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柳走了过来:“比这些干什么。”
“为公子报仇啊。”赛雪理所当然道,“这群人也不看看自己是些什么货色,竟还敢觊觎公子!”
如果不是方柳要活捉,赛雪非要杀了他们才觉得解气。
依风轻拍了拍她的脑袋:“行了。山贼喽啰许多都是被赚上山的,留着他们还有用。”
赛雪瘪嘴。
方柳招来陈安:“问问山贼扎寨在何处。”
陈安领命:“是,公子。”
他领人将两个山贼头目随便扔进山林里,然后走到一名喽啰面前:“山贼的营寨在何处,带我们过去,否则——”
喽啰被揍的鼻青脸肿涕泗横流,连忙点头哈腰道:“大侠饶命大侠饶命!小的这就带路,请随我来!”
方柳飞身上了马车:“跟上。”
石一等暗卫便拿来几根绳子,将山贼们一个个绑起来串成几排,骑在马上拽着绳子末端,像拉着流放的匪徒一般,拉着他们往前走。
不得不说山贼们还挺会选地方,扎营的地点是座易守难攻的山头。
这群山贼在这里扎寨时间只有几个月,屋子多是简陋的木屋和稻草房,许多石屋只建造了一半。山上平整的地方,则架着许多大锅,看起来是煮饭的地方。
山寨的门口打了个粗糙的木牌坊,上书“山大王”三字,粗俗的文字写的遒劲有力笔走龙蛇,定是出自他人之手。
山寨里头大约还有三四十人,除了两个一看就练过几把式的人,其他人都是普通庄稼汉,打斗时全拼蛮力,没有一点技巧。
不消片刻,就又被捆成了几排。
陈安抓住那小头目,拷问道:“你们这些人都是打哪儿来的?”
小头目跪在地上不敢抬头,有问必答:“大当家的是附近县城的杀猪倌,他伙同大二当家犯了事,就逃到山上来了。剩下的人中,有附近村子里被打劫的百姓被迫做贼,还有一些流民是自愿加入的……”
这与方柳猜测出入不大。
他环视一周,看到一根折断的毛笔,被当成了柴火仍在铁锅下,毫毛已经烧的精光。
赛雪好奇问道:“公子在瞧什么?”
方柳淡声道:“瞧那秋毫落在在无知人手中,不过是根木头。”
陈安跟随方柳多年,有时无需他多说,亦能理解他话中深意,他踹了那小头目一脚,厉声问:“你们是不是还劫持了其他人?”
小头目都招了:“前几日劫了三个白面书生……”
陈安:“人在何处,带路!”
小头目便领着他们走到了山寨深处,那里有一座上了锁的简陋草屋:“便是此处了。”
方柳:“陈安。”
陈安拱手:“是。”然后便挥剑斩断了门锁。
简陋的木质门板缓缓打开,发出“吱呀”的刺耳声响。
屋里面本是漆黑一片,门开了之后才透进去一些光亮。三名被捆绑的文质彬彬的年轻人,正在扭着身子互相解绑,此时动作凝滞,应声看过来,面上皆是惊恐的神色。
方柳扬起促狭的笑:“想逃?是不是不想活了。”
一名面容俊逸却稍显憔悴,气质儒雅温文、满腹书卷气的书生便立刻说道:“是我提议如此,两位友人这才帮着解绑,与他们无……”
因为背光的缘故,那人最初未能看清说话人的样貌,心乱如麻之下也不曾注意说话人的声音是何等清悦,只以为同窗三人被狠厉的山贼逮了个正着,要命丧于此。
直到方柳抬脚踏进屋中,从灿烂的暖光中缓步走来,那张如画面容便落入说话的书生的眼中。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呆愣愣像个傻子。
回过神来,他意识到如此盯着人瞧实在无礼,便慌乱偏过头去,满脸通红磕磕绊绊道:“抱歉,是顾某、顾某唐突了,阁下、阁下,不、不是山贼……”
方柳恶趣味来的突然,他故意道:“谁说我不是。”
那书生仍是红着脸不看他,却加重声音,眼神清明语气笃定地又说了一遍:“阁下,不是山贼。”
第18章 顾择龄
屋中灰尘弥漫,方柳伸手漫不经心地扇了扇,问:“为何如此笃定。”
书生回答:“阁下这般的人物,怎么会是山莽匪徒。”
“看来我不像坏人?”
“自然不像。”
方柳问:“那你为何不看我?”
书生一顿,低喃着回答:“在下……我,非礼勿视。”
方柳:“你这榆木书生,倒有些意思。”
说完便失了逗乐的兴趣。
即便被人说愚笨不知变通,书生也不恼,只是谦和道:“阁下见笑了。”
其余两名书生一开始以为自己被抓了个正着,所以低着头,心里头疯狂思索解决的办法。此时听到两人的聊天,这才意识到来人不是山贼,故而也抬头看向门口的一群人。
两人几乎是霎那间,便确定了这行人的领头人是方柳。
无他,只因他太出众了。
是站在茫茫人群中擦肩而过,也会一眼瞧见的惊艳,世人都会醉神于他的容貌气度。
正如第一个书生的所言,他这样的人物怎么可能是山贼。再说句大不敬的话,他若是山贼,这方山林都能自成一国了。
随后,他们便发现这群人腰间都配了剑,看那锋芒毕露的气势,应该是武林中人。
这是路遇侠士拔刀相助了?
果不其然,只听那姿容绝世之人唤了句:“陈安。”
便有一名健壮的男人上前,一剑挑开绳索,将三人松了绑。
这三名书生眼下青黑嘴唇干裂,皆是满面憔悴之相。想来被抓来的这几日,备受苛责怠慢,过得并不好。
被救之后,皆露出劫后余生的表情。
那名分外谦恭羞赧的书生,朝方柳拱了拱手,态度真诚道:“多谢恩公救命之恩,在下顾择龄。这两位是顾某的好友,分别是陆超陆兄,张园景张兄。”
顾择龄此人,一看便知是饱读诗书之人。他为人温文尔雅,眉眼之中都写满了知礼谦和,身上有淡淡的笔墨气息,举手投足皆是书香。
他似乎是三人之首,另外两人对他隐隐有些推崇。
但观他的衣衫,却是三人之中最朴素的,只是一身陈旧褪色的粗布。且他应是三人中年龄最小的,陆超看面相已经三十余岁,蓄着美髯颇为老成。张景园虽然年轻,但看起来也要比顾择龄大上几岁。
如此一来,便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顾择龄的才学出众,教其他二人心服口服。
方柳:“不必客气。我姓方,单名一个柳字。”
书生非武林中人,寒窗十载有余,一心只读圣贤书。他们将来走的也是朝堂路,对江湖豪侠知之甚少,自然没有听说方柳大名。
顾择龄有礼道:“方公子。”
其人二人也称呼道:“方公子。”
方柳说:“听你们口音,似乎是江南人士。”
“正是。我与陆兄、张兄乃是同窗,本为潞州府人士。”顾择龄解释道,“我等是前往尚阳赴考的举子,恰巧路过此地。”
潞州比莺州还要靠南些,风土人情大为不同。
方柳闻言,敛眸道:“朝庭开了恩科?”
举人赴试,赴的是会试,也就是春闱。下一次春闱应该是两年后才对,今年才刚刚入夏,赴试未免过早,除非是朝廷开了恩科。
顾择龄道:“方公子猜的不错,朝廷开了恩科,会试时间定在一个月后。”
方柳问:“理由是什么?”
历朝历代特恩开科取士,一般都是时逢朝廷庆典,譬如新皇即位之类。但是最近未曾听说过朝堂上有何大事。
以方柳对当朝皇帝的了解,他很可能昏聩到只因今儿个心情甚好,便要加开恩科的程度。而皇帝只要一日在那个位子上,作为一国之主,哪怕下令再离谱,举国上下亦会遵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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