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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咿。”(攀雪峰,需要多久?)
“不知道,大概三五天吧?”
“咿唔。”(翻过雪峰是不是还有雪玉岭?)
“是,但是雪玉岭就没那么陡了。”白秋肿着眼给阿苦上药,“等到了雪玉岭,我们来搀锦儿就行,不用麻烦那个混球!”
“咿,咿呼。”(锦爷能挺到吗?)
阿苦往帐篷瞄了一眼,早上的干戈并没有吵醒锦玉,他的觉越来越长了,这不是什么好事,难道说累病就治不好了?白秋不是说只要给他吃好喝好,他的状态很快就能恢复吗?
“按理说是这样,可是,每天高强度的赶路他还是受不住,你也看到,他的脚全烂了,他真的走不了了!”
白秋放下药就抹泪。
“流刑,怎么会这么苦!”
这真是为锦儿量身定做的刑罚,锦儿这个瓷娃娃,最受不了的就是恶劣环境的摧残,还有钝刀子割人,不肯给个痛快,就让他拖着病体烂着脚这么走,怪不得好多受刑的人到不了地方就死在了路上,这么个摧残法,得是多皮实的人才挨得住?白秋都有点挨不住,天愈发冷,他也开始咳嗽,不知道是不是生病的征兆。
第246章 山匪
开始攀峰,路实在太窄,是从底下不断往上蜿蜒的小道,撑死了并排容下两人,车过不去,要翻峰,许多行李都得扔下。白秋就把车扔在了山脚,里面一些杂物,像是箱子这些吃重的物件都扔了,将帐篷拆开捆在果儿身上,白秋自己背着锅铲吃的,阿苦提着过夜的被子,两个人呼哧呼哧用力往上爬,阿苦还同时负责牵驴,确实如看差所说,腾不出手照顾锦玉。
锦玉脚还烂着没法走路,看差就让仇金通背,仇金通倒是没打蹦从善如流地背了,反是锦玉十分不愿,被仇金通背着,还又摔又打地去抓对方的脸,仇金通竟也放过,并未与之计较,弄得白秋都有些不好意思,休息时跑去给仇金通道谢,到了做饭时,哪怕自己吃的稀乎愣是给仇金通弄的粘稠。
阿苦也暂时放下了药倒仇金通的想法,想下药,至少也得翻过了雪峰,现在他知道攀雪峰体力有多重要,阿苦还是常年干活手上有劲的呢,爬个山,腿都直打哆,反观仇金通,背着个人,居然还走的那么稳。
过雪峰大概要走三天,三天,先哄着他,等到了雪玉岭,看我不药死你个混蛋!
阿苦在心里叫着狠,一仰头闷掉白秋给他的碎南瓜糊。
白秋用被子和树枝撑起简易的帐篷,把锦玉推进去,脱了他的鞋给他上药。锦玉今天没走路,可伤口还是没愈合,脚上的脓包一块连着一块,一碰就往外渗着脓血,白秋一一给他挑破,再用纱布包扎,做好一切,把南瓜糊递到他嘴边,锦玉吸一口南瓜糊,眼睛又湿了。
“还是让我死了吧。”
一天下来这样的话不知说了几遍。
白秋皱眉,“怎么又提死?”,往前硬喂了一口,掏出帕子给锦玉擦泪,锦玉抓住白秋的手,牵着他往大腿内侧摸。
“咋啦?”
白秋没理解锦玉的意思,可他摸着摸着,随着锦玉的哀叫他也发现了,锦玉的大腿内居然有好几处深色淤青。
“这是怎么弄的?!”白秋喊。
下一秒,在锦玉悲伤的眼神中,他懂了,是仇金通。
“他在背你的时候掐的?”
“……”
“你怎么不叫出来?”
“叫出来有用?不过是给你添麻烦。”
锦玉摇头,“而且他威胁我,我敢揭穿他他就找个借口把我扔下去,我不怕他扔我,我早就想死了,只怕他扔了我,你会受不了跟他拼命,那你是一定拼不过的。秋哥,现在你知道了,这就是我在这趟流刑的处境,没有希望,翻过雪峰还有雪玉岭,翻过雪玉岭还要走很长一段路才能到玉安,我真的捱不到了,他们会弄死我,我自己也受折磨。你走吧,趁天还没黑,雪还没大,和阿苦沿着原路下山,这块人烟稀薄,你们下去说不定车还在,你们就坐车回家,别再耗了。秋哥你就听我的吧,让我为你做一件事,唯一一件,你走好吗?仇金通对你起了心思,你不走我保护不了你,与其让我看着你被他欺负折磨我们两个,不如你走了,我也安心!”
“他怎么能这样!我告诉看差!”
“没用的!咳,咳咳!”
锦玉捂着嘴一阵咳嗽,白秋连忙举帕子给他擦,又捋背顺气。被背着走了大半天的锦玉,还没遇到大雪,好不容易养出的几分血气就消耗殆尽,白秋握着他的手,那手冷的像个冰块,白秋低下头给他呵,恍惚中收起帕子,帕子上竟沾了血,锦玉咳血了!
“怎么会?!”
白秋展开帕子,血量倒是不多,就是有细细的血丝沾着口水,可这也是个征兆。所有的病从轻到重都有个征兆,到了咳血,说明病情是加重的,锦玉的身子,恐怕不能再拖了!
“我去给你熬药。”
听说人虚弱时用老山参可以吊命,老山参他们没有,可提神的参片他有带一些,用参片吊着锦玉,再用柴胡熬一碗防寒的药汤,只要挺到下山,阿苦不是说雪玉岭那还有个村子嘛,等到了村子,他们就有救了!村里有大夫,他身上还有钱,把大夫请来,他们能好!
“我一定能治好你,一定能治好你……”白秋默念,浑浑噩噩像个没了主心骨只知道抓住一根绳索一条路走到黑的小妇人。
锦玉不忍心再劝,看着他抓药,捣药,生了火后瞎忙,无奈地叹了口气。
白秋不肯放弃,阿苦帮他刷好了锅,在一边盯。
白秋围着火堆,脑海中不断浮现出锦玉腿边的淤伤,忍了又忍,终究还是忍不住向着仇金通的方向走去。
天上开始落雪,看差也学白秋一样扎了个小帐篷,仇金通在帐篷前生了火,百无聊赖地踢着火堆边的石子,他的眼睛快要闭上,却在白秋走过来的一瞬间睁开,重新恢复了精神与光彩。
“是你,你找我?”仇金通明知故问。
白秋在看到仇金通时心里就打起了鼓,然而都到了这一步,他不允许自己退缩,“你来,我找你有事。”
仇金通跟着白秋来到一处背风的雪丘,后面是黑漆漆的小树林。
“你问你,你为什么欺负锦玉?”
四下无人,白秋也不再压抑,他今天非要弄清楚仇金通什么意思,究竟是不是真心想帮他们。如果不是,接下来他们也不求这家伙,即使再吃力,白秋都打定主意自己背着锦玉。当然,仇金通不帮忙,他们也没必要照顾仇金通,看差那不是还有灰馍吗,有本事仇金通就回去和看差啃灰馍,他们苦巴苦从嘴边省下的野菜和米粒,不会再便宜给外人。
“我给他擦药,他的大腿两侧全是伤,是不是你!”
“哦,是吧。”
“是?你承认了!”
“这是在所难免,路那么颠簸,我不小心抓他一两下不是很正常?这也要告状,他是不是爷们?”
“小白秋,你还真没眼光,你说你一个兔子,怎么就看上了比你还弱的兔子?你说你们在床上能玩什么,他瘦的跟个骷髅似的,你一屁股坐下去还不把他坐碎了?倒不如坐坐我,我能把你撑起来呢。”
仇金通说着说着就又动上了手,他本来没打算攀峰的时候搞白秋,他想搞白秋是到了雪玉岭,进了村子,有了暖和的屋子,他吃饱喝足再大搞特搞。而非现在,六月的山还下雪,风呼呼刮着,一踩雪咯吱咯吱响,一闷头滚在地上,屁股都发亮,那可干的不快活。
可是,这人都送到眼前了,不趁此机会下手,仇金通又觉得自己太窝囊。自打白秋骑个毛驴赶个小车千山万水地过来找锦玉,他就把这人看上了。小小的一个人儿也够痴心,那时候白秋和他的废物姘头还没碰上,就隔着一块石头,惆怅地在那烤火,油水滚菜汤的味道把他吸引去,他一去,这小东西就站起来,吓的要死给他递馒头,想求他放他一命。
多可爱的小东西,天黑他看不清,等到天亮他可是看的真真,一张白莹莹的鹅蛋脸,头发毛绒绒的扎一条小布巾,眼珠湿答答地透着防备和胆怯,还有那撑的裤子勒的绷紧的大肥屁股,每次蹲下去生火,仇金通都能看到那厚实的两瓣在空中颠了一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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