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他养了别的徒弟(37)
亓官点点头。
蔺如见他一脸认真地听自己说话,这时又极认真地点头,配着那一张犹带稚气的脸孔,乖巧的模样简直戳在心尖尖上,手指不觉又有点痒痒的。
为了避免自己做出不敬师叔的事,她连忙移开视线,过了一会儿,才又道:“宗门地域广大,便是入门多年的弟子,一时不辨方向也是有的。我这里有一幅地图,是当年师姐所赠,师叔可要看看?”
亓官眨了眨眼睛,立刻点头:“要!”
蔺如笑了,从腰间捞起悬着的身份玉牌,“地图刻印在玉牌中,用灵识即可查看,师叔可将玉牌拿出来,我与你刻印一份。”
亓官看了看她,从须弥芥中把玉牌翻出来递过去,不一刻蔺如便将玉牌交还回来,又道:“宗门里有些禁地,或者不适宜踏足的地方,地图上俱有标识,师叔回去可以瞧瞧。”
亓官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玉牌,又抬头看着蔺如,有些困惑地问:“你为什么叫我师叔?”进入流华宗前,蔺如明明叫的是师弟。
蔺如瞧着他脸上的困惑,终究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抿嘴笑道:“论辈分,剑君是我的师叔祖,师叔既然是他老人家的弟子,自然长我一辈。”
“哦。”亓官极认真地点头,以示自己懂了,却也没有计较她忍不住摸师叔脑袋的大不敬行为。
蔺如咳了一声,“时候不早了,师叔早些去凝翠山吧,我也有些事务在身,就不陪师叔一道过去了。”再不走,她恐怕还会做出些奇怪的事来。
亓官点点头,刚转过身,忽然又想起来什么,伸手自须弥芥中掏出一枚灵果,径自塞到蔺如手里,“给你。”
蔺如低头瞧了一眼,见这灵果是据说二十年才得一枚果的稀罕物,立刻想要还回去,亓官却已经转过身,驾着剑光很快就走远了。她目送亓官的背影远去,又低头看看手里的灵果,不觉失笑。
蔺如回到药苑,立刻就有一名青年迎上来,见了她脸上的笑,目光微微一闪,假做好奇地问,“师姐是遇上谁了,这么高兴?”
蔺如心情愉快,这时便笑道:“是剑君座下的小师叔,当初在义阳城妖潮时有过几面之缘,多时不见,所以上去问候一声。”
青年望着她,唇边扯出一丝僵硬的笑:“师姐看来挺喜欢那位小师叔。”
蔺如低头查看他在药苑领的药草品相,随口道:“小师叔聪敏灵秀,谁见了都会喜欢的。”
青年的眼神阴郁下来。过了一刻,他忽然道:“师姐,我想起师尊昨日交待了一些事还没有完成,恐怕要先回去了。”
蔺如没有多想,点头道:“既如此,那你快去罢。”
青年唤出法宝,出了药苑,立刻直奔赶云涧而去。
这厢,亓官得了地图,总算是不用再迷路了。只是他辨认方向花了一些时间,刚过了赶云涧,就叫一个先他一步赶到此处的人拦住了。
“师叔行色匆匆,这是要去哪里?”石横拦在前方,笑吟吟地看着他。
亓官警惕的看了他一眼,驾着剑光转了个方向,想从旁边绕过去。谁知石横早防着这一点,一闪身又拦在他前方,堵住了去路。
亓官的目光一下子凶了起来。他紧紧盯着石横,伸手就摸出了不吃素剑。
石横眼神微变,好在还稳得住,脸上仍旧一派风轻云淡,“师叔就不担心阿深的安危和下落么?”
亓官并不理会他说什么,不吃素剑一扬,照着他就是一剑挥出。石横脸色大变,仓促间唤出防身法宝,同时猛喝了一声:“你敢伤我,必会被罚去无念谷思过!”
亓官并不怕去思过,不过师父不在,无念谷再好也没有趣味,因此,听了这句话,他想了想,倒还真的收起了剑。
石横以为震慑住了他,当下便笑了起来。
他瞧着亓官一身光彩的穿戴,脸上的肌肉控制不住地抖动了一下,这一瞬间,内心疯长的嫉妒啃噬着他的心脏,教他脸上再也露不出来淡然的神色。
“师叔……”他盯着亓官,唇齿间轻柔地咀嚼着这两个字,而后恶意地掀起唇角,“你过得这般逍遥自在,可知左家人为了你,连命都搭上了?”
第43章 不许你说!
亓官并不理会石横说了什么,只驾着剑光猛地撞了过去。
石横猝不及防,只见眼前流光一闪,那团璀璨的剑光便擦着他的胳膊掠了过去,气势悍然,迅捷无比。他惊了一下,立刻打叠起精神缀在亓官身后,一边紧追不舍,一边用传音法器远远地道:
“师叔,你以为我是在骗你么?”
他声音轻松:“虽然我如今不在剑君门下,可好歹也与师叔有一份香火情,师叔去了无念谷,我便也时时去凝翠山替你照看着。”
“你在无念谷思过一年,怕是不知道,为了找你,阿深去爬了登天梯——是了,”石横忽然笑了起来,“师叔,你可知登天梯是什么所在?”
亓官并未理他,只一径往前疾驰,他便自问自答:“登天梯是成为内门弟子的捷径,无论是垂髫稚童,还是耄耋老人,不管修为深浅、甚或是没有修为,只消爬上登天梯,立时就能成为内门弟子。”
“那你又知道,为何外门那么多弟子,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去爬登天梯么?”
“因为登天梯上,终年罡风呼啸,那罡风就像刀子一样,只消挨着一点,就能刮掉一层血肉,若没有灵力护身,走不出十步,一身血肉都能被刮得干干净净,最后只剩一点骨头架子,也要被卷成尘埃。”
石横嘿嘿笑着,脸上不无恶意:“师叔,你猜,阿深这样一个区区炼气修为的人爬上去,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亓官置若罔闻,驾着剑光在云水谣中疾行。
石横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大。以金丹剑修的脚程,过这云水谣不过一时片刻的功夫,如今亓官用了盏茶功夫,却还没有冲出云雾笼罩的水泽,显然是因为他的话分了心,没有留神辨识方向。
石横望着亓官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愈发愉快,“阿深上了登天梯之后,我去瞧过一回,可惜他再没有下来过,想来是凶多吉少。师叔,倘若你运气好,现在上去,或许还能见到一副没刮干净的骨头架子,捡一截完整的骨头回来,若运气不好——”他摇了摇头,大是遗憾的模样,“恐怕连渣滓都见不到一颗……”
他话音尚未落下,忽然眼前一黑,接着脑袋一嗡,而后就是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身不由己地倒飞了出去。
亓官记得不能动剑伤人,但石横的话关系到阿深,他听着听着,心底就不觉生出一股躁气来,只苦于无处发泄。他心思简单,并不知道有什么办法能令石横闭嘴,便纵着剑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倒掠回来,一拳砸在对方脸上。
这一拳并没有用上灵力,不过金丹修士含怒一击,就是亓官已经收了力,石横也当场轰得倒飞了数十丈远,亏得他是筑基修士,又修的是主生机的木系道法,否则即便不死也要重伤。
饶是如此,石横也差一点晕死过去,眼看就要掉进水泽中,却叫亓官疾掠过来,一把抓住衣领猛地拽到身前。他手脚绵软无力,下意识扑腾了一下,勉力睁开眼睛,就见亓官拧着眉毛,凶狠地瞪着他:“不许你说阿深!”
石横半睁着眼睛,轻轻喘着气,似乎很是虚弱的模样,他定定地望着亓官,脸上忽然露出一个有些古怪的笑容。
亓官拧着眉,忽然觉得有些不安。他更加用力地瞪着石横,凶狠道:“不许你说!”
石横笑了起来,他边笑边道:“师叔有令,焉敢不从。”说着,他似乎注意到什么,往旁边扫了一眼,接着霍然睁大眼睛,猛地将亓官一推,口中喝道:“师叔小心!”
亓官心中警兆突生,但有心算无心,这一下竟被石横得了手。他还未来得及稳住身形,忽然耳旁一道迅疾风声扑了过来,接着一声惊叫,一个人撞了过来。
亓官一闪,与那人擦肩而过,然而却有一个黑影无巧不巧地砸进他的怀里,霎时一股似香非香的味道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