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两人在姑苏玩够了便一路北上,进了京城。
却没敢大张旗鼓——曾在平安大街巡游过的一等骁勇将军突然“复活”,还有个公主“老婆”在海外,这可不是一件喜事那么简单。
先前,简易遥曾将温旻回归小五台山一事暗中和封皓秦通过气,也早派人知会了幽云王谢邕。却以温旻还在养伤为由,没直接面圣。
这么做,是委婉地让皇帝做个准备。
这次温旻来到京城,仍旧不是面圣的好时机,自然不能随便公开露面了。是以全程谨慎,并不大张旗鼓。
但他进京的事,却瞒不过耳聪目明的江湖众人。
温旻是谁?是大魔宗新一代的右护法——虽然是“代”的。是掉下深谷却大难不死的福星,是徒手破维摩宗叛徒大案的传奇人物。
在这些传闻中,温旻作为“快剑沈知行的嫡传弟子”这一身份逐渐变淡,“代”不“代”也没那么重要了。更多是以一个独立的后起之秀的身份,登上传说的顶峰。
温大护法驾到姑苏时,就曾有不少江湖众人递条子、献笑脸。
姑苏名宿罗嗣宇,以前抱的是平安治和江湖群豪的大腿。后来听说温旻少侠——不,大侠,扶摇直上驾临姑苏,光是邀请他到罗府的别院做客就有好几次。
但金不戮喜欢清净,不想去。温旻便找借口全推了。
这回到了邺京,更不得了。
闻风而动的江湖众人追着寻找维摩宗温护法的踪迹,誓要给他献上新年的头一柱高香。虔诚的姿态简直不逊于接待简易遥和当年的沈知行。
这搞得温旻不胜其扰。
他倒是不烦这些个应酬。但最近和金不戮蜜里调油,恨不得黏对方身上,成天被一群人跟着还怎么亲热?
是以,温旻没住客栈,而是安排了一座偏僻的大院子,带着金不戮偷偷潜进去。
里面仆人都遣散了,只在需要时出现。吃饭有人拎着食盒送,连雪球的那份也做好。
每日要打扫的时辰,会突然有数对聋哑仆人来席卷一番。打扫完便拎着垃圾和工具沉默地离去,宛如军队过境。
这一来,小朝明都成有人伺候的少爷了。自己住一套单独的房间,成天带着雪球撒欢,连活都不用干。
起先金不戮只是觉得奇怪,却没多问。过了几天还是忍不住,便问温旻这宅子哪里来的。
温旻嘻嘻一笑,冲他眨眨眼:“找别人借住的。”
借住?
金不戮星眸闪烁,满眼的不相信。
这样的大宅,如此利落的仆人,绝不是普通人能借得出的。
爨莫扬向来铺张华丽。即便是他亲临,恐怕也不过是这种程度。
温旻年纪轻轻,不显山不露水,却已经有如此雄厚的力量。
金不戮豁然想起在姑苏见到沈知行的情景。那些江湖英豪个个都在口中恨他,却在他亲临时不由自主让出一条路。
温旻现在的盛况,同当年的沈知行有什么差别?
金不戮心中一动:小旻真是魔宗的右护法了……
他还年轻,已如此举足轻重。此后江湖定然不会寂寞。
温旻见金不戮两眼发直,生怕他想起些不好的东西。赶紧握着他的手:“这宅子本是要送我的,我没要,因为表哥知道阿辽不喜欢这些。但又不想委屈你住那些个吵吵闹闹的客栈,便暂时借住一阵子。要是阿辽不喜欢,我们便马上搬走。”
金不戮定了定神:我既已决心同小旻在一起,还想那些魔宗不魔宗的做什么?
只要他不伤我师父和同门,我便再也不胡思乱想了。
他一定不会那么做的……
想到这里,金不戮轻哼了一声:“担心金堡主我住不得这豪华宅子么。”
伸出一根手指,勾住温旻下颏:“还不快来亲亲你金大爷?”
温旻哈哈一笑,遵照金爷指令亲了他好几下。一把将金爷抱起,向卧房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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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脚邺京没多久,温旻使了个法子,把他的宝贝眼镜、小娃娃拜堂成亲玩具从菊坞客栈盗出来。
温旻曾住过的房间,自接待了芮雅公主“大婚”便一直由影竺国侍卫守着。后来,整座菊坞都不接别的客人了,完全成了座纪祠,专门纪念“温驸马”。
影竺国驸马爷是未来的王夫,是王公贵戚的级别。菊坞客栈严格照着王府的规制配人,由影竺国卫士守护之外,还有一圈本朝卫兵守在最外围。
但最近正值新春,几个外乡士兵没见过如此阵仗,不免思念自己家乡不一样的新年。
本朝卫兵则深谙做事之道。没人看时做做样子便可,其实没真的仔细盯——看个死人纪祠哪用得着那么费劲?等芮雅公主来祭拜时再用心也不晚。
温旻早料到了这些小九九。找人买通了客栈伙计,让他找个轮岗间的空档犒劳守卫们一顿。后又带着他们看烟花,只留少数人在附近。这边再制造些杂音分散其精力,那边便将东西偷出来了。
温大护法偷盗成功,献宝似的将小娃娃拜堂成亲玩具送到金大爷面前。
两个小玩具,四个小小新郎官。欢天喜地拜堂互拜,小红脸蛋儿上写满了喜气洋洋。
金不戮伸出指尖儿碰碰小娃娃的红脸蛋儿,豁然想起去年末那场算命——
红鸾星动。
心头胀胀甜甜的:小旻的红鸾星动,应该就是我了吧……
再不会有别人了。对不对?
心思一转,眼睛便不住眨动。长长睫毛扑簌簌的如星子闪烁,看得温旻一愣一愣。
温旻想到的何尝不是同一件事?只是他不知道阿辽知道罢了。
搂着金不戮的脖子,吻他睫毛,亲他的面颊,凑他耳边热热地将算命先生的话复述了一遍。
说到最后甚为得意:“阿辽你说,我俩是不是已经算笑傲江湖了?”
当然还添油加醋不少,荤段子不能缺。说金不戮若不同他阳阳相合,只怕有损天道,所以每天都要双修几次。
金不戮还不知道算命的原本说了什么?着恼又高兴,还不太好意思,在他脸上回咬了好几口。
两人自然免不了带两句“鬼面小顾白”。
温旻简单说了鬼面小鬼白照顾过自己。自己感念他的恩情,已同他结拜。
金不戮听温旻说着另一个自己,心中奇奇怪怪,听着听着就开始刨根问底。
明明越问越对他自己不利的,他却忍不住,真的将鬼面小顾白当成第三人,闷闷地问温旻对他什么意思。
温旻知无不言,却又十分巧妙克制。并未说透鬼面小顾白便是“白丁”,只说自己感激他。
小旻如此君子,回护恩人、保守秘密,金不戮本该是很高兴的。话说出口却阴阳怪气了:“呵,那鬼面小顾白一定很好了?!”
你竟如此护着他!
温旻乐道:“我家阿辽小脸儿怎么都耷拉下来了。莫不是吃醋?”
金不戮暴怒:“谁吃你醋?很稀罕你么!”
温旻哈哈大笑:“哎呀,鬼面小顾白是我兄弟!阿辽不醋他了好不好?”
谁要做你兄弟了?!
金不戮气不打一处来,抠着桌子角闷闷地问:“你,你有没有一点点喜欢他啊?”
转念一想:我瞎问个什么劲。
就算小旻喜欢鬼面小顾白又怎么了?那不就是喜欢我么?!
可还是觉得很气:他又不知道那是我!
小旻……他在某个时间,喜欢上别的男人了!
温旻见他那表情五颜六色的脸,直接笑趴。
伏在桌上半晌,眼泪都快笑出来了:“我家阿辽,哈哈哈……怎么谁的醋都吃。真是表哥的小醋坛子宝宝了!”
金不戮更气了:“你不要在那里肉麻兮兮!好好说话!”
温旻好不容易笑停了,将金不戮端到自己腿上。手臂严严实实圈住他,让他在自己怀里坐稳:“阿辽,实不相瞒。伤时,我常常觉得鬼面小顾白身上有你的影子。甚至好几次将他错认成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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