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刻三生石,求则得之, 舍亦不失之, 乃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啊!”
林尽染早就睡着了, 这是在言灵之术的操纵下无意识的重复, 重复,再重复。
谢明烛深深的望着他, 漆黑的瞳孔中清楚的倒映出林尽染如玉的睡颜。下意识伸出手,企图触一触他的脸, 他的鼻子,他的眉毛。
百转千肠过,最终却什么都没做。
谢明烛收回手, 只为他将被子掖了掖。
罔顾伦常, 大逆不道。
这种会被千夫所指,自毁前程和名誉之事, 就算自己不在乎, 又岂能拉着林尽染共沉沦。
可这八字结果又算怎么回事?
名刻三生石, 天造地设,确定不是在戏耍他们吗?
还是天道捉弄,叫他们其中一人生错了性别?
谢明烛自认性格内敛,隐忍,这些难以启齿的心思他不曾外露过,只留在内心最隐蔽的深处,自我消化。
是什么原因,促使林尽染跑去天机谷问这个的?
莫非,林尽染也对他……
“七芯海棠。”
谢明烛微愣,垂眸一看,哭笑不得。
即便是在梦里,林邪医也是满脑子的仙草灵药,说的梦话也无外乎是这些东西。
“七芯海棠……七芯……谢容与。”
谢明烛心口荡漾。
“你个大猪蹄子!”
谢明烛:“……”
林尽染:“……连贺礼都没有。”
谢明烛又等了会儿,这下林尽染是真的睡熟了,既不打呼噜也不说梦话,睡得安逸绵长。
谢明烛从怀里取出一枚木簪,初看样式平平,朴实无华,但若细看的话,其光华内敛绝非凡品。
谢明烛把木簪轻轻放在枕边:“生辰喜乐。”
*
“灵芝?”谢湘大惊失色,忙开跑过去,一把将试图跳湖的灵芝拽回来,“你这是做什么?”
灵芝小脸煞白,说话都带着哭腔:“公子肯定掉下去了,我得去捞他。”
“啊?”谢湘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听灵芝语无伦次的讲了全部经过,这才啼笑皆非道,“你真傻,枫哥哥又不是凡人,就算失足掉下去也不会淹死啊。”
“你莫要自己吓唬自己,这是离镜,枫哥哥不在自己寝殿,或许是去了别的地方醒酒。”
灵芝恍然大悟似的:“我去夫人院里找找!”
说完就一阵风似的跑了,还不小心撞到迎面走来的路鹤亭。
路鹤亭好笑道:“火烧尾巴了?”
蓝色的湖泊倒映着皎洁的月光,晚风吹落红枫叶簌簌盘旋,好一副风光迤逦的人间仙境。
少年少女四目相视,彼此都乱了一下。
“你是住在‘春去阁’吧,我住在‘夏深苑’。”路鹤亭慌里慌张的说完这话,立即暗骂自己一声笨蛋,说的全是废话。
谢湘:“夜深了,多有不便,劳请路公子替我给堂哥带声好。”
路鹤亭急忙道:“没问题。”
说完又忍不住道:“其实,谢姑娘不必跟我这样客气,为你做什么事我都愿意的,非常愿意。”
谢湘抬起眸子,又落了下去:“路公子纯真良善,是不是对每个女孩儿都这样温柔?”
路鹤亭顿时慌了:“不不不,我可不是那种见异思迁沾花惹草的风流浪子,我是,是……”
谢湘噗嗤失笑:“我开个玩笑而已,瞧把你急的。”
“我不是跟你开玩笑。”路鹤亭口吻严肃,目光急切,“我真的不是那种人,我是只对你……只对你如此。”
谢湘脸上的笑容僵了僵,被鬓发遮挡住的耳朵红了。
路鹤亭:“我知道我不够好,但我会用功的,我会很努力很努力的成为师父最杰出的弟子,成为云舟仙渺的骄傲,成为像林兄那样名满四海的少侠,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人!”
“到那时,我这只癞□□就有资格觊觎天鹅肉了吧?”
路鹤亭只触及到谢湘的眸子,然后就惊慌失措的挪开,紧张的话都说不利索了:“我头悬梁锥刺股,废寝忘食、埋头苦干、鸡鸣而起、狗叫了都不歇,我夜以继日,焚膏继晷,终有一天定能……”
谢湘笑出了声。
黄衣少女玉立在红枫之下,笑颜如花,美如谪仙。
路鹤亭看傻了眼睛,不知过了多久才端着猴屁股似的脸蛋,一边紧张的搅手指一边支支吾吾道:“我定是中了邪,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就日日夜夜难以忘怀,白天想你,晚上想你,夜里梦到的还是你。”
许久未能等到对方的回应,路鹤亭心都凉了半截,整个人懊恼的不行,都怪自己在席上多喝了两杯。
“失,失礼了,在下孟浪唐突了姑娘。”路鹤亭乱七八糟的说着,匆匆走过,“在下定是病了,在下去找林兄医医。”
擦肩而过的刹那,温香软玉入怀。
路鹤亭从头发稍到脚底板僵成了一根棍子。
谢湘在身后,以双臂环住路鹤亭的腰,红扑扑的小脸枕在路鹤亭的背上:“我和你一样,病入膏肓了。”
路鹤亭木愣愣的转过身来,仔细端详谢湘害羞的神色,确定自己没看错,没听错。巨大的狂喜灭顶似的压下来,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要振臂高歌。
“湘儿!”路鹤亭把谢湘用力揽进怀里,抱着她在原地转起圈来。
少年少女的笑声相互交织,在静谧的秋夜谱写浪漫的一曲。
*
林尽染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醒来的时候先揉揉眼睛,再闭上打算睡个回笼觉,然后,陌生的环境让他心里一惊,人瞬间清醒了七分。
转头一看,剩下三分睡意也飞走了。
“你怎么在这儿!?”林尽染看着矮几前端坐翻书的谢明烛,第一反应是检查自己的——清白还在!
稍微冷静的林尽染再一看,这地方是专门招待宾客居住的‘夏深苑’啊!
“好啊你。”林尽染掀被子下床,“你深更半夜把我劫到这儿来,居心何在?”
谢明烛:“……”
他想过许多林尽染醒来后的反应,万没想到会是这种画风。
占了他的床,害他在桌边坐一宿不说,现在还恶人先告状。
林尽染惊呆了,把眼睛挪开。
合着是他自己烂醉如泥,登堂入室,霸占人家的床,死赖着不走?
这是误会!
“抱歉,昨晚喝醉了,走错地方……”林尽染敲敲脑袋假装自己想起来了,余光无意间瞥见枕头旁的木簪。
谢明烛写道:昨晚的事,你都记得?
林尽染下意识说:“断断续续吧,不太清楚。”
谢明烛平静的面容上看不出任何情绪,起身,要走。
林尽染叫住他,捡起木簪递过去:“你落了东西。”
谢明烛头也没回:“送你的。”
林尽染心生诧异,等谢明烛出门了才将木簪收回来,也是在瞬间明白了什么意思,这是生辰贺礼!
他不经常戴冠,平时都以发带束发,方便。
林尽染坐在镜子前梳了个高马尾,取了个发冠戴上,再用木簪比量一下,倒也搭配。
就在这时,黄搞夺门而入:“大舅哥!不好了出大事——邪医!?”
黄搞目瞪狗呆,看着对镜梳妆的林尽染,整个人都不好了:“你怎么,你们俩,你们这……”
“收起你那乱七八糟的想法。”林尽染瞥他一眼。
“哎呀不是——”黄搞总算想起来目的了,“邪医,天机谷出大事了!妙算真君在今日凌晨仙逝了!”
作者有话说:
看到有小可爱推测百万字起,哈哈其实没那么多啦,大概四十多万哦~最开始其实是想写十万字短篇的,结果越铺越长~
第61章 死于非命
前往天机谷的途中, 比起其他人的震惊错愕难以置信,林尽染是早有预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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