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呢, 有点甜甜的。”迟澍再倒一杯, 一口饮尽, 心情不佳时适合来几分甜腻压压苦涩, “杨屿有消息了吗?”
“没,4小时后是通讯时间,我问问他。”戚洲在这里喝了好几天的茶水, 越喝越想喝,走到哪儿都想来一口,“周允的特种哨兵队送走了?”
迟澍点了点头, 拿起桌上一根绸缎带子扎起了头发。
“蠢货。”戚洲将手里的苹果朝上一抛,又接住, “新联盟要真是有人安排,他们都会死在那里。”
带子一不小心松开,迟澍只好再次扎紧, 可是手指不听使唤总是兜不住发丝, 最后摘掉了白手套重头再来,却一不小心打了个死结。他干脆放弃了, 脱掉风衣和靴子,疲惫地躺进大床中央。
随着他的陷落,床中央凹陷成为一窝弓的弧度,连同戚洲也滚进去。
“陪我睡会儿。”迟澍心里很乱。
戚洲放下苹果,卷着被子滚到他旁边。
迟澍睡得很快,和他同床共枕几天戚洲就发觉到了,别人把睡眠当休息,可是迟澍仿佛是逃避什么非要躲到睡眠当中去。他不愿意醒,如果没有大事一天能睡15个小时,按理说这样充足的睡眠醒来后肯定精神抖擞,可是迟澍却不是。
他醒来后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叹气。
他会长长叹气,沮丧又低落,不情不愿地醒来,恨不得马上再回到睡眠的状态中去。
他到底怎么了?戚洲不解,但是听着迟澍规律的呼吸声他也慢慢眼皮子发沉,酥软感传递到四肢末梢。
自己做梦了,戚洲在梦里很清醒。因为他梦见了爸爸。
“戚戚。”戚斯年还是那身雪白的制服,面容依旧,身姿挺拔。
“爸爸?”戚洲朝他快步走去,身上穿着黑色的制服,“爸爸,我现在是向导了!我是巡航向导!我……”
“你长大了。”戚斯年的手在儿子鼻子上刮了刮,“长高了不少呢。”
戚洲的鼻子瞬间酸楚。“我都快21岁了,爸爸你到底在哪儿啊?你怎么都不回来了?”
“爸爸就在这里啊。”戚斯年拥抱儿子,“你终于平平安安地长大了。”
“可是这里是哪里啊?”戚洲曾经没有爸爸高,现在竟然高出戚斯年一丢丢了,他收敛了杀人见血的气势,告状似的,“狄武打我,把我的脊椎打断了,我每天都好疼。陈妙西在我身体里埋了东西,她还总是吓唬我,爸爸你和秦清叔叔什么时候回来啊?”
“叔叔在这里。”戚洲话音刚落,戚斯年的背后就出现了一个人。
戚洲只看了一眼,鼻酸变成了泪珠。“你们再也别走了,好不好啊?”
他最想见的两个人都在这里,秦清叔叔还是那么高,面容冷峻,五官棱角分明,目光坚定,高高大大一堵墙似的,沙漠迷彩服在他身上很好看。
“你们都去哪儿了啊?你们为什么不回来看我?我……对了,我有精神体了,我有精神体了,它叫七七,是杨屿给起的名字……”
戚洲刚要召唤自己的金雕,忽然一股力量将他拉出梦境,等到这股外力驱散,他睁开眼睛,爸爸和秦清叔叔都没了,原来真是一场梦。
“唉……”他叹气一声,转向那个打扰了自己美梦的人,迟澍。
迟澍还没醒,正是他在梦里抓着什么,所以现实里抓住了戚洲的手臂。
戚洲刚要将他的手扒拉下去,迟澍反而抓更紧。
“别走……”迟澍梦呓。
“我不走啦,我不走。”戚洲说。
“尹……不要走……”迟澍的手搭回戚洲肩膀。
“谁?”戚洲就坡下驴,也想知道迟澍究竟梦见了谁,“哦……我真的不走。”
“不走……”迟澍在梦里出汗,“不行,你是哨兵……不要去,有危险。”
“我不是哨兵啊……”戚洲嘟哝,“可是我不喜欢哨兵,哨兵能和杨屿绑定,我就不行。”
两句对话之后迟澍就没了动静,完全沉浸于梦乡了,戚洲干脆就着这个姿势继续睡,刚要睡着,谁料迟澍的手在自己身上乱摸。
“好痒……”戚洲躲了躲,他想赶紧回去做梦,说不定又能梦见爸爸和秦清叔叔。
“你怎么……”迟澍眉目紧闭,“你好小……”
这……戚洲就不困了,迟澍这是把自己的身材和谁比了?怎么能说自己好小呢!
“我很大。”戚洲咬了咬牙,“哨兵不能说小。”
说完,他愣住了。
这句话还是秦清叔叔说的呢,很多次他都这样和爸爸开玩笑。那时候自己听不见声音又看不懂唇语,搞不懂他们说什么,急得直哭。秦清叔叔亲自写在小本子上告诉他的,字迹遒劲有力,宛如一把铁刃般的狂草。
他为什么要和爸爸这样说啊?难道爸爸嫌他小了?
思来想去,戚洲再也没有睡意,拿来靠枕放于身后,等着通讯器的灯光亮起。
然而,一天一夜过后,它没再亮过。
时间一晃,它像是彻底沉睡了再无动静。戚洲就一直盯着它看,看着它的灯,看着它的显示屏,水果和甜食失去了吸引力,味蕾全部在口腔里面死掉了,没有一丁点作用。他很渴,喝了不少热茶,但是越喝越渴,越着急。
死亡区,无人区,新联盟火力中心区。
杨屿就在那里。
又过一天,戚洲确定它暂时不会亮起来之后,从坐了一整天的床边站了起来。
床边这个位置因为坐得太久而微微下陷,等到上方的重力消失,床边缓慢又慎重地恢复平整,拉成了一条直线。
戚洲走向衣柜,自己的那套制服非常好找,在一众雪白当中唯独的那一抹漆黑。
穿衬衫、打领带、束马甲,再系好腰带,腰带上拴着鞭子,两条腿依次穿进高筒靴,戚洲将带有徽章的帽子捏在手里,在迟澍护卫队的陪同下去了高塔。
高塔内部一切如旧。无论是如血的地毯还是娇嫩的鲜花,每走一步,戚洲便能想象到研究室和手术间里的一幕幕。新生命制造出来没有?老生命复活重生了没有?一代代向导和哨兵为此付出了代价,穹顶之下,并没有安息之地。
梦总是要醒。
“你来找我干什么,孩子?”齐老先生没想到戚洲会来,也没想到,这孩子的眼神能有一天如此平静。他太像戚斯年了,眼睛如出一辙。
“我要去sw3区域寻找杨屿,请您务必同意。”戚洲回答。
齐凯泽坐在旁边:“站起来说话吧,总是跪在地上怪难受的。”
这是一个信号,戚洲起立站好,靴尖调整好角度。
“我们会派很多人去救他,但是你不行。”老人摇摇头,“你太宝贵了,我们不能再一次冒险。”
“况且向导和向导不能太过亲密,当初杨屿就是这样闯出去救你。”齐凯泽还不忘旧事重提,抓紧机会捅了杨屿一刀。自从杨屿来了,他和父亲之间就有了隔阂,尽管只是细微裂缝可是也会影响继承权。
戚洲看向老人的头顶,这里面的大脑到底在思考什么呢?他是不是也在筹划如何保存自己这条生命,是不是已经和赵灰沟通好了,一旦身体出现衰竭就趁着还没断气保存起来?他还打算活多久呢?
如果赵灰的研究需要几百年,百年之后这个老人就会再一次复活。到时候,自己肯定已经死了,他会拥有年轻的身体,面前跪着的会是其他的向导。
那个向导会不会是陈妙西研究出来的迟澍的孩子?
“我今天来,并不是以一个向导的身份。”戚洲缓慢回答,眼神落于正前,“而是以一个人的身份。”
老人和齐凯泽同时露出不解。
“我效忠于高塔,愿意为了守护基地的权益出生入死,这是我的家园,我自愿粉身碎骨保护它。”戚洲深爱着出生的地方,除此之外他找不到可以去的出路,“这是我作为向导的守则,但是我首先是一个人。我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情感,自己的决定。自从父亲死后,是杨屿一直陪伴着我,我知道他的动机未必纯洁,毕竟他父母都死于我父亲的战役当中,但是这份恩情我必须要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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