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反应过来时就听到了沈长龄说出的这番话,他咬着牙,一股火直直窜上脑袋,烧的额角一跳一跳的疼。
第82章 殿前香(八十二)
“我又没说要。”
许是吓的狠了, 他的声音有些颤,面上也透着苍白, 乌发自鬓边垂下, 便衬得两瓣唇格外的红。
沈长龄看着横在马背上的狍子,再看别笙嘴唇嗫嗫、明显往后躲的模样,蓦然间意识到这是给惊到了,他脸上僵了僵, 脱口道:“怎么这样胆小?”
别笙听见这句话, 气得眼睛都红了, 濡湿的雾色沾上眼睫, 显得愈发弱势。
沈长龄见他这样子, 不知怎的, 心里虚了一下, 在原地停了片刻后骑着马过来, 将那只死狍子拎了起来, 临转身前忽然道:“除了兔子……还想要什么?”
别笙听完却只是睇他一眼,眼尾水红曳过, 很快又转了回去, 什么也没说。
偏也就是这一眼,叫沈长龄心下颤了颤, 跟被小猫爪子勾了一下似的, 痒得慌。
虽没得到回应,但接下来每打一只猎物沈长龄都要到别笙面前问一句“要不要”。
别笙说不要他便将猎物扔给后面跟着的侍卫。
巫庭瞧着沈长龄不间歇的往别笙跟前凑,眉眼逐渐冷下, 他抽出箭矢, 又打了一只兔子,拾起来后递给别笙。
别笙见是兔子伸手就要接过, 只刚抬了胳膊就感觉一道强烈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不用看就知道是沈长龄。
他手上顿了顿,没理,直接将兔子挂到了马上。
沈长龄看着别笙的动作,又看了眼另一边碍眼的巫庭,拧着眉想说什么,只他才惹了人,到底没吭声儿。
思量片刻后打马离开,没一会儿拎了只灰兔回来。
这回知道好好递过去了。
别笙看着眼前的兔子,没接,垂眸婉拒:“我自己也能打,就不劳烦长龄世子了。”
沈长龄见他才接了巫庭的,转头却对他区别对待,控制不住的折了眉,“自己能打?”
别笙点头。
沈长龄看着他,沉默一会儿后,收回了兔子,“那你打吧。”
说完直勾勾的盯着他。
别笙:“……”
他就是说说而已,哪儿有人这样较真的啊!
但沈长龄非得如此,别笙总不能食言而肥,接下来的一路都在找兔子,好容易看见动静,忙停下来。
取下长弓,又抽出一根箭矢,不怎么熟练的学着巫庭的模样,拉弓扣弦。
只他的手上没带扳指,弓弦韧劲儿又大,只拉到一半,就再拉不开了。
沈长龄看着别笙不甚标准的姿势以及细瘦的胳膊,在旁边笑了一声。
别笙正盯着猎物呢,就听见了这声意味不明的笑,他抿着唇又使了使劲儿,才敢松弦。
射至半路却因着后劲不足坠了下去。
不出所料的没有射中。
巫庭看着别笙扎到地上的箭矢,沉默着没说话打击他。
沈长龄却是直接“嗤”了一声,故意道:“你的猎物呢?”
别笙脸上有些挨不住,强撑着给自己辩解,“方才……风大,把我的箭给吹偏了。”
沈长龄眼看着周围草都没动一下,也不戳穿他,只道:“现在没风了,你可以再射一次。”
别笙握着长弓瞪他。
“这里猎物少,换一处吧,”巫庭先给别笙递了台阶下,而后将目光落到了沈长龄身上,“世子弦无虚发,想必只在外围施展不开,不若往里深入一些。”
别笙闻言赶紧点头应好。
沈长龄越过别笙瞥向巫庭,讽道:“五殿下尚且自顾不暇,还是莫管他人的闲事为好。”
这是刺他被徽帝送往边境一事。
巫庭目中暗潮翻滚,“不及世子在京都锦玉绮罗。”
这是暗讥他在京为质。
隔着别笙,两人各自挖苦,颇有些剑拔弩张的意味。
僵持半晌,最后还是别笙不想在这接着耗下去,叹了口气道:“一起走吧!”
两人这才消停。
虽是在外围,但距离营帐却是愈来愈远的。
两个时辰过去,别笙已是有些撑不住了,他细声道:“殿下,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巫庭看他泛白的面色,调回头将水囊解下,递给他道:“先歇歇,待会儿便回。”
沈长龄正要反驳,就听一道破空声在耳畔响起。
第83章 殿前香(八十三)
对危险的感知让他当即伏下了身子。
“当”的一声, 箭矢钉在了不远处的树干上。
跟着的侍卫很快反应过来,抽出兵刃回折, 将三人护在中间。
巫庭第一反应是往别笙那边掠去, 身量纤细单薄的少年落于马上,神色还有些呆,看起来没有半分的反抗能力,他神色冷肃, 手掌按在他的肩上, 沉声叮嘱道:“趴在马背别起来。”
只来得及交代这一句, 就开始对付无孔不入的箭矢。
巫庭的声音并未遮掩, 是以另一侧的沈长龄也听见了, 他抽出空隙扫了眼别笙, 一面抽剑砍下漏进来的箭矢, 一面打了个撤退的手势。
一行人见状, 分出四人朝着最树丛最为稀疏的北面突围, 余下的侍卫则护着三人离开。
巫庭在前,沈长龄在后, 别笙被护在中间, 可不多时,中间的那匹马就慢了下来。
沈长龄压下眉骨抽了一下别笙的马屁·股, 催促道:“快些。”
“嗯, ”别笙应的艰难,他也想骑快一些,但实在是半点儿力气都没了, 为了不拖后腿都是勉强握着缰绳。
沈长龄看不下去, 直接伸手揽住别笙的腰身将人捞到了自己马上,而后再次扬鞭, 加快了速度。
他们的动作已经很快了,可对方明显也是有备而来。
见几人要撤,疾追而去。
巫庭往后看了一眼,当机立断道:“分开走。”
他转目看向沈长龄怀里的别笙,不放心道:“将人给我。”
沈长龄只当没听见这句话,他无暇去想这次的主谋是谁,思量片刻后很快决定了去往何处,直接吩咐道:“我带着人往西北方向走,一半侍卫留下跟着你。”
说完不等对方同意就带着别笙调了个方向。
不是他要护着巫庭,而是形势不得不让他如此,一来他为臣,巫庭是帝王之子,平日再如何放肆也做不到无视君权的地步,二来他们这边的人若是太多,目标就大,更不好离开。
巫庭倒是想追上去,只这时候明显不是争锋的时机,再耽误下去只会让形势更加危险,他目光沉下,选了跟两人相反的方向。
窝在沈长龄怀中的别笙也知道现在不能添乱,哪怕腿上、手上都疼的要命也咬着唇没吭一声。
身后仍旧紧追不舍,光是不间断的流矢就已经让他们疲于应对,何况对方的人又多。
随着时间流逝,沈长龄这边的人渐渐减少。
到最后竟只剩了他们两个。
迟来的风中夹着紧迫的血腥味。
别笙不敢想象被追到了会是什么后果,他抓住沈长龄的衣袖,因为攥的太紧,手背浮出淡青的脉络。
正在他心中满是不安的时候,一道温热的吐息落在耳畔,“一会儿我说跳立刻跳,别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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