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量的水军控制住舆论,仿佛于锐真的只是个纯情的受害者。
【抛开性别不谈,谈恋爱遇到人渣不值得同情吗?】
【上个车就是车震,有些人脑子能不能干净一点啊?】
【有些人能不能善良一点,于锐也是受害者。】
【真心喜欢一个人,不是一件应该被口诛笔伐的事情吧。】
舆论战争分夺秒,谁处于先机,谁就能更快的占据有利地势,前一秒还是香艳视频男主角的于锐,下一秒就摇身一变,成了可怜的小白花。
但显然,有人并不想让于锐好过,连这明显的水军反扑都好像只是对方的欲擒故纵——
次日,那条营销号再次发了一条视频,是上一条的续集。
与任逾山分别后,于锐很正常地与朋友聚餐,聚餐后,他独自前往某夜场,在里面和一名衣着暴露的女性发生极其暧昧不堪的肢体接触。
散场后,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某酒店。
第一条视频或许可以解释,第二条视频或许只是单纯的男欢女爱,但两条视频发生在同一天,就实在匪夷所思。
那篇声情并茂的微博恰好证明了于锐的满嘴谎言。
全网哗然。
品牌解约,剧组除名,背负着这样恶性的丑闻,于锐的演艺生涯似乎已经可以一眼望到尽头。
沈洛泽关掉微博的时候,清晰地听到自己倒吸气的声音,他不禁感到心惊肉跳,过了好一会儿都没能平复心绪。
他是圈里人,比大众知道的东西要多一些,也更深一些。
这两天厄运缠身的其实不止沈洛泽一个人。
陈海被万橙辞退,与此同时,所有人娱乐公司都很有默契地拒绝了陈海的示好,换而言之,他在圈里再也混不下去了。
有个跟宁稚安发展路线有几分相似的明星,忽然丢掉了所有正在谈的资源。
这些人的处境各不相同,却都有一个共同点——
宁稚安被污蔑时,他们在背后推波助澜,或买水军,或找人发布谣言,或买通营销号挑拨,让宁稚安本就艰难的处境再添荆棘,恨不得让他彻底消失在娱乐圈。
沈洛泽心脏一阵狂跳,忽然无比庆幸在宁稚安遇到难处的时候,自己选择了坚定地站在他那一边。
沈洛泽也终于知道,为什么季昭然唯独只让他一直发微博,又让所有人都真的相信了宁稚安孤立无援。
季昭然要的不是一场及时而得体的危机处理。
他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宁稚安惹不得。
他要的是永绝后患。
*
接到电话的时候宁稚安正弯腰整理出院的杂物,他接通电话,声音清脆地“喂”了一声:“您好。”
电话那头没有声音,宁稚安耐心地等了一会儿,说:“您好?”
半晌,话筒中传来一道沙哑的嗓音。
“我是任逾山。”
宁稚安收敛了笑意。
他放下手里的东西,缓慢地站直身体,问:“找我有事吗?”
任逾山的声音似在发笑,却令人很不舒服:“我做的事,全都承认了,我什么都没了,娱乐圈呆不下去,编剧也做不成了。”
宁稚安不明白他特地打这一通电话的目的,“哦”了一声,“所以呢?”
“对不起,对不起,我虚伪,我没有道德心,我不是人,我不是东西!”任逾山自顾自地说,声音越来越高亢。
宁稚安莫名恼火,克制地踢了沙发腿一脚。
他皱了皱眉,尽量平静地说:“你说的这些没有意义,在我看来现在的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而且我并不认为你的道歉有诚意,所以根本没有必要浪费彼此的时间。”
“你……”任逾山刚开口,通话就响起一阵噪音,斑杂的电流声传进宁稚安耳廓,听得人很烦。
宁稚安将手机拿远了一些:“你还有别的事吗?我很忙,准备挂了。”
“别挂!”任逾山忽然激动地说:“我什么都没有了,你放过我吧,我跟你道歉,你就放过我吧!”
宁稚安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莫名其妙地挂断了电话,又把号码拖进黑名单。
任逾山看着屏幕上无法呼叫的界面,绝望地跌坐在地上。
已经快半个月了,他被恶鬼缠身,电视里、浴缸里、阳台外,那些鬼无孔不入地在他身边狞笑,连梦都不属于自己。
只要一睡着,他就会被面目灰白的白衣鬼差带到一个满是尸山血海的地方,不管他如何地跑,如何地挣扎,都会被后面的恶鬼抓住。
他不敢闭眼,不敢睡觉,已经快到被这种煎熬折磨到精神崩溃。京市没有一个高人敢接手他的事情,只含含糊糊地说:他得罪了不得了的人。
“笃、笃、笃。”不轻不重地敲门声响起。
又来了,那些鬼又要来了,任逾山瘫在地上,绝望地抱住脑袋。
皮鞋踩在地板上的敲击声由远及近,从门廊到卧室,吊灯忽然一盏一盏自己灭掉,明目张胆地将任逾山从光明拖拽进黑暗里。
脚步声不紧不慢,最后停在离他不远处的单人沙发。
任逾山满眼血丝,双目猩红地抬起头——
沙发上的人双腿交叠地坐着,坐姿从容优雅,似乎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是个闯进别人家里的不速之客。
“你是谁?”任逾山嘶哑地问。
那个人慢悠悠地点了支烟,猩红的火光舔舐黑暗,映出一道优美的剪影,又似浓云迷雾看不真切。
“给他打电话了?”他开口了,嗓音低沉,音色有些发凉,任逾山不记得自己听过这样的声音。
“果然……果然是你们……”任逾山低喃着,连日的压抑与崩溃让任逾山情绪极不稳定:“你到底是谁?我都这样了,你还想怎么样,杀了我吗!?”
“杀你?”那个人似乎听到了什么笑话,否认道:“放心,我不会这么做。”
他语气很轻,毫不避讳地在陌生人面前吐露出一点温柔来:“他胆子那么小,吓到他怎么办?”
任逾山似乎有了点底气,面目狰狞地说:“你不怕我说出来吗?我自己过不好,宁稚安也别想好,大不了一起玩完,拉个垫背的我也不算亏!”
“你可以试试啊。”那个人吐了一口烟雾,在黑暗里漫不经心地说。
下一秒,任逾山眼前出现一条猩红的河流,河水黏稠阴冷,河底白骨累累。见到任逾山,岸上的鬼全部停下动作,冷冰冰地盯着他。
河水陡然大震,岸边狂风四起,浪涛拔天而起,誓要将他吞噬。
任逾山吓得脚底发软,连滚带爬地后退,跑了几步,竟真让他重新跌回熟悉的黑暗里,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他还没来得及庆幸,脚下忽然被什么东西绊到了。
任逾山低头——竟然是他的身体!
他被他的身体绊倒了!
任逾山目眦欲裂地惊叫:“这是怎么回事!”
那人似乎觉得无趣,随意地挥了挥手,他就被重重的撞进那具身体里。
生魂回到身体有种强烈的共鸣感,任逾山狼狈地倒在地上,浑身颤抖不已,满脸涕泗。
“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沙发上的人身体微微前倾,懒得再伪装出一副和和气气的样子:“人还是要学着聪明一点,你说对吗?”
“您……您说的对。”
似乎是满意于他的识相,对方大方慈悲地说:“从今天起,就不会有乱七八糟的东西再缠着你了。任编剧,你可以安心地活着。”
说完,他站起身掸了惮衣袖,黑暗中那道长身玉立地身影缓缓朝外走去。
任逾山不知道磨难是否真的会如他所说就此结束,但这番话还是在他心中燃起一丝希望。
行至玄关那位不速之客忽又停下,很轻地笑了一下。
“不过,你最好日夜祈祷,千万不要死的太早啊。”
*
季昭然回到病房的时候,宁稚安正心花怒放地盯着屏幕,见他进来,连忙做贼心虚地扣上手机,还先发制人地说:“您怎么不敲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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