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权相想从良[重生](47)
只轻飘飘的一句话,便让古董阁的众人感到了非同寻常的压力。那几个伙计面面相觑,连忙低下头,而掌柜闻言,赶忙赔笑道:“不知这位公子,意下可有中意的玉种?小的再遣人去拿。”
“皆闻蓝田暖玉佩戴上能有活血健体的功效。”景牧道。“不知掌柜店里可有?”
他这话说的,把疏长喻都吓了一跳。
那蓝田玉向来最是珍贵,想来当年那“和氏璧”便就是蓝田玉。当年这玉便能让秦赵反目,后又被做成了传国玉玺。时至今日,市面上已几乎见不到蓝田玉的影子,可谓有价无市。
就连疏长喻这么个门外汉都知道这玉之珍贵,更遑论这店里的众人了。
掌柜顿时大惊失色。
他们店中唯一一块蓝田玉,可谓是他们古董行的镇店之宝。那玉玦据说是传国玉玺切割后留下的角料做的,本是秦二世胡亥所佩。之后秦灭,这玉也流传到了民间。
如今辗转了千年,被这位掌柜高价购得。就连古董界内行都鲜有人知,这位公子却是如何知晓的?
“掌柜的,你们这店里有没有,我自是知道的。”景牧见着他的反应,笑了起来。但这笑容说来也怪,根本不像平日里面对着疏长喻时那般柔软温和,反倒像是疏长喻见惯了的那种笑面虎,一勾唇一眯眼,让人看着都心口发凉。
疏长喻心中感叹,士别三日,果真当刮目相看了,古人诚不欺我。
那掌柜闻言,却是犹豫起来。
他这玉璧,从未向客人展示过。他虽为了收此玉璧元气大伤,但也物有所值。都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本没什么大背景,万一这位爷是个惹不起的人,届时要强取豪夺,他也没办法。
景牧瞥了他一眼。
“掌柜若不放心,咱们可先将价格谈妥。”景牧道。“不瞒您说,我今日来,就是为了这玉。”
疏长喻在这方面实在是外行,便就坐在那儿看着两人你来我往。
那掌柜闻言,犹豫来犹豫去,向景牧比了个数。
疏长喻别的听不懂,这数额不可能看不懂。
他登时色变。眉毛皱起来,扯了一把景牧的袖子:“你可休要胡闹。不过一个玉佩,怎么值得……”
景牧却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背:“少——敬臣莫急,够用。”
平日里,众人都是叫的疏长喻的表字。但听景牧叫他的字,还是头一回。
疏长喻一晃神,耳根一烫,便听景牧道:“嗯,就这个数。去将玉取来吧,我验验货。”
那掌柜见他如此爽快,连忙躬身让他稍等,自己亲自去取那块蓝田玉玦了。
疏长喻皱着眉看向他:“不过一块玉,何须如此大费周章?景牧,你何来这么多钱?”
景牧眨眨眼冲他笑道:“那直隶河道的修葺款项,都被我贪墨了嘛。”
他这幅模样,一看便就是在开玩笑。
景牧笑着同他道:“敬臣放心,买一块玉玦的钱还是够的。”
疏长喻又是耳根一红,低声斥责道:“叫什么敬臣,没大没小。”
这块玉玦,无论前世还是今生,疏长喻都是买不起的。
他这人有趣,虽手握滔天权势,但对身外之物的需求向来不强。故而在位十几年,朝臣多骂他玩弄权术、不分尊卑,却从没一个人说他贪污。
这大权臣的口袋,比他们这些朝臣的口袋都干净。就连平日里那些外地大臣给他的孝敬,他照单全收以后 ,都拿去填补国库了。
倒不是说疏长喻有多清正廉洁,实在是因着他对钱没什么概念。
故而,直到今日买这小小一块玉,他才觉察出自己的——贫穷来。
不过,他为臣的囊中羞涩,景牧却是不一样的。他作为亲王,光皇帝的赏赐就不在少数,更遑论他的田产和地产。
那边,掌柜便已经捧出了一个玉匣子。
以玉盛玉,疏长喻倒是第一次见。掌柜双手将那玉匣子放在景牧手里,便倒着退到一侧。
景牧将那匣子打开了。
白玉匣中,一枚翠色玉玦静静躺在里面。那玉是先秦的款式,式样古拙大气,线条流畅顺滑,上头隐隐有云纹,雕刻得活灵活现,乍一看,似是在流动一般。
景牧颇为满意,他觉得这玉看第一眼,便同他少傅给人一样的感觉。
他抬头看向疏长喻,正要让他试一试,突然耳侧响起一道女子的声音。
“掌柜,这人手里的这玉,他出多少钱?我多给一成,卖给我。”
景牧抬头,便见面前是一美艳不可方物的女子。她那眉眼精致昳丽,熟悉得化成灰他都认识,生生刺痛了景牧的眼睛。
疏长喻也愣住了。
那女子,赫然便是丹瑶郡主。
作者有话要说: 什么蓝田玉,什么传国玉玺的角料,什么胡亥,全是我瞎掰的,没有任何历史依据_(:_」∠)_
恭喜景牧喜提情敌一枚!
另外!下章大boss出场!
第53章
疏长喻也没想到自己会在直隶府遇见丹瑶。
丹瑶的父亲北齐王封地在最东北边, 与突厥领土相接。丹瑶郡主虽每年会来几次兆京,但多数时候, 都是在北齐王的封地。直到她嫁给疏长喻,才搬到了兆京城中。
丹瑶郡主自幼在东北封地长大,性格也和那边地女子一般, 不拘小节且豪爽。他这性子放在兆京城中,便与那些京中的世家贵女颇不一样。故而, 丹瑶郡主也与这边的女子极其合不来。
也正因如此,她每每来京, 都是快去快回,从不耽搁——可怎么就出现在直隶府了呢?
疏长喻一侧目, 便见景牧的一张脸, 冷得要往下掉冰碴子,YXZL。一双眼里,燃烧着难以忽视的火焰。
狗崽子炸毛了。
几人都未动, 那边的丹瑶郡主先不耐烦了。她穿了一身边地女子常见的水红色箭袖长袍,乍一看英气极了。她一伸手,便要来拿景牧手里的玉匣子:“怎么, 没听到本郡主的话吗?”
她那“本郡主”一出口, 旁边的古董店老板吓得一哆嗦, 赶忙转过脸来看景牧。
这官家的人, 想来是他这种商人最惹不起的。
景牧却是侧目看了疏长喻一眼。
疏长喻隐隐读出了他目光中的信息——这样的女子,你都看得上。
这疏长喻就冤枉极了——大家都是表面夫妻,你来我往的, 哪里有那么多可挑剔的。
景牧身手比那三脚猫的丹瑶郡主好的多了。他手一动,便将那匣子合了起来,收进袖中,转头对掌柜淡淡地道:“去哪里付钱?”
竟是看都没看丹瑶一眼。
此时的丹瑶郡主,比之前她嫁给疏长喻的时候,年轻好几岁。许是此时还未受情伤,这姑娘此时明媚张扬的很。她本就五官长得极好,又是长在辽阔的北地,此时这青春正盛的女子,便比那京中贵女更加张扬夺目了不止一点。
景牧多看一眼,都嫉妒得牙齿发酸。
他曾经收在宫里的那个宫女菡萏,虽跟丹瑶长了六分像,但有皮无骨,更没神韵。如今见到这正主,便显得那赝品愈发上不得台面,而这正主,愈发明媚鲜艳。
景牧抿紧了嘴,看都没看疏长喻一眼。
恐怕这样的女人,便就是让疏长喻一见倾心,非卿不娶的模样了。
景牧只觉得自己的牙齿更酸了,侧目看了疏长喻一眼。他面上虽没什么表情,可那一副目光,却是凶狠极了。
疏长喻:……。
那边,丹瑶郡主被他这样的态度气得登时柳眉倒竖,一把抽出了别再腰间的那条鞭子,直指着景牧:“怎么,本郡主的话,你是没有听见?”
景牧挑眉,目光冰冷:“听没听见有什么关系?这玉玦已然是我的了。”
说到这儿,他目光颇有些不屑地上下打量了丹瑶郡主一番,语气一转,变得轻蔑了起来:“看这位姑娘的打扮,怕是从北地来的吧?果然举止粗鲁,也不懂先来后到的礼仪。”
他最后那几句尖刻的点评,一字一顿的,隐约像是说给疏长喻听的。
但这话听在丹瑶郡主眼中,便就是莫大的羞辱。她不喜欢来京城,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自己在行为举止上与京城贵女格格不入,常引来嘲笑。
如今才到直隶,便就又有人敢这般说她了。
“你——!”丹瑶郡主气得怒目圆睁,手里的鞭子往上一扬,便朝景牧抽去。
疏长喻自是知道这丹瑶郡主鞭子的厉害,。前世丹瑶郡主嫁去相府后,新婚之夜便被赶出洞房,遭了不少下人嚼舌根。后来让她知道了,就是拿这鞭子一个一个教训了的。
疏长喻下意识就上前去要替景牧挡住,却被景牧一把拦在了身后。下一秒,景牧便徒手接住了那鞭子,一把从丹瑶郡主手中将它扯了下来,丢在地上。
景牧朝着丹瑶郡主颇为讥诮地冷笑了一下。
前世抢我的男人,这辈子又要抢我男人的玉玦——我能让你如意?
而他那笑容还没收住,便被疏长喻一把拽到了后面。
景牧一愣,便见疏长喻面如寒霜,看着丹瑶郡主,道:“不过一块玉,在下弟子先你一步同店家谈好了价格,这位姑娘横刀夺爱,已是不妥。如今还要在人家古董店中大打出手吗?”
“关你什么事!”丹瑶郡主脱口而出。
“自然不关在下的事。”疏长喻冷然勾唇,道。“不过在下如今暂掌直隶总督一职,姑娘寻衅滋事,在下尚有一些薄权,能将姑娘请进直隶府大牢喝几天茶。”
这下,景牧都愣住了。
这……他对丹瑶郡主充满敌意尚且有解,可少傅怎的比自己还苦大仇深不少?
接着,他便后知后觉地感到右手疼了起来——他方才接丹瑶郡主的鞭子,用的正是受了伤的右手。方才他右手上的血登时便溢了出来,又将那纱布染红了。
这伤处,他没注意到,疏长喻却是注意到了。
那边,丹瑶郡主也彻底被激怒了。她瞪着疏长喻,张了几次口都说不出话来,要打人,却已经被缴了械。
就在这时,古董阁门口响起了一道清朗的男声。
“瑶瑶!”那男人喊道。疏长喻侧目,便见门口那人剑眉星目,一副疏朗俊逸的好相貌,远远看着,赫然便是前世丹瑶郡主的那个心上人,赵朗之。
这赵朗之与前世相比,竟大有不同。前世疏长喻偶尔见过那人两面,虽说仍旧是这幅风清月明的好相貌,但毕竟是寒门出身,仪容气度都与现在差远了。
丹瑶郡主一见那人是赵朗之,神情登时变了。她本就生得好,如今眉梢眼角全是情谊。那北方烈火一般明媚的女子,登时绕指柔一般,迎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