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躲在书架背后练习咒术,时不时有眩目的灵力亮起,明明灭灭,诡异得像他要把阁楼炸了。
青青从书架那边探出头,“师兄,你问我嘛?”
时鹤:“……”
难得时鹤搭话。青青雀跃道:“我在练习咒语,只是不知为何老是失败。”
时鹤抿唇,“拿过来。”
“诶!”青青拍拍屁股起身,拿着书去向时鹤请教。
他向时鹤演示了一遍,这灵蝶赐福咒,他念咒运动灵力,掌心先是形成了一只形骸残缺、光芒眩目的灵蝶,颤颤巍巍地扑腾两下,然后便消散了。
时鹤看了一眼书上的咒语,抬手。
顷刻间,数十只光芒温暖的金色灵蝶从他指间飞出,灵蝶翩跹,流光点点。
“好漂亮!”青青惊呼。
下一刻,灵蝶环住青青,化作流光洒在青青的身上,青青顿觉身上一暖,通体舒畅。
“你灵力释放得太快了,咒出法随,徐徐图之。”时鹤说出青青失败的症结。
“嗯嗯!”青青点头,迫不及待地再试一次。
他小心翼翼地控制灵力输出。
流光在他掌间形成灵蝶,不似时鹤那样召出了一群翩跹的灵蝶,他掌心只有一只圆盘大的灵蝶。
“……”
“……”
青青的脸垮下来。
这灵蝶大得出奇,大得笨重。
大灵蝶以极其缓慢的频率扇动翅膀,飞向时鹤。
时鹤在它还在半空时伸手,托住它,合掌。
大灵蝶碎在他手里,化作点点细碎的青色流光。
青青失落,“又失败了。”
时鹤敛眸,静默片刻后,他道:“不全然。”
青青歪头,思考时鹤话中的意思,旋即惊喜道:“师兄的意思是,我刚刚给你赐福成功了?”
“嗯。”
“太好了!”青青喜不自禁。
时鹤灰瞳划过青青的笑颜,只留下一句“多练”,便低头做自己的事。
第12章
历时半月余,青青终于将那本《符箓大全》修复好了。
青青送去给柳长老过目。
进屋,柳长老在绘符,青青和他说书的事,柳长老只道,“等会儿。”
青青抱着书乖乖等待,他在书案边探头看柳长老画符。
柳长老的手极稳,行笔时灵力在狼毫间流转。
柳长老没抬头,只道:“坐下看,挡着我光了。”
“是。”青青摸摸鼻子,搬了把椅子,坐在柳长老正对面。
“长老,这是什么符呀?”
“抑邪制煞符。”
青青见柳长老绘完了一张又接着绘下一张,便知要等上好一会儿了。
他撑着头,见边上有多余的朱砂与黄纸,于是拿了学着柳长老也开始绘符。
柳长老抬眼一瞥,没说什么,只是行笔的时候稍稍放慢了速度。
符箓的威力是全看绘符人的修为高低。因而,看似简单只需运运笔,实则复杂的符箓于修士而言是极大的消耗。
连绘十张后,柳长老便放下笔,端起边上的茶盏,喝了一大口。
歇气的间隙,柳长老瞥一眼青青绘的符,道:“错了。”
“啊,哪里?”
柳长老指正了青青的不对。
而后,柳长老拿起那本修复好的《符箓大全》,一边检查一边饮茶。
青青则另起了一张新的符纸,再尝试绘制那张抑邪制煞符。
“这次对了。”
柳长老点点头,继续翻动手里的书页。
等青青又绘了两张,柳长老也已检查完毕,“没什么问题,送回藏书阁三层去吧。”
“是。”青青松了口气。
青青抱着书离去。
行至院门口时,青青撞见崔明秀和另一位内门师兄说笑着走来。
“崔师兄。”青青招招手。
“青青?”崔明秀问,“你怎么在这?”
“我有些东西要给柳长老过目。”青青答,“师兄你怎么过来了?”
崔明秀是剑门的,按理说是不会来符门这边的。
“我们来取些符箓。”崔明秀答,他凑近小声跟青青透露道,“是徐长老的封剑大典上要用的。”
“噢,那你们快去吧,柳长老就在里头。我先走啦。”说罢,青青挥挥手离去。
与崔明秀同行的师兄望着青青的背影道:“日子过得真快,当年的小娃娃长这么高了,这才十四五岁吧。”
崔明秀不甚在意道:“女孩子高挑些好看,咱们走吧。”
二人往庭院里去。
青青抱着《符箓大全》驾轻就熟地去了藏书阁三层。
登上阁楼。
时鹤坐在固定的位置,恰好柔和的天光从敞着窗口照进来,在他银制面具和身周都渡上一层暖色光晕,显得他安静看书时少了几分平日里的冷冽。
“师兄好。”青青打招呼。
“嗯。”时鹤翻动书页,目光未离书本。
青青将《符箓大全》与完好的另一册归位到同一处。
青青把书本推整体,修复书籍的事便算是彻底告一段落了,他呼出一口气,对这满屋子的典籍生出些不舍。
青青平日最常去的是藏书阁一层,一层的人可就多了,所有的外门弟子都可以进入。因而在三层小阁楼里看书的日子叫青青觉得奇妙,闹中取静,小小一间阁楼,多了几分清静自在。
他摩挲怀里的玉令,玉令还回去后,以后便不能再来了。
最后,青青透过书架的缝隙,偷偷望一眼时鹤。
他想,他应当跟时鹤师兄也道个别。
许是印象中的时鹤太过冰冷,这几日的接触,加上从崔明秀那听来的时鹤的身世,倒让青青有种他并没有想象中不近人情的感觉。
想起日前他还指导自己咒术,青青在心中对自己讲:时鹤师兄只是性子冷,他是个好人。
于是,青青走上前。
“时鹤师兄。”
时鹤缓缓抬头。
“过了今日,我便不来了。”青青道,“书籍修复好了,我要将玉令还给柳长老。”
闻言,时鹤不语,他的神色过于平静,像是无声地不解青青来搭话的原因。
青青只好继续道:“这些日子叨扰了师兄清静,以及多谢师兄指点。”
时鹤的灰瞳眼波微晃,依旧未语。正当青青感到微窘时,才听他不轻不重地“嗯”了声。
青青松了口气,展颜,露出编贝白牙,“真是有些不舍,不过这里本就不是我能来的地方,这段日子能来此已是极大的幸事。”
时鹤垂眸,思忖片刻后,才缓缓开口,“你若是摒弃一些无意义的事,专心修炼,假以时日入内门得到长老赏识成为亲传弟子,想再来,也不难。”
况且,柳长老将玉令给了青青,其中的栽培之意,怕是只有这当事人没看出来。
青青头一回听时鹤说这么长的话,他微微恍惚,而后才问:“什么是无意义的事?”
时鹤抿唇,“于修行无益的,都是无意义的事。”
青青歪头,“那不就是整日只能修炼了吗?”
“嗯。”时鹤补充,“还可以来此看书。”
“那日子得多无聊呀,还有什么开心可言呢?”青青想想便觉枯燥。
时鹤闻言,面具下的眉头微微蹙起,他道:“修士,理应如此。”
青青掰着手指道:“可我们是修士,也是人,人当然是要开心地活着呀。”
时鹤抿紧唇,不语。他心中已后悔为何要说这么多。纵使这人终日无所事事、庸庸碌碌,旁人的志向与追求又与他何干。
他道:“随你。”
语毕,时鹤低下头,继续看书。
青青鼓了鼓腮帮子,也不再讲话。
观念根深蒂固,许多时候只是各抒己见,而无法改变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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