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稚安睿智极了,假装不经意地挑起话题:“小姑娘一定很可爱吧?”
法务主管摆了摆手:“现在的小孩叛逆的很,她妈妈天天因为孩子的教育问题跟我吵架,一着急就闹离婚。”
宁稚安惊呆了。
“还……还离婚啊?”
陶媛也有些感触:“当妈妈的很不容易,你要多包容一些。我姐姐家孩子夜里总哭,她经常一晚上都睡不好觉。”
“哎,爸爸也难当。”法务主管指着自己头顶:“你看我头发,都掉成什么样了。一半是发愁掉的,一半是老婆薅的。”
宁稚安神情一凛,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脑袋,他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非但没让季昭然感受小女儿的熨贴,还可能让他跟着学坏!
他虚弱地用合同掩面:“我认为,两个人还是要互相理解,互相体谅,才能达成美满的夫妻关系!”
法务主管唏嘘道:“冲你这话我就猜你没谈过女朋友。”
宁稚安从合同后钻出脑袋,不是很有底气地反驳:“话不能说的这么绝对。”
话音刚落,季昭然便挑眉看了过来,他骨相流畅立体,一双优越的眉眼尤其令人过目难忘,将视线流连在一个人身上的时候,很难有人能抗衡本能,去忽略他的存在。
宁稚安也不能免俗,他侧头,撞进季昭然一双浓墨沾星的眼睛,连呼吸都好像慢了一拍。
他喉咙不争气地轻滑一下,暗自恼怒季昭然不合时宜的美人计,离季昭然远了一点,才对法务主管说:“但您看人的眼光很绝对,我确实没谈过女朋友……”
法务主管笑道:“等你谈了朋友就知道了,小两口没有不吵架的。”
“啊!”宁稚安灵机一动,总结道:“所以您不能把吵架归咎于女儿身上。”
法务主管张了张嘴,一时间被他绕的竟然无可辩驳。
……
虽然陶媛对季昭然的人品十分放心,但是出于对宁稚安负责的角度,在审阅合同的时候,她还是逐字逐条认真地检查。
越是看到后面,她的速度就越慢,甚至眉心还微微有些蹙起。
这个合同……是不是有些过分宽松了?
网上有不少宁稚安跟季昭然的cp粉,这件事她是知道的,现在的观众很喜欢在细节里抠糖,很多捕风捉影的事情,传着大家就都信以为真了。
陶媛在娱乐圈呆了很多年,见识过很多比这夸张百倍的传言,实际的真相却与之相差千里。这件事,她曾隐约察觉过什么,但季昭然的背景他是知道的……于是她又暗自否决了这个可能,只以为季昭然对宁稚安是真的带着几分欣赏。
她一切的出发点,都是为了保障宁稚安得到最大化的利益。因此没有阻止安然无恙cp的发展,但也没做过推波助澜的事情。
因为季昭然的地位足够高,不需要从这里面谋求什么,而宁稚安又是有分寸感的人,不会做急功近利的事情。
新悦传媒投资过很多的影视剧,陶媛也跟新悦合作过几次,却从没见过这样的合同。这么大的投资,在整个影视圈都算得上顶尖,合同却这样宽松,简直……就像是为了哄宁稚安高兴的。
陶媛眼皮一跳,先侧眸看了宁稚安一眼,宁稚安长睫低垂,正在全神贯注地看合同,并没有发现陶媛的注目。
她又抬头,看向季昭然。
似乎早预料到了陶媛的反应,季昭然松懒地倚着椅背,带着势在必得的姿态,坦然地和陶媛对视。
陶媛停顿片刻,盯着他的眼睛,一语双关地问:“这是认真的?”
季昭然抬了太下巴,下颌骨到喉结勾出一道流丽的曲线。他不笑的时候仿佛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陶媛,你这个认知,好像来的有点晚了。”
陶媛在这一瞬间想了很多,出于为宁稚安考虑,她甚至不太赞成对方是季昭然。
宁稚安的世界太简单了,又那么容易相信别人。听宁稚安刚才的话,他把恋爱关系想的那么简单,那么美好,如果季昭然有一天抽身而退了,他要怎么办?
陶媛张了张口,却没发出任何音节,最后只深深叹了口气。
宁稚安又翻了一页合同,这已经是合同的最后的一页了,他却并没有露出很放松的神情。
季昭然低声问:“不满意?”
宁稚安微微摇头,对法务主管说:“这合同有些不规范,还是按照正常的来签吧。”
“或者补充上一条,如果我这边出现大量的不良黑料,舆论影响到剧口碑的时候,导致无法正常拍摄或者正常播出时,甲方可以无条件毁约,并且向我索要赔偿。”
现在的艺人没有隐私,随时可能出现黑料,为了保障整个剧组的权益,这是影视剧合同最基础的条款,也是艺人对影视剧的承诺。
宁稚安虽然没签过很多合同,但也是知道这一点的。
法务主管为难地看了一眼季昭然。
陶媛也复杂地看了一眼宁稚安,宁稚安并不喜欢占人便宜,别人对他一点好,他就恨不得百倍偿还,因此她并不意外宁稚安会不赞同这份合同。
但宁稚安大多时候都是柔软的、乖巧的,她没想到这次宁稚安的态度有些一反常态的强硬。
季昭然没有立刻表态,修长的手指扣在桌面上,沉默着和宁稚安对视数秒。
最后他盯着宁稚安的眼睛,对法务主管交代:“那就按照他要求的来吧,你和陶媛去会议室等我。”
法务主管收起一叠合同,和陶媛同时起身,站起来的时候两个人无意间撞了一下,法务主管没有站稳,合同一滑,好巧不巧地将季昭然跟前的水杯碰倒。
剪裁精良的白色衬衫登时被洇湿一团,隐约露出肌理匀实的肉色。法务主管心里咯噔一下,手忙脚乱地想要抽出纸巾。
季昭然摆了摆手:“出去吧。”
法务主管冷汗都流下来了,还想赶紧道个歉。季昭然再次重复:“出去。”
法务主管和陶媛心事重重地出了门。
办公室安静下来。
季昭然扯了扯领带,语气冷静地对宁稚安说:“我去换件衣服,你稍等我一下。”
那扇令宁稚安充满好奇的暗门被打开,又很快关上。
宁稚安一个人,背着光坐在椅子上,窗边的绿植切割光影,投在他清瘦的后背上,在明亮的,阔绰的办公室里,好像有些格格不入的伤心。
他垂着眼打开微博,羽睫轻颤,在切换账号界面停顿,视线停留在一个四五年没有上过的微博账号上。
那个账号的私信里,曾经涌进过铺天盖地的谩骂与指责,让他很长时间都无法再拿起键盘,写他想写的故事。
平静地看了一会儿,宁稚安锁上屏幕,起身往暗门走去。
黑色木门再次被打开。
季昭然刚脱完衬衫,露出紧绷而匀称的背肌。闻声侧头望过来,暗色灯光落在他高耸的眉骨与鼻梁,将一张俊美英挺的脸衬得更具侵略性。
他把湿掉的衬衣随手扔进垃圾桶,就这么赤着上身朝宁稚安走过去。
嗓音平静又压抑,像湖面下汹涌的暗流,他边走边问:“你进来做什么?不是没有好奇心吗?”
……
宁稚安的理智告诉他要后退,要走出去,可人却与理智背道而驰地向前一步。
他伸出双臂,虔诚的、温顺的拥抱住季昭然。
季昭然蓦地僵住。
宁稚安将一张脸埋进季昭然颈窝,像是被炙热的皮肤烫到,眼窝微红,说话时带着吴侬的鼻音。
“卡都给你花了,我进来收点利息都不行吗?”
第89章 你肯定会先保佑我的对吧?
季昭然比宁稚安略高半头,他垂下目光,注视着宁稚安头顶小小的发旋。
他告诫自己,宁稚安的温顺很会迷惑人。他看似温和无害,骨头里藏着的却全是软刺。
他很乖,却又没有那么乖。
但季昭然就是拿宁稚安没办法,即使宁稚安在合同上跟他划界得泾渭分明,让他鲜有的无力挫败,但对方只要露出一点柔软的姿态,他就再也生不起什么情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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