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期的唐祺满眼都洋溢着幸福喜悦的光,哪怕他不说话只是这么站在那里,清冽温柔的就像一株含苞待放将开未开的白梅,引人注目又不敢亵渎。
后来是怎么发展到那一步的呢?
唐湉忍不住想着。
就在这时,他周围的场景忽然剧烈震动黑暗下来,等他平定下来再看,场景就变了。
秦昭小跑着一路上了城墙,唐祺就在另一头静静的等着他,身后站着同样年轻的白简。
“祺哥!”
唐祺面向城外不知在想什么,原本有些忧虑的表情在听到秦昭的喊声后立刻烟消云散,再回身时已经又是笑颜了。
秦昭跑到他的身边,尽管这一路上来费了不少体力,可他仍旧气息平稳,看不出是跑了那么远过来的人。
“才刚回京,怎么不先回去歇着?”唐祺笑着问他,“明日来见我不也是一样吗?”
秦昭低头一笑,掩去那点羞涩,而后又抬头道:“想见你,就来了。”
白简在他俩身后不远处站着,闻言大大的翻了个白眼,看来气得不轻。
唐祺脸色微红,嘀咕道:“就算读再多书,骨子里也还是个粗人,什么话都往外说!”
秦昭挠头,英俊的脸上露出一丝傻气,接着又从怀里带了个盒子出来递给他,小声的说:“这是给你的。”
“我想了一晚上,还是觉得……应该送给你。”
唐祺哼了一声:“你每次送我的都是些用不上的东西,谁稀罕。”
他嘴上这么说,可接过来的动作却格外轻柔,生怕弄坏了似的。
打开盒子后,里头居然是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在阳光的照射下,匕首上的反光照亮了唐祺的脸。
唐湉走上去一瞧,果然是他发现的那把。
“你送我这个干什么?”唐祺边说边纳闷的伸手去拿。
秦昭忙要阻止他,可下一秒唐祺就因为被划破了手指,鲜血顺着匕首刃处流了下去。
“小心!”秦昭手忙脚乱的扯出帕子给他包扎,可却连句责备他的话都不舍得,只叹气道:“怨我,忘了做个刀鞘给你。”
唐祺由着他帮自己处理伤口,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秦昭,瞎子都看得出他对秦昭的心意。
秦昭处理完伤口,深吸一口气说:“此刀我家独有的,我们兄弟几个都有。”
“请了最好的打铁师傅,用上等玄铁打造出来的,锋利得很,可轻易划开千层纸,你要仔细收着,不要随意触碰。”
唐祺惊奇:“这么好的东西,你送我做什么?我又不会武功。”
“不是给你用的。”秦昭脸上通红,支支吾吾的:“它是我家拿来娶媳妇的聘礼,上头还有我的名字。”
唐祺一愣,果真在匕首上看到了一个“昭”字。
顿时他的脸比秦昭还红,明知故问:“你娶媳妇用的东西为什么送我?那你未过门的妻子怎么办?”
“没有未过门的妻子。”秦昭轻咳一声,忽然正色道:“我已同父亲禀明你我之间的事,他虽不悦,却也没有反对,只说自己选的路自己担着。”
唐祺神色缓和下来,仍然嘴硬:“你突然送我这么贵重的东西,也不提前告知一声,我现在该回什么?”
“不用不用。”秦昭笑了,“你身子比我纤弱,该是我护着你,以媳妇相待是我本分,你不必回我。”
“我又不是女子,别用媳妇这个词。”唐祺整张脸红透了,不许他乱说话。
秦昭知道他脸皮薄,又说:“我大渝男子成婚虽少,却也不是没有。”
“待我来日建功立业,定要向陛下请了旨意,光明正大的与你拜堂。”
唐祺眼角有些湿润,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欲言又止。
“虽不要回礼,可我能不能向你也讨要一样?”秦昭指了指唐祺头上的玉簪,“算是咱们的定情信物。”
唐祺摸了摸头上的簪子,痛快地拔了下来:“你倒是好眼光,这玉水头足年岁久,看着不起眼,其实价值万金呢。”
“是我娘生前最后一件值钱的物件……罢了。”
“你待我至重,我又怎不舍赠你?”
他把那通透碧绿的玉簪放到秦昭手里,犹豫一会儿又道:“阿昭,我从不随意许诺,可既然应了你,就不会反悔。”
“我亦是。”秦昭终于要到了心心念念的定情信物,脸上别提多开心,忍不住上前一步抱住他,“我会早日挣一个将军回来,这样才好配你。”
唐祺沉默许久,默默地靠在他的肩头。
不知过了多久,唐湉才醒了过来。
他怔怔的看着顶上熟悉的纱帐,半天都不能回神。
在唐祺的记忆里,秦昭大约是他人生最美好的一段过往,因为那场梦的阳光十分温柔,他能感受到唐祺的喜悦?
所以,明明是互相爱慕着的情侣,最后是怎么走到天人永隔的那一步的呢?
作者有话要说:
第52章 五十二
五十二
此时的秦曜也在做梦, 但他的梦和唐湉的不是一回事。
睡梦中,秦曜恍然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陌生的庭院里,四周到处弥漫着烟雾, 看不清前方的路, 也看不见其他人,他小心翼翼的握紧腰间的短刀往前探路。
这个庭院的小道似乎没有尽头, 也不知走了多久, 他隐约听到一阵水流的声音,有水流就代表有人,秦曜毫不犹豫就顺着水声的方向走去。
秦曜渐渐地靠近水源,隔着重重朦胧的烟雾,他终于看清了, 那是一汪温泉池。有个人背对着他坐在池子里, 乌发如瀑垂顺在池水中,而他只能瞧见那一截雪白的手臂。
不知怎的, 他忽然想起了那个炎热的午后,唐湉坐在街头捋起袖子露出来的半截小臂。
也许是听到了身后的动静, 那人转过身来,和秦曜正面对上了, 即使隔了烟雾他也能认出这是唐湉。
只是梦里的唐湉和平时见到的有些不同, 他见了自己后也不说话,趴在池边对他似有若无的笑, 眼底仿佛酝了什么东西, 让秦曜忽然心慌意乱,不敢去看他。
可又忍不住, 秦曜到底还是又看了过去, 他不能控制自己的眼睛和脚, 一步步走向唐湉。
后来发生了什么,秦曜实在没脸去想,当他猛地睁开眼睛坐起身的时候,才发觉自己浑身都是汗。
自从过了年少初长成的那几年,秦曜就再没发过这样的梦,后来又家道中落,他满心满眼都是报仇,更不会有那种旖旎的心思,所以当他掀开被子发现被弄脏的床褥后,脸上一片火辣。
趁着天色还未大亮,秦曜做贼一般偷摸着起身,打了盆水在院中清洗床单裤子,生怕小曼起床后发现这些不堪的东西,污了她的眼。
一边卖力的洗床单,秦曜一边羞愧难当,他出身名门世家,家教更是严苛,若是年少不知事也就罢了,可他眼看就要及冠,还像个毛头小子一样这么不经事。
更何况……
最让秦曜尴尬的是,为何梦中那人竟是唐湉。
他手下力道加重,仿佛这样就能洗清心里的痕迹和罪恶感,脑子里却不由得又想起了梦中的那一幕幕荒唐事。
如果……如果是唐湉,那一切好像也,也不是什么坏事。
秦曜心头陡然冒出了一个可怕的念头,哪怕只是这么一想,他都觉得自己不可言说的某个地方又开始不对劲起来。
……
退朝后,唐湉打着哈欠无精打采的走出太清殿大门,不过现在可不像前几个月那样还有一大批人围着他拍马屁了。
一是因为上次中秋宴和查贪污的事换掉了一些不干正事专爱拍马屁的家伙,二是那些人发现现在风向变了,摄政王大人不爱听人说废话,所以也就没人敢再往前凑。
但他也没能完全落个清净。
几个清流派老臣路过他旁边,故意大声交谈,言语中都是对他这个佞臣的不屑轻蔑,指桑骂槐说他一早就颓废指定是晚上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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