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岳王,眼下该用午膳了,不知下人可有准备?臣府上净是些伤残老兵,没什么眼色。”
姬放抽了抽嘴角,想赶人就直说,他起身道:“将军不必麻烦,本王还有事,就不多叨扰了,告辞。”
“王爷慢走。”陆景深拱手道。
姬放看了姬清一眼,转身离开。
“将军今日怎么这个点回来?”姬清问道,随手将熏香熄灭,吩咐寿春拿出去倒掉。
陆景深一向认真负责,平常都是下午过了晚膳时辰才从军营回来。
“今日不忙。”陆景深脸不红心不跳地扯谎。
这话要是让郭闯听到,得跳脚骂,私换军械的事有了眉目,开始定点盯梢,正忙得连轴转。
“岳王先前送过画来?”陆景深问道。
寿春刚倒完熏香,拐进门听到这话,便忍不住告状,“岳王爷故意……”
“寿春。”姬清打断他的话,道:“都是些不疼不痒的小手段,不碍事,姬放刻意来接近我,目的是为了拉拢将军,此次没达到目的,只怕还有下次。”
陆景深道:“辛苦王爷周旋了。”
姬清把画卷展开,确认是真迹无疑,复又收起来递给寿春,莞尔道:“原本将军就是被牵入其中的,将军不嫌我麻烦多就好。”
“自然不会。”陆景深推着姬清,一路到膳厅,净手之后,两人坐到桌前。
午膳已端上桌,今日多了道脆皮鸭。
陆景深见姬清夹了几筷子,笑道:“喜欢吃,让陆刚多准备几回。”
“?”陆刚,这不是将军你准备的吗?
姬清也没多想,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当晚,姬放梦魇了,一夜惊醒数次,因为姬清那句姐姐,让姬放心里有鬼,不停梦到先前不小心弄死的婢女索命。
一夜浑浑噩噩,折腾得整宿没睡,整个人精神都萎靡了。
而姬清睡得也不踏实,虽事后服了中和的解药,没发噩梦,但他体内有毒素,底子太差了,晚上还是起了热。
陆景深在矮榻上听到动静,起身走到床前摸了一下姬清额头,这是毒发了?
正准备抽回手去打盆冷水,却被姬清一把按住。
姬清烧迷糊了,感觉到凉爽,便蹭了又蹭,舍不得放开,整个人扒着陆景深的胳膊,蹭到他怀里,被凉爽的气息包裹住,才觉得舒服极了。
陆景深被姬清扯下来,姿势别扭地半爬在姬清身上,挣脱不开。
见姬清白皙的脸颊烧得绯红,他轻叹一声,把人往里推了推,翻身躺下来,这样降温也行吧。
但很快他就后悔了,姬清直接缩进他怀里,隔着单薄的寝衣紧密地贴合在一起,灼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颈窝处,还不停得蹭来蹭去。
陆景深虽然二十多岁,却还是个未开荤的童男身,这一晚血气上涌,苦不堪言。
第二日醒来,身边的床榻早空了,姬清全然没察觉跟陆景深相拥睡了一夜。
只是纳闷,自己体质难道变好了,昨晚为何没难受?
陆十一闪身出现,姬清便顾不得想那些,连忙问道:“都办妥了?”
“岳王府今日一早果然请了太医,属下已经按照王爷的吩咐,将字条神不知鬼不觉放在太医身上。”陆十一禀道。
“做得好,你这两日注意点这名太医和季府的动静。”
陆十一领命离开。
午膳时,又多了一道秘汁红烧肉。
姬清:“???”
季家是医药世家,餐桌上一向注重养生,口味清淡,姬清虽然不挑食,但口味却是习惯了清淡,这点一直给他做饭的夏喜很清楚。
姬清把夏喜叫来一问,才知道这些大鱼大肉都是陆景深准备的。
他这是干什么呢?驱寒毒的报酬?姬清笑着摇摇头,觉得陆景深倒也不像看上去那般冷酷,竟然会暗戳戳给自己送菜。
连陆景深自己都没发觉,惦记姬清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这里面最高兴的就属陆刚,他老怀欣慰,将军终于开窍了,知道送吃食哄王爷开心。
翌日入夜之后,陆十一回来了,取出一本册子交给姬清。
结合前一晚的情况,陆景深很快猜到了事情始末。
“王爷,你给岳王下毒是否太冒险了?为何不提前与臣商量一下?”
姬清翻看册子的手一顿,抬眸道:“将军做事,会提前与我商量吗?”
陆景深叹道:“臣只是不想看到王爷像昨夜那般难受。”
姬清诧然,“我昨夜怎么了?”
陆景深仔细端详姬清的表情,发现他是真的不记得了,抿唇道:“没事。”
姬清见陆景深有些不高兴,解释道:“我只是给姬放下了点惊惧致幻的药,然后模仿季太医的笔记写了字条,暗示对方要病档记录继续当太医,否则死不瞑目。”
那太医果然以为是季正卿阴魂不散,回去连忙摘抄一份顺着季府的门缝塞进去。
“我想要拿到太医院的病档记录,让当值太医来做最为稳妥,不会打草惊蛇的。”
陆景深叹了口气,坐到姬清床沿,道:“一起找。”
两人翻查病档记录,发现德贵妃在诊出喜脉之前,朱院使去钟粹宫请过一次平安脉,这原本很正常,但是任何一个细节,都不能放过。
“王爷打算怎么做?”陆景深合上册子问道。
“朱院使如今在父皇面前当值,我们尚无确凿证据,不宜轻举妄动。”此事牵扯到后宫宠妃,他如今的身份还不够格让皇上翻案。
“别担心,剩下的事交给臣。”陆景深抬手在他脑袋上轻轻揉了揉,这般亲密的动作令两人同时一愣。
“劳烦将军。”姬清轻轻退开。
陆景深收回的手,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
这段时日,姬清每天都会练习走路两个时辰,剩下的时间和季榛榛一起打理草药。
春雨细细密密下了一场又一场,夜晚姬清都会提前备好几个汤婆子,帮陆景深暖身。
每次绵绵阴雨天,陆景深掀开被窝,看见被汤婆子暖得热乎乎的被褥,以及床边的炭盆,冷硬的心不知不觉柔软了一大片。
姬清不说,但他常年在战场上积累下来警觉性却知道,夜间姬清会摸黑起来给炭盆加炭,避免他受凉受潮。
上京城的贵女们盼来盼去,赏花宴办了好几场,今日这家宴请,明日那家回礼。
甘露宴果然迟迟没有动静。
只听说燕王府广邀名医,连康王府的宋神医都给硬生生抢了去。
姬清经过这段时间的复健,已经不用人搀扶,可以自己慢慢行走。
行动便利之后,他便带着寿春直奔药铺。
天冬好久没见他,一见面眼眶都红了,“少爷!您终于来了。”
他拽着姬清的袖子抽抽噎噎,“奴才还以为……少爷不打算要奴才了。”
“尽瞎想。”姬清捏了捏天冬肉嘟嘟的胖脸,笑着打趣道:“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不要谁还能不要你?你且替我好好管着铺子,等回头我给你消了奴籍,再娶一房媳妇。”
天冬破涕为笑,眼泪反而更多了,“奴才这是感动的,就算没了奴籍,少爷也永远是奴才的主子。”
姬清无奈一笑。
天冬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扭头跑进里屋捧着一个包裹出来,递给姬清,“这些是少爷需要的药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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