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吗?”晴良扬起手上的腕花,弯着杏眼问。
“好看。”时鹤神色不变,目光中却多了些热意。
趁着晴良摆弄发髻的间隙,时鹤回了一趟他屋里取物。
待晴良收拾妥当,刚巧时鹤也回来了。
晴良理了理裙摆,从位置上起身,期待道:“我们走吧。”
时鹤却道:“需要等会儿。”
“怎么了?”晴良疑惑。
时鹤淡声道:“师尊寻我,一同和长老们议事。”
晴良在苍鹭院几年的时光,见过云伯衡的次数屈指可数,闻言瞬间慌了神,“啊。”
连带着身上刚穿好的漂亮衣裙也如烫手山芋一般。
“那我现在把衣服换了……”
“别换。”时鹤拉住晴良的手,“只是寻我,不必慌。”
“万一他突然传唤我怎么办。”晴良不安地咬住下唇。
“不会的,你在屋里等我,我稍后便回来。”时鹤温声安抚,“无事,信我。”
晴良这才犹豫地点了点头。
时鹤走后,晴良独自在屋里坐立不安,一面想把衣裳换回来,一面又有些不舍、这衣裙穿好不易。
焦灼间,晴良长吁一口气。
他打开北面的窗户想通风。
窗子打开,凉风溢进来,晴良一眼便见到窗外素来无人的区域有一人站在星辰树之间。
晴良一慌,立马想把窗子合上。
那人闻声转过头来,晴良关窗的动作顿住,他眼里有不可置信,嗫嚅,“文卿师兄……”
文卿手里拿了柄铁铲,见到晴良时先是一怔。
“青、晴良师兄?”
他愣愣地盯着晴良,改口时险些咬到自己舌头。
晴良回想起自己现在的装束不对,只是现在关窗也无济于事。
他握着窗柩的手一紧。
他们有多少年没见过面,多少年没说过话了?
修士容颜不易改。
文卿瞧着同从前无差,晴良则是长大许多。
文卿有些不自在地将铲子背去身后丢开,“晴良师兄不是去南疆了吗?几时回来的?”
“前两日。”晴良抿唇,“你在这做什么?”
苍鹭院外的这片后山本是荒林,只有这几株星辰树在,平时根本不会有人踏足。
“我偶然见这有棵树被雷劈坏了,左右无事,想着来收拾收拾。”文卿眼神飘忽。
晴良往他身后看,确有株树被雷劈焦了,他不禁追问:“你是如何……”
“咳。”文卿打断道,“我回想起有东西忘拿了,便不打扰师兄了。”
说罢,他转身便走,连铲子也忘了拿。
只是走了几步,文卿又不经停住脚步,回头留下一句,“你……还是这么漂亮。”
说完,他快步离去。
晴良扶在窗柩上的手微微颤抖,神色迷茫。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
时鹤回来。
晴良坐在桌前神情恍惚。
“怎么了?”时鹤靠近,低声问。
晴良抬起头,迷茫地眨了眨眼,旋即打起精神道:“我无事,宗主与长老他们寻你商议何事?”
时鹤答:“他们商议,一月后,在中州为我办一场庆功宴。”
一月后,中州。
晴良咋舌,“是否大费周章了些,千玉门、洛山派的人也要来吗?”
时鹤点头,他道:“还有,他们欲在宴上商议,划分中州管辖归属。”
北境、南疆、西塞三域的边界,是划分人族与妖兽栖息的两地。三大宗门各自镇守一域。
从前太平的中州,不在三宗管辖的范围之内。
自中州也出现妖兽为祸之后,三宗在中州合力设下伏妖台应对,却并未明确中州管辖归属。
兹事体大,晴良闻言瞳孔放大。
时鹤平静道:“一切皆由宗主长老们商议做主,不必忧心。”
他牵起晴良的手,“我们走吧,下山。”
“师兄。”晴良出声。
“嗯?”
晴良有些犹豫道:“我有些累……今日不想下山了。”
只是这如此繁复的衣裙,花了那么久功夫才穿好,不去又显得可惜。
时鹤没有犹豫,他道:“那便不去了。”
“可惜了衣裙,好不容易穿上的。”
“下次还可以穿。”时鹤道。
晴良歉意地笑了笑,他低下头,摆弄裙摆。
时鹤坐在晴良身侧,将他额前的发丝别去耳后,低声道:“怎么了,不高兴的样子。”
“是等累了吗?”
晴良这才缓缓抬头,他犹豫地问:“师兄,你可知我屋外的那些星辰树是何人钟下的?”
◇ 第84章
晴良仰着头等待时鹤的答案。
时鹤眉头蹙起,他撇过脸,生硬道:“不知道。”
晴良应了一声,“哦。”
不管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他都不好再问了。
片刻后,时鹤又拉起他的手,“这些都不重要,嗯?”
晴良安静乖顺地点了点头。
时鹤的神色这才稍有缓和,他轻轻摩挲晴良的手。
这日。
时鹤又被宗主与长老们传唤走,他离去的间隙,晴良去了一趟外门。
他穿一身极素净的白袍,身量纤细高挑,行止利落,如那院墙里探出来打人头的刺槐花,纯净清雅。
晴良站在熟悉又陌生的青石板小道上,他指尖触了触下坠的穗状白花。从前,需师兄抱着他去够到的花,如今他自己抬手就能碰着了。
晴良收回手,继续往前走。
他叩响了一间小院的门。
开门的,是薛景。
他面容未改,神色和煦温润,一如阵阵清风。见到晴良时,也不意外,只偏头莞尔,“就知道你要来。”
晴良与他对视,不自在地抿了抿唇。
薛景温声道:“先进来吧。”
进屋后,他道:“文卿他们今日有课,怕是没那么快回来,你坐吧。”
晴良依言落座。
薛景的屋子布局与陈设一如从前,坐在屋中,叫人唤起许多熟悉的记忆。
薛景从柜子里拿出一包点心,展开后推到晴良面前,他道:“你小时候爱吃的,尝尝。”
晴良鸦睫颤了颤,捏起一块点心,放入口中轻咬,点心化作沫状融化在他唇齿间。
薛景坐在他的对面,目光柔和地望着他,道:“味道可还如从前一般?”
晴良低声答:“忘记了。”
“嗯。”薛景道,“想来应是有所不同,从前做点心的婆婆前两年过身了,如今换了人做。”
说着,薛景倒了一杯茶水,推至晴良面前。
晴良手圈住杯子,收紧,他开口:“苍鹭院后山的那批星辰树,是你们种下的吗?”
薛景痛快地承认,“是。”
得到答案后,晴良瞳孔不自觉地震颤。
其实,他曾怀疑过那些树是时鹤种下的,却始终未去求证过。
若非昨日遇见文卿,他不会想到是薛景他们种下的……
“为什么要这么做?”晴良哑声道。
薛景眸中似有圈圈涟漪缓缓荡漾开,泛着安静的波澜,他道:“那时,是你刚被接去苍鹭院的第一年。”
“碰巧你的生辰到了,我同你其他师兄见不到你,便想到了这么个办法。”薛景道,“我们寻来了星辰树,在后山种上,算是为你贺生。”
薛景低笑一声,“那时还担忧,种在后山,你能否注意到。只盼着某一日,你若看见,能笑一笑。”
“不过听文卿昨日回来说,那些树刚好种在了你的院子后,你一开窗便能看见,真是太巧了。”
薛景的声音低缓,娓娓道来时是说不出的温柔,他道:“那些生辰树,你每一年生辰时都会多一棵,你没有注意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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