。”
“啊?”
宋致无数次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嘴贱。好好的安逸小白脸生活不过,非给自己寻开心,学什么剑,她应该学点做人的道理,多看点书,不然这心智连张贺都能欺负她,更别说完全碾压她得死死的咸宁公主。
做人难,做一个有用的小白脸驸马难,做一个不作死,安安稳稳保住性命长命百岁的人更难。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默然忍受命运暴虐的毒箭,或者是奋起反抗人世无涯的苦难,通过斗争吧它们扫清,这两种行为哪一种更高贵?——前世读的经典书籍,此刻让她切身体会到了。
“啪”。
“驸马,抄一百遍。”
“公主饶命啊!”
☆、张叔阙又来了?
宋致好不容易熬过了半个时辰,实在熬不下去了,整张脸都煞白煞白的,手上捧着竹简抖地哗哗啦啦响,白柳进来的时候看见她摇摇欲坠,赶紧进去禀报咸宁公主。咸宁公主出来让她休息时,她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浑身发抖,竹简散落了一地,狼狈极了。
咸宁公主上前扶起了她,她没力气站好,脚一软,就要继续倒下去。见她弱成这副德行,咸宁公主叹了口气,揽住她,把她重心移到自己的身上。宋致依靠在她怀里,嗅到她身上的堕林粉的味道,觉得这种行为太冒犯,连忙往后退开,直挺挺地站着对咸宁公主施了一礼。
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咸宁公主偏过头对白柳道:“你去回绝了张左监,驸马身体不适,不便出行。”
白柳拜了拜,应喏而去。咸宁公主抓着宋致的手臂,语气淡淡道:“本宫初学剑法时,可是要站两个时辰,刺剑五百下的。驸马如此体弱,恐怕学不得什么剑法。左右有人护着,这剑法不学也罢。”
宋致是怕死又怕苦,可是要是这么容易就被困难击退,咸宁公主肯定瞧不起她,咸宁公主能蹲马步四个小时,她怎么不能?宋致拒绝了她的提议,恳切道:“臣知道臣文弱,资质鲁钝,但臣已下定决心,还请公主成全!”
“可是你连站步都不行,后面的苦你能受得了吗?”咸宁公主见她倔强,有心要让她放弃。
“想要保护公主,吃点苦算什么?”有了第一次的借口,第二次说出来就熟练多了,宋致一脸正气地直视咸宁公主。
咸宁公主沉吟半晌,想了想,还是同意了。只是她怕宋致像今天这样,已经撑到了极限,还咬牙死撑不说,怕她不开心,她特地嘱咐道:“若是想停下来,随时都可以,不要太为难自己。”
“多谢公主!”宋致白着脸,露出笑意。她想起咸宁公主刚才和白柳说的话,想是张贺又来找她了,她斟酌了一下用词,小心翼翼试探道,“张叔阙又来了?”
“他说有事找你。”咸宁公主半是拉半是扶地把她带到屋子里让她坐下,“不过本宫觉得,他是想问你关于五公子的事。”
“五公子的事?”宋致还不知道五公子的案件和宋敏有关。
“你可知道,你那大兄与五公子的关系匪浅?”咸宁起身从案上取来一个书囊,递给了宋致,示意宋致看看。
宋致打开了书囊,里面是两张佐伯纸,纸上密密麻麻写了字,交代了时间地点人物。第一张写的是,正平元年春三月三日,宋放与五公子在名扬湖游玩吟诗,当时除了船上只有宋放和五公子,还有一个划船的船夫。宋放为五公子唱了一首诗歌,五公子弹奏了一首曲子回应。
后面附了一首诗歌:“今夕何夕兮,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宋致再看第二张纸,上面记录了一些琐事:某年月日,宋敏赠五公子名琴“胭脂红”一掷千金;某年月日,五公子见宋敏,闭门不出;某年月日,五公子与人说将离开春风阁;某年月日,五公子裁得新衣欢喜出门,自此失踪。
看着上面的字迹,宋致恍惚脑子里闪过一个声音:“阿致,这世间的事不是那么好说的,对的不一定就是对的,错的也不一定是错的,何况是喜欢一个人呢。”
啪嗒。宋致的眼泪忽然掉了下来,毫无预兆地心头猛然一痛,耳边瞬间失去了声音。她看着咸宁公主一脸担忧地跟她说话,可她听不见咸宁公主说了什么,眼前只有一双关切的眼睛和翕动的唇瓣,她眨了眨眼睛,心底的疼痛像针扎一样,从心脏蔓延开来。
咸宁公主一直注视着她,看见她掉眼泪,紧接着就蜷缩着身体想要倒下来,她眼疾手快地接住宋致。宋致脸色一白,直愣愣地看着咸宁公主的脸,也不说话,只是皱紧眉头,冷汗涔涔往下流。
宋致努力想回忆起来那个说话的人是谁,她知道是一个男人,但是是谁?是宋放,还是宋敏?还是五公子?该死!她的记忆不全面,有些东西她完全不知道,这具身体对她隐瞒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驸马……宋致!你怎么了?”
听觉再次回来,宋致模糊的视线重新清晰起来,她眨了眨眼睛,动了动唇,发出一个无意义的音节。感觉能说话了,她开口道:“公主,臣好像见过五公子……”
咸宁公主听见她的声音,松了一口气,从她袖子里拿出参丹,喂了一颗在她嘴里,把她扶起来:“我还以为你发病了。”
宋致把参丹吞进肚子里,接过咸宁公主递过来的茶杯,喝了半杯,道了声谢后,她道:“公主,五公子会看中臣的大兄还是臣的二兄?臣的两位兄长,或是英年才俊,或是前途无量,而且都与五公子相交甚密。一个是作歌泛舟,一个是一掷千金。”
“无论是谁,宋公宽已死,宋孟学不见,如今只剩下你。张叔阙来拜访,应当是他想从你这里知道你对五公子的反应为何那么陌生,或是怀疑宋孟学带走了五公子。你只要一概推说不知,他不会拿你怎么样的。”咸宁公主不关心那个问题,反倒安慰她不会有事。
张贺已经盯上她了,她可以推说不知道,甚至把一切推到了宋敏身上,反正她又不是宋放,就算她见过五公子,也不可能知道宋放和宋敏到底谁是带走五公子的人。目前,宋敏是带走五公子的可能性最大。
线索乱成一团,好像每个人都有嫌疑。她要做的是洗脱宋放是嫌疑身份,因为她现在还顶着宋放的名义。
张贺的毅力让人感动,听说驸马犯病了,在门口转了两圈,当天回去了。第二天去廷尉府点卯之后就转到了还是一堆废墟的司徒府。废墟上已经有人在清理了,那些人都是良乡侯府的家臣,张贺看了两眼就走了。逛着逛着就在街头碰见了咸宁公主的车架,他昨天被拦在门外,等下还想再去登门拜访,结果看见咸宁公主的车架停下来,他轻轻踢了踢马腹,跟上了车架。
车架兜兜转转出了城门,张贺想了想,也跟了出去。一路走到城郊外,越走越远,马车转向了名扬湖的方向。
宋致眼皮还在打架,咸宁公主坐在她身边,凉风吹在脸上有点凉。咸宁公主转过脸看她头一点一点的,似乎快睡着了,稍稍挪近一点,好准备让她把头靠在肩膀上。没一会儿,宋致果然不知不觉地把脑袋靠在了她肩头,闭着眼睛入睡。咸宁公主淡淡垂下眼帘,伸手轻轻揽住宋致,好让她睡得安稳些。她们坐的置传马车,四匹骏马拉着,由车轮、车轴、车舆和车盖组成,并不是四壁不透风的那种,虽然走得慢视线开阔,但风吹着冷。
不知过了多久,宋致醒来,置传马车已经停下。咸宁公主站在名扬湖岸堤上,静静地远眺湖面。这时日出不久,柔软的阳光撒在她身上,在她身上留下了一层光晕。宋致摸着身上还带着咸宁公主堕林粉香味的大氅,起身收了起来,下了马车,走到咸宁公主身边,陪她看着什么都没有的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