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想了想,道:“这样吧,我先给你开几盒抑制剂,以备不时之需,怎么样?”
“好。”这次,黎珀答应了。
待医生拿来抑制剂后,黎珀将它放在了枕头边。不知道是不是白天触碰到了“发情”这个敏感词汇,夜里,黎珀忽然做了个难以启齿的梦。
从和江誉分开开始,他就几乎再也没想过这方面的事了,连自我解决都没有,所以乍一梦到,黎珀陷进去,出不来了。
最关键的是,这不是一场只有他一个人的梦。
审讯当天,黎珀醒得很晚。醒来后,他盯着床单和被罩,脸渐渐红了。过了一会儿,他做贼心虚地把床单和被罩扯下来,团了团扔进床头柜里,然后又将那几盒抑制剂塞在了枕头下面。做完一切后,他收拾好表情,跟着接引人来到了审讯室。
还是那个熟悉的房间,还是那些熟悉的刑具。
唯一的区别是,上次来时房间里的椅子是推进去的,而这次的椅子是拉开的。
“长官,可以开始了。”
第166章
明明审讯室的温度很低,但黎珀却莫名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耳边就是江誉冷淡低沉的声音,可他什么都没听见,只盯着江誉的脸,不自觉咽了口口水。
“如果你做不到专心,那我们就不必继续了。”忽然,江誉抬起眼皮,没什么温度地开口。
黎珀冷不丁触碰到江誉带着审视的视线,眼皮顿时狠狠一跳。他好像才反应过来什么,轻咳一声后移开了目光:“抱歉,刚刚是我的问题,麻烦长官您再说一遍。”
江誉问的问题总体上在黎珀的预设之内,几乎是对方话音刚落,他就能流畅地接上,坦然地让人分不清真假——当然,里面不一定都是实话。
黎珀能猜到江誉会意识到他说谎,然后毫不留情地拆穿他,但他唯一没猜到的,是江誉并没有过问他本身。譬如他和污沙会的关系,又譬如他充当着什么角色,为什么会来到S区……这些江誉统统没问。
黎珀不由得疑心起来,他究竟是早就知道了,还是压根不在意?据黎珀了解,前者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就算江誉眼线再多,也不可能知道污沙会的核心机密,可要是后者……
江誉厌恶他到连他干了什么都不愿过问吗?
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个问题,黎珀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也是,分都分开了,谁还愿意知道你曾经干了什么?他自认他的魅力还没大到让江誉心心念念的程度。
黎珀视线虚虚地望着空中的某一点,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又走神了。直到椅子拖拉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他才倏地意识到,他已经消磨光了江誉的耐心,对方马上就要走了。
黎珀很少有心急的时候,可如今这关头,他却忘了自己脚上还戴着脚铐,起身要去拉他。谁料意外总是猝不及防地来临,他连江誉的衣角都没碰到,戴着的脚铐却先一步被椅子腿绊住了。
黎珀:“……”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都闭上了眼,做好了膝盖磕到地上的准备,甚至耳边提前模拟出了那声令人尴尬的“咚——”。岂料预想中的尴尬场景并没有出现,一双强而有力的手托住了他,然后以半抱着的姿势把他提了起来,让他稳稳地站回到了地上。
黎珀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江誉的怀抱了,以至于鼻尖闯入那道清冷好闻的味道时,他还愣了一下。熟悉的气味涌入鼻腔,即便过了这么久,黎珀还是条件反射地想回抱过去。
但最后关头,他还是硬生生地忍住了。
举到半空中的手倏然落了下来,黎珀迟疑了一瞬,最终只象征性地扶了下江誉的手臂。站稳脚跟后,他抬起脸,盯着近在咫尺的江誉的脸,本能地想说些什么。
可当他刚要张嘴时,余光忽地察觉到了什么。他视线一凝,怔怔地盯了半晌,旋即什么都没说,只神情黯淡地收回了目光。
他瞥见了江誉的耳垂。
那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在扶着黎珀站稳后,江誉冷淡地收回了手。黎珀也极为迅速的意识到了这点,他眨了眨眼,紧接着,像握着什么烫手山芋一样猛地甩开了。
江誉什么都没说,也没有要开口的意思。他只面无波澜地看了黎珀一眼,随后收回目光,准备往外走。在他即将抬起脚的前一刻,黎珀说话了:
“长官,你不准备对我用刑吗?”
……
漫长的沉默过后,江誉转过身,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我不觉得我需要浪费这个时间。”
“……”黎珀顿了几秒,才道,“那你为什么还要亲自来审问我?”
这次,江誉没再回答。他甚至没再施舍黎珀一眼,只冷淡地转过身,毫无留恋地走出了房间。
原地,黎珀还维持着站立的姿势,沉默地站了很久。
久到脚都站麻了,他才像蜗牛一样挪了挪步子。忽然,他闻到了什么,表情一顿。
他好像闻到空气中漂浮着一层淡淡的玫瑰香气。
黎珀动了动鼻子,不禁露出了狐疑的神色。这丝香气很淡很淡,要不是他站久了缺氧,刚刚深吸了一口气,直接都闻不出来。可是,这丝玫瑰香气是谁的?
是他自己的?可黎珀很确定,他没有释放出任何信息素,再加上他闻自己的信息素闻得太多了,久而久之低浓度的甚至都察觉不到。但如果不是他的,难道会是江誉的?
据黎珀所知,江誉跟玫瑰味儿搭边的只有那几瓶香薰,而且在黎珀走之前,那瓶香薰还放在江誉上城区的住宅里,不可能在S区出现。
黎珀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垂头看了眼手腕上的纱布,心想着伤口也没出血啊……
这么想着,他又抬起手,反手摸了摸后颈。不摸还好,这一摸,黎珀的眼睛立刻睁大了。
——他后颈处腺体的位置,居然是肿胀着的。
黎珀眼底立刻闪过了一丝无措,他有些搞不清状况,只能反应过来要马上去找抑制剂。于是他当即抬起脚,推开门往外走。
也许是太心急的缘故,黎珀步伐并不平稳。脚铐极大限度地限制了他的自由,他走得磕磕绊绊的,还差点摔了一跤。走到拐角的时候,黎珀盯着两条一摸一样的岔路,陷入了深深的迷茫。
他来的时候走的是哪一条?
后颈越来越烫,黎珀费力地思考了一瞬,最终选择了左边。他脚步缓慢地往走廊里移动,终于停在一扇门前,抬手推开了门。
他记得他的房间在这里。
可映入眼帘的场景,却让他瞳孔猛地缩紧了。
血,大片的血。
干涸的血液迸溅在墙壁上,凝固在行刑架上,甚至连地面都是深褐色的、干涸了许久的血。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一股浓重的血腥气顺着铺满而来的空气钻到黎珀鼻腔里,他大脑瞬间“嗡——”地一声,炸了。
此刻的黎珀对信息素极为敏感,压根受不了一丁点信息素的刺激,更别提房间里都是血,血液中信息素的浓度是最高的。黎珀大脑一片空白,他呆呆地盯着那抹红褐色看了几秒,旋即双腿一软,咚一声摔坐在了地上。
地板冰凉又光滑,冻得黎珀打了个寒颤。他清醒了几分,挣扎着想要站起身,却因为手铐脚铐的束缚动弹不得。此时此刻,他的对面就是满是鲜血的审讯室,而濒临发|情的他就这么绝望地坐在地上,被迫闻着刺激又恶心的信息素味道。
从上次他就发现了,他现在闻不得任何alpha信息素的气味。最开始遇到侯鸣,他虽然厌恶他信息素的味道,却并什么应激性反应,也就是说他讨厌的只是那股味道本身。可现在不一样,几乎所有alpha的信息素都会让他产生恶心反胃感,他根本感受不到一星半点omega和alpha信息素反应产生的情|欲,只觉得脑子都快被熏得炸掉。
也许这是延期特效药的后遗症,黎珀想。虽然这后遗症对黎珀来说问题不大,但此刻遇到这种情况,无疑是一场漫长的折磨。黎珀盯着满屋子的红色,不禁想,万一这附近有人怎么办?
没有抑制剂熬过发|情期无疑会很痛苦,但黎珀承受的疼痛太多,已经濒临麻木了。问题是,迟早会有人经过这里,也迟早会有人发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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