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时为什么会一起掉下来?
又哪里来的药?
他的手……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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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金不戮亲见温旻被骆承铭刺伤坠谷,人都疯了,一起跳了下去。使了个千斤坠的功夫,短时间内追上下落的温旻。两手捞住了便紧紧抱住,再也不敢松开。
两人一直坠落。途中,金不戮带鞘拿着玉尘剑,一路凿石壁、卡石缝,阻止下落的速度。在快要落底之时抓住了沿途峭壁,和温旻一起缓缓滑下。
落下才见下方是一条深不见底的大河,两旁皆是卵石河滩。
河流一路向下,顺流有个大弯,四周有一些岩石浮木,地势极缓。就算不救温旻,他自己落在水里也会卡在弯中,不至淹死。
金不戮直呼万幸。将温旻藏在山洞之中,便去寻找小七。
下落之时他就曾想救小七。但小七掉落的方位和温、金二人完全不同,从半空中难以拉住他。
再一次,金不戮从弯口一路寻到入海口边,还是没有小七踪迹。这时,维摩宗众已下来寻找同门了。
他亲见骆承铭背叛师兄、刘敬残杀小七,不知维摩宗内敌友形势如何,不敢将温旻交出。便将人秘密藏好,这几日从不曾泄露。
金不戮怕自己失踪太久引起亲友怀疑,安顿好温旻后还回了一次萧府。以本人身份搬回悦来乡客栈,并装作生病躺里面不出来,假装对这几日的外界变化一无所知。
期间,礼貌性地让伙计去菊坞递了一次条子。又简单同爨莫扬见了一面。便再不现身。
爨莫扬怕他伤心,有意封锁消息。不曾讲温旻坠谷之事。
菊坞的人都忙着找温旻和小七,对金不戮没什么太多可交代的。事情明了前更不会对递条子的伙计说许多了。
如此一来,金不戮正好将计就计,扮做养病期间什么都不知。借机低调地偷偷外出照顾温旻。
他怕有个什么闪失,不敢乱搬动,没有将温旻带回城内。只将那山洞精心布置了一下,作为一个隐蔽的休养场所。
期间又外出寻过小七好几次。因他在暗中视物极强,专拣维摩宗不怎么出现的深夜去谷底翻寻,却始终一无所获。
是以,今天的金不戮站在温旻面前。衣服没有破损,是因为早换过了。手上伤痕累累,正是下坠时抓着山崖岩石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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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曲折,金不戮当然不能对温旻讲了。
面对温旻问“为何救我”,他只冷冷道:“顺手罢了。吃药。”
温旻立刻追问:“我师弟小七呢?是个大眼睛男孩子,本名漆烽,你应该见过。他随我一起掉了下来,你可找到他了?”
金不戮冷冷道:“没见。”
温旻双目疑虑地闪烁,上下打量金不戮,问他这是哪里。
金不戮只道:“山洞——现在维摩宗铺开了救你,你要去相见么?”
温旻沉默半晌。
没有回应。便是回应。
金不戮已明白:小旻不想立刻去见维摩宗的人。
他被自己的师弟害了,谁也不信。宗内再没有人可以依靠了……
他连简易遥都不敢去见。
就连沈叔叔,也是鞭长莫及……
金不戮想到这些,好生心疼小旻,却还要强装冷静:“好,那你便待在这里。我不会告密。”
突然,温旻来了句:“金少堡主知道此事么?”
金不戮心头咚地一跳,立刻揪紧了。生怕自己露馅儿。又因小旻刚一醒来便问自己而矛盾地甜蜜。
其实,温旻昏迷中曾无数次叫他的名字,一遍遍说永远都不分开了。他都听在耳中,留在心底。仿佛雨滴落在芭蕉叶上,一波牵着一波地跳动。
可他什么也不能回应。只能硬起心肠道:“金不戮?我怎么知道。”
温旻急道:“请务必帮忙,叫人对他保密。不要说我出事了。就说我去执行差事了。”
金不戮在面具下装出冷笑:“你掉下来这事早闹大了。他知道不知道,就要看自己的造化了。”
温旻似乎早有准备,极快反应道:“阿辽不会这么快知道的。兄台,请帮忙找我师兄游一方,让他告诉我的师弟们,封锁我出事的消息,不告知阿辽知晓。一方师兄曾见过你,也知道我担心阿辽,听你说后就不会多想。”
金不戮难受道:“为什么?干脆告诉金不戮你还活着不就行了?”
只一提到阿辽,温旻的笑都温柔了:“我绝不要叫他担心。现在风声太紧,阿辽若知道我行踪反而危险。我不要叫他涉险。”
“那告不告诉游一方你在此处?”
“对一方师兄先不必明说。你只说自己觉得不该叫阿辽知晓便可。”
金不戮简直不知要做何反应:“你自己生死难保,还惦记别人!”
温旻面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眼中神采却幸福温柔,似注视着一朵盛开的美丽玉兰花:“他不是别人。他是阿辽。”
一提金不戮,温旻触动了心绪,伤口发了痛,蹙起眉头。
金不戮赶忙放下药碗抱住他,将他拥在怀中细细检查。
温旻的剑伤贯穿前胸后背。
幸好骆承铭学艺不精,认要害不准。剑尖儿刺入人身后就有些发偏,最终离心脏差了一指。这才留下温旻一条命。
为了医治方便,金不戮将他上身衣服全剪掉了,只裹着白布。现下将他拥在怀中检查,便是抱着赤裸的小旻了。
温旻全无感知。金不戮却因和小旻如此拥抱而面颊发烫。若非面具遮着,只怕都能隔空烧热水。
他小心地检查温旻的伤口,又帮他诊脉、检查身上的淤青。手到之处,指尖都是烫的。
金不戮的手自小便好看。纤长而瘦,却不柴。灵巧有力,还有因努力握剑而磨出的薄薄的茧子,落在虎口与掌心等处,显得坚韧与倔犟。
如今,他的手虽伤痕累累,还盖着护腕前沿遮住手背。但露出的手指尖儿却仍是俊秀漂亮。
温旻望着“鬼面小顾白”的手,有些出神。
金不戮因羞涩而四处躲避的眼,正好撞上温旻这疑惑朦胧的眼神。一时间又羞又惊,以为小旻认出自己了,装作暴躁地吼了句:“看什么?!”
温旻莫名其妙:“怎么了,看一眼手都不行?”
金不戮见他眼底有笑意,一时间大窘:“你,你这轻薄之人!”
温旻冤枉极了:“嗨?你个大男人怎么这般小气?你都摸过我了。我看一眼自己眼前的手,这便轻浮了?”
金不戮再也没法子待了,甩手便走。
留下一个满脸愕然的温旻,莫名其妙地望着他仓惶跑开的模样,一时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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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温旻伤得如此之重,金不戮哪舍得跑远?
不过在山洞口偷偷藏起来罢了。
温旻吃了药,伤口也无碍。因为失血与疲劳,没醒多久便又复睡去。
金不戮等他昏睡之后再次进洞。帮他轻轻盖好被子,安静而仔细地凝望他的脸,伸手抚摸他面颊的每一寸肌肤。
因被金不戮保护得好,温旻落下时脸部外伤不多。但胸前有团乌青。
金不戮在那乌青周围的肌肤伸出了手,指尖儿点着,却不忍心落下去。
那团乌青好重,看起来一定很疼。若是因为落手其上而让小旻有一丁点痛,他真的要难受死了。
便这样,金不戮静静地凝望。似乎看着自己的一生。似要守到地老天荒。
过了许久,方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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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金不戮再来,手上带了副工匠用的粗糙手套。将双手全罩住了。
他和温旻从小到大耳鬓厮磨。身上每一寸地方,少有没被温旻摸过看过的。
昨日温旻仔细看他的手,他立刻就心虚了。生怕小旻眼尖看出个所以然来。便连夜弄了副手套,结结实实将手罩住。
上身的牛皮小肩甲也严实地罩着,将整个身形包在重重伪装之后。
温旻看他这样,笑出了声。因为伤口实在很痛,脸都笑皱了:“你,哈哈哈哈,至于吗?怕被我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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