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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水横刀(108)

作者:香小陌 时间:2018-12-29 01:36:59 标签:强强 江湖恩怨 相爱相杀 美强

  苏哲都脱了,自恋着一副瘦猴弱鸡似的身材,穿一条小短裤在严先生身旁晃来晃去,明知吃不着,不是他的,但也不妨碍这孩子平日里一贯擅长自作多情兼自我陶醉,严小刀多瞟他的裸体一眼他就臭美得觉着自己赚到了,反正凌总吃醋也不会真的敲断他腿或者剪了他的小嫩黄瓜!
  严小刀的笑声回荡在院子里,一层水膜覆盖他的肌肉,面目俊朗而洒脱。他时不时伸手指着,吆喝那几位爷,“檀中内关,神厥合谷”、“洗够半小时才能舒筋展脉、延年益寿啊!”
  严小刀纯是开玩笑的,苏哲厚着脸皮不失时机地蹭过来:“哥,像我这样的骨骼清奇,我是不是练功夫的好材料?我也想打通任督二脉,练飞檐走壁,九阳神功!哥您教教我呗,您给我指指任督二脉在哪里嘛,怎么打通……”
  所谓任督二脉,皆是以人体两腿之间的会阴穴为起点,往前行走从身体正面由上而下叫作任脉,往后行走沿着脊椎到达头顶叫作督脉,谁不知道啊?
  毛致秀喝道:“小贼,不准犯贱!”
  苏小弟被毛仙姑识破了一番奇技淫巧,吐了吐舌头不甘心地捂着裤头跑走了。
  躲在角落里偷窥的凌总,确实酸得牙根发痒,很想找一条鞭子抽苏哲的屁股……嫉妒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面对严小刀这样的人物,这人是无论走到哪、落到什么田地都能泰然处之随遇而安,以人格魅力压服周围眼光,生生地把一家之主凌先生晾在一边。
  毛仙姑洗完冷水,身上还湿漉漉的,就给众人秀了一手飞身上房的绝技。姑娘轻巧地助跑攀上墙头,在一道围墙上闲庭信步,最后直接跃上别墅房顶,潇洒地摆了一招金鸡独立,再摆一招白鹤亮翅。
  众人喝彩,汉子们朝房顶上喊:“秀哥,还是这么帅啊!”
  严小刀抬眼往晨曦笼罩的红瓦房檐上瞅了一眼,面容蓦然陷入静谧,移开视线让淡淡的萧索自行稀释化解在黢黑深邃的眸子里,不丧气不抱怨,沉默着往楼门口走去。
  他上不了墙了。
  他走路时能看出明显的摇晃,虽然瘸都能瘸得丰神俊朗玉树临风,很耐看,但确实瘸了。
  严小刀走上台阶,被隐在门后的人眼明手快拉住了手腕,脚步一踉跄就栽进门厅内。
  他与凌河几乎胸口贴合胸口。二人胸膛的轮廓默契地贴成让人浮想联翩的严丝合缝,差不多的身形高度让他们总能面对面端详对方眼底细微的痕迹,心情上寸丝半缕的萧索与失落都无所遁形。
  凌河眼底闪动含蓄的歉疚和情谊,轻声说:“你想去海边走走吗……我,我带你去海滨浴场?”
  凌河说这些话,语调总是不自然,远不如这人张嘴骂人喷射毒液时那般巧舌如簧游刃有余,好像天生就是以硬碰硬的古怪脾气,就不懂得怎样与人调情,或者说几句斯文甜腻的软话。
  玩温柔体贴确实非他所长,而且他也不太会邀约,没有正式的约会经验,长这么大二十三岁了,他约过谁?
  “好,去。”严小刀不假思索。
  凌河硬着头皮已经做好要被嫌弃拒绝的心理建设,甚至不由自主开始调集火力预备下一刻如何跟严小刀翻脸发飙,没想到小刀答应他的邀约如此大方爽快,一梭子毒液又没有用武之地了。他唇边绽放惊鸿一瞥的笑容,难得不设心防地笑了,牢牢攥住小刀的手腕舍不得松开。
  许多矛盾已经硝烟散尽,没有人替他俩正式按下开关键,所谓的冷战就没声没影儿地偃旗息鼓了。还战什么?
  随后这一路往海边去,凌河即使开车都腾出一只手握住小刀,好像生怕严总改主意临阵脱逃。
  峦城一年四季都是避暑耐寒的胜地,这个月份的海滨浴场海水微凉,沙滩上却已人满为患,游客与海鸥追逐着争夺细软白沙上的落脚之处。脚底踩出的海水窝里,有清晨涨潮退潮留下的一群懵懵懂懂的软脚甲壳生物。
  新婚夫妇来沙滩上拍摄婚纱照,又亲又抱又举高,一个骑着另一个摆出各种高难度姿势。新娘子的特大婚纱裙摆被海风吹得当空乱舞,铺头盖脸,正好扑在从旁路过的凌先生脸上。凌河略微郁闷地默默将婚纱从脸上移开……
  凌河的穿着打扮实在太普通,摄影师尚未仔细看脸,随口像使唤喽啰似的招呼:“诶?那位先生帮牵一下裙摆,帮牵一下!”
  严小刀笑着看凌河弯腰帮人家牵裙子。
  凌河也就是今天跟小刀约会心情阳光敞亮,若是往常,凭这人暗黑系的臭脾气,可能会等新娘子从面前走过时悄悄踩住对方的裙摆,对秀恩爱的狗男女立斩不赦!
  一对新人中的男士猛一回头,瞥到凌河的脸,瞬间油然而生的自惭形秽激起了同性相斥的戒备警惕:“不用他牵裙子,不要他牵……”
  严小刀笑着将凌河拉走,给那位恍然醒悟一路试图追上来的摄影师留下一双扬长而去的潇洒背影。影楼摄影师在他们身后喊:“先生做代言吗!报酬好商量啊,愿意拍广告片吗!”
  海滩上许多人吹起救生圈和充气皮筏,下海游泳,严小刀伸开手臂抻了抻筋骨:“成啊,老子也去租一条皮筏子,你来不来?”
  严小刀是有意嘲讽某人骨子里既小气又害臊,肯定不会脱了衣服下海游泳,那样就不是凌河了。
  挺直着脊梁吹海风的凌先生,翻给他一个淡淡的白眼,随即兴致勃勃地提议:“我带你去坐摩托艇。”
  浴场老板圈出一块水域,出租双人座的摩托艇。严小刀挑眉问:“你喜欢这个?你玩过?”
  凌河摇头:“从来没玩过。”
  严小刀一咧嘴:“你行不行啊?我来吧!”
  凌河当仁不让地吩咐:“你坐我后面,我来驾驶!”
  摩托艇在一阵刺耳的马达轰鸣声中,猛地从严小刀屁股底下往前蹿去,让他猝不及防后仰着几乎被甩下水。他凭借柔韧的腰力又折回来,这回学乖了,严阵以待勒紧了凌河的腰,抱着凌河从浅水湾向海面深处乘风破浪……
  凌河绝对没有开过这种极其幼稚的电动玩具,他没有跟任何人玩过需要身贴身、肉贴肉的双人游戏,以前就从来没想过。时至今日,他所刻意苦练的一切本领技艺,都含着深刻的筹谋和算计,都是有目的而为之,从来不是为了娱己或者娱人。这样的快乐逍遥与他二十年来的人生毫无关系,这是天堂般的人生享受……
  他全部的第一次,也不过都给了严小刀。
  两人的衣服迅速全部湿透,一浪高过一浪的水花铺天盖地将他们包围,咸腥的海水与温热的肉体散发出的味道在鼻息间萦绕,让人在无比的愉悦兴奋之间快要窒息……
  凌河的湿发撩到严小刀脸上,湿透的白色衣物贴身勾勒出两人胸膛和大腿的形状。
  凌河的臀部偶尔顶得严小刀前裆有点难忍。摩托艇每次往前一蹿,都让他控制不住惯性,往凌河后背重重地撞上去。
  双人摩托其实座位足够宽敞,严小刀后来隐隐发觉,不是座位太窄,是他自己的问题……爱恨交织到最后剩下的,终究还是无法割舍的爱与钟情。
  凌河上身穿的是一件半开襟的“亨利衫”,三粒纽扣都散开着,被海水浸润的胸口毫无遮掩地放射出蜜色光彩。
  两人从浅滩中一步一步走岸,好像踏着波浪浮出水面,身后是海天一线一望无际的波涛。严小刀偏过头瞟着前胸后背都湿透的凌河。这人亚麻色的长裤也都湿了,裤脚遍是泥沙,下体微微显形。
  严小刀瞄了一眼,迅速移开视线看海鸥了,毕竟大庭广众之下。不得不承认凌先生果然每顿饭没有白吃八两干粮,从小喝牛奶、吃牛肉、啃黄油长大的少年,发育得很不错。那天在酒店洗手间里教这小子怎么撸炮,他就看出来了……
  凌河当晚跟小刀说,他临时出一趟远门,订了红眼航班,快去快回一天一夜就能回来。
  “去哪?”严小刀略微不解,“我陪你吗?”
  凌河神情不定,一口回绝:“不用,我自己去。你在家等着,不准趁我不在悄悄跑了!”
  严小刀还真没想偷跑,回敬道:“我要是想走,一定在你面前大大方方地从正门离开,我不干悄悄跑了的怂事儿。”
  凌河被戳到短处,有点没面子,在严小刀面前愤慨地拿手一指:“我不在家,这楼里没一个会做饭的,严先生您就尽情享用快餐外卖吧!”
  严小刀迅速七拼八凑堆出一脸懊悔的表情符号,演技浮夸地捂住胃部后仰倒在沙发上。他的胃口真是让凌河养刁了,如今再吃外卖盒饭已经无法忍受,由奢入俭真难啊。
  他眼瞧着骄傲的凌公鸡在他面前翘着尾巴志得意满地离开了。
  严小刀当时没猜到凌河这人去哪了,他完全想不到。


第七十七章 妙手神医
  凌公子只带了两名贴身保镖, 连夜乘航班去了宝鸡。
  凌河连下榻宾馆的时间都省掉了, 连轴转不需要休息睡觉,他所要办的事情比睡觉重要得多。他出了机场直奔大人物的家门, 左右手提着峦城特产干制鲍鱼海参礼盒登门拜访。这种场面也是难得一见, 凌先生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似的, 长途奔袭给人家献礼。
  凌河并非不懂人情世故,只是平时这些客套礼节他自认为用不上, 对许多人和许多事他要么不在乎, 要么施展心计巧取豪夺,他都不屑对任何人逢迎谄媚。然而这世上, 有些事情就无法巧取, 有些人就不会让他予取予求地“豪夺”……今天是当真有求于人, 不得不撕下骄傲的面皮卑躬屈膝。
  他进屋颔首,客客气气问道:“请问张文喜大夫在吗?”
  一位身形干练瘦削的男子站在窗边,背对着他,摆弄窗台上琳琅满目的几十种稀奇植物。这男子穿一身宽松的绸布中式褂子, 黑色千层底布鞋, 民国书生气质的衣品有点像戚宝山那个酸劲儿, 但是比戚爷年轻多了。
  这家伙也是个人精,仿佛后脑勺开了天眼,用特有的玩世不恭口吻将他顶回去:“怎么又是你呀?上回都告诉过你不要来了,饿不给你治!!”
  凌河轻声问道:“为什么不能治,张大夫?……是太严重治不好了吗?”
  背身的男人缓缓回过头来,露出一张瘦长的麦黄色脸庞和一双细长精明的眼:“不是, 治得好,不就是接个脚筋吗,这种小伤小痛饿治起来拿手得很!但是,饿最近心情不好,饿谁也不给治,你们一个个就都瘸着吧!”
  没听过这么不讲客套也不需要编纂任何理由的拒绝方式,凌河呆怔住,站在那里。
  凌河前来寻访的这位少爷年纪不大,是圈内相传一双妙手和一把手术刀包治外伤百病的神医。
  建国后相传宝鸡有这样一位“神刀张”,隐居在秦岭西沟里,时常被中央请到燕都的海子里,给各位大领导、圣上、相国们看病。这人做外科手术不见血不留疤,手到病除,不留痕迹和后遗症。可惜啊,吹得再神的半仙,也有天命之年,有他命中注定的气数,自己都治不好自己。后来这位“神刀张”就去世了,身后有一位传人,据说手活儿也不错,就是凌河专程前来拜访的这位小神医张文喜。
  然而,眼前这人很不好说话,张文喜是出了名的性情乖僻不符常理不合人群,或许就是自恃有才眼高于顶,想怎样就怎样,给不给治全凭他喜好心情。
  张文喜坐在一张梨木雕花的古董椅子里,端着一杯盖碗茶,垂下眼皮子一口一口地撩拨浮在热水上的一层茶叶,故作悠闲,简直就是来气人了。这小子一脸痞相,真不像个救死扶伤的医生,像山寨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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