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面再一次被钻出凹陷。
可是它们再也没有钻出来的机会了,哨兵的子弹更快,更为精准,两秒之后沙面升腾起子弹射入的尘埃感,白烟从弹孔处冒出来。那是因为子弹的表面温度过高而烧焦了一层沙的缘故。
太快了,杨屿都没看清楚这人的动作,只听到了射击的声音。紧接着,沙面底下漫出了鲜红的血,还有深绿色的液体,但是那些东西就不再动了。
好快,这人的动作好快。杨屿在最后晕过去之前,看到迟澍佩戴升降绳从破碎的窗口一跃而下。
迟澍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事,好在今天有毕业典礼,学校来了许多有名的向导和哨兵。随着觉醒,现在他也是一名向导了,没有哨兵强健的体魄,还是需要保护措施才能速降。
“你们没事吧!”他冲向了戚洲和杨屿,虽然和他们并不熟悉,但是保护别人是向导的义务。
“我……我……我没事!”戚洲被杨屿压在底下,身上只有一些皮外伤,可是杨屿却一动不动,怎么都推不醒。“举,救命!救命!”
“来,我带你们出去。”时间宝贵,迟澍迅速摘下腰间的绳索和背带,套在了已经昏迷的杨屿的身上,随后朝上方作出一个“可以升空”的手势。
戚洲站在迟澍的身边,杨屿就这样被运走了,可是他在半空中还是昏迷的。“举要……好,举没事。救,救命!”
“不用着急,我们会救他的。我是向导,我带你出去。”等到升降绳再一次下落,这一次迟澍将其佩戴在自己的腰上,然后抱起了戚洲。戚洲也开始升空了,在上升的过程当中,他终于看清楚了刚才那个救人的哨兵。
她好高,也好强壮,摘下迷彩帽时露出的长发足足有过腰那么长。
“救命,她……救命,她救命,救举。”戚洲指向那个哨兵。
“她吗?”迟澍随便往下一看,“是,她是基地第一向导的护卫队队长,今天第一向导她也要来,来给本届毕业生的毕业典礼颁奖。”
毕业生典礼?第一向导?戚洲没有功夫关注这个问题了,他只想知道杨屿有没有事。
基地当中有很多街道和列车,街道在地面,列车全部隐藏在地下,通往舰桥。舰桥就是每次任务出发的地方,通过不同的列车可以抵达不同的区域。可要说哪条路线最畅通无阻,恐怕只有通往高塔的这一条了。
高塔是基地里最高的建筑物,代表了最上层至高无上的权力。
可是魏苍从没有机会接触过他们,自己的等级还远远不够。“戚长官,我只能送您到这里了,最上层派来和我传话的人一再表明……要您亲自上去。”
“没事,我应付得了。”戚斯年换了一身全新的制服,笔筒样的黑色军靴是他身上唯一非白色的服饰,左胸口的金色勋章足足二十多个,每一个都是他为基地立下的汗马功劳,“你回停车坪那边等我,或者替我去一趟军校。”
“您还在担心戚戚吗?”魏苍问。
“是,为人父母,从孩子降生那一刻开始,无时无刻不在担心。”戚斯年皱了下眉,不知怎的,今天的精神状态始终不好,总觉得戚戚那边可能会有事情,“孩子已经经历过很多次暗杀了,是我这个父亲不合格,不够强大。”
“长官!”魏苍心疼地敬了一个礼,“您已经足够强大了,您是基地的第二向导,同时也是基地唯一一个巡航向导,在您的指挥下,我们战无不胜!迟早会从联盟军手里夺回那样东西!”
“不,我还不够强大,所以我只能拜托你们去保护戚戚。”戚斯年单手整理了一下白色领结,“只要我的部下还活着一个,戚戚就安全了。”
话音刚落,通往顶层的电梯间抵达眼前,那扇金属的大门缓缓打开。戚斯年一脚踏进去,按下顶层的按钮,再看着门在眼前关上,疲惫的脸被帽檐投下一片阴影。
叮咚,一声,电梯到了。
迈出电梯的时候,戚斯年有一瞬间的耳鸣。楼层数太高,大约150层左右,电梯上行的速度很快,经常让人有失重感。电梯外面有一条红色镶金边的地毯,这是唯一一栋内部不像基地风格的建筑,更像是几百年、几千年前的正常建筑物。
两侧的墙壁不是金属灰和银色,而是暖色调的墙纸,脚下也不是由正方形、长方形金属板拼凑而成的地板,而是光洁亮丽的白色大理石。他来过这里很多次,几乎每个月都要来一次,向最上层做任务汇报,还记得自己第一次来这里的那年,才18岁,刚刚觉醒。
那时候,一起长大的秦清就站在自己身后一步,替自己推开了会议室的大门。戚斯年还记得当时两个人惊叹于这里的布置,惊叹于走廊里的鲜花都是真的,闻起来竟然有香气。
现在,32岁的他自己推开了红色木质大门,在战场上,他已经以一敌万。
“好孩子,你终于来了。”会议室的最上方坐着一整排的人,座位都在十几节台阶之上。底下围出一个半圆形的空场,戚斯年站在空场的中心,仰视上方。
“是,我来了。”他对着座椅最中间的那个人说,“我来传递自己的意思,我不会再结婚了。”
“傻孩子,哪有人不会结婚的呢?”最中间的那个人站起来,他已经足够衰老,侍从立刻上前扶住了他,还给他的手当中塞了一根金色的拐杖。他在侍从的搀扶下才走下台阶,径直走到了戚斯年的面前。
“好孩子,你是我们基地的骄傲,我的骄傲。”他朝着戚斯年伸出手,一只老人的手。
“您过奖了,为基地奉献一切是我份内的事。”戚斯年不露痕迹地偏了一下脸,让他的手不能过长时间地停留在自己的脸上,“一切都是为了伟大的胜利。”
“是啊,胜利多好。”老人拍了拍戚斯年的肩,手顺着他的肩章,摸到了戚斯年的手背上,“年轻多好啊,说说,为什么不愿意结婚呢?据我所知,你的夫人已经去世很久了。”
戚斯年看着他手背上的老人斑,闭了闭眼。“对不起,我还没能走出悲痛,我需要时间。”
“不不不,不不不。”老人疼爱似的摸了摸戚斯年的耳朵,“能够抵抗悲伤的只有重新欢乐,特别是像你这样的人,你应该享受快乐,说说,你想要什么快乐?”
“我只想把自己的孩子养大,这就是我余生当中最重要的事。”戚斯年这一次直视他,看着他那双有些浑浊的总是流泪的老人眼睛,“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老人重复了一次这句话就笑了,“来,好孩子,上来吧,让我们好好看看你。”
说完,他在侍从的搀扶下颤巍巍地走上了楼梯,回到他原本的座位上。戚斯年攥了攥拳,白色的皮手套紧了又松,最后抬起腿来,跟着一起迈上了铺着红地毯的金色楼梯。
老人走得慢,他也走得很慢,每上几节就要停下,十几节台阶仿佛是一条走不到尽头的路了。等到老人坐好,周围其他的侍从拿来一个血红色的方形靠垫,放在了老人的脚边。
“来吧,乖孩子。”老人看看那块靠垫。
戚斯年上前一步,弯曲左腿,单膝跪在了上面。
“听说你最近的身体不太好?那就更应该找个人照顾你了。”老人的手都是颤抖的,他摘掉了戚斯年的白色军帽,手指带汗地抚摸戚斯年打了发胶的发丝,“你看你,现在也长大了,知道弄这种漂亮精致的发型。我还记得你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什么都不懂……”
“我也记得,父亲。”老人右边座位上的人突然发话,他的眼神在戚斯年的面庞上留恋,顺着白色的披风看向藏在布料下的笔直腰线,然后是皮带、皮带上的白色皮鞭、紧致的裤身和裹住小腿的中筒靴,“但是他没怎么变。”
“多谢夸奖。”戚斯年将身体再偏了偏,披风随意地一抖,将自己侧身的轮廓罩住,“我没有以前年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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