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他美美幻想的时候。
突然,有虫匆匆赶来,中途拉开门加入会议。打开的门缝中泄露出一阵激烈的争吵声。内容听不清楚,只听得出语气很激烈。
里面在吵架吗?军雌一怔,心底突然泛起细微的异样。
事实上,里面的确在吵架。
“撤退?马上我们就要赢了,您让我们撤退?”
“总长,不能退啊!退了就落入他们的节奏里了!我们本就错失先机,要是这次机会无法把握,就只能被动应对了!”
“真的不能再拖一下了吗?只要再给我一周、不,三天的时间,我一定能——”
各位军官吵成了一团,触须气得打成麻花结,纷纷大声反对。
“行了。”
上首的总长猛得拍了一下桌子,让全场突然安静下来。他闭了闭眼,指着星图里,雄虫星区的战线分界线某一处,冷冷说:“看见这里了吗?”
军官们看着军事图,与自己脑海中的相对比,瞬间发现了不对。有军官立刻翻出了上一版与之相对照:“等等,这里是不是往后推了一点?还有这里,敌方红色标志多了很多。”
总长沉重地点头,凝视着星图道:“杜阿尔特杀出雌虫议会的包围后,居然没杀回来,反而孤注一掷杀向了雄虫星区。雌虫议会的防线一时不备,被他夺走了一片驻地。”
“这不像杜阿尔特稳扎稳打的风格……”有军官皱眉,他们原本为了防备前后夹击,专门给杜阿尔特设立了陷阱,但看样子,现在也用不上了。
另一只军雌快嘴道:“你还别说,蝶族这次声东击西、直捣黄龙的总计划,整个都不像杜阿尔特的指挥风格。”
“说这些有什么用。”有军官打断他们讨论指挥风格,没想到就是这句话,让他们与真相擦肩而过。
“不对。”和弄蝶分军团有过正面接触的一位军雌突然出声:“再怎么出其不意,雌虫议会面对杜阿尔特也不会这么不堪一击。”
总长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眼神:“是的,这才是我要说的重点——这次突袭是里应外合,在安提戈涅等雄虫的劝说下,有雄虫主动帮助蝶族占领该星球。”
一片寂静。
雌虫们脸色这时才真的难看了起来。
雄虫,最重要的战略资源,自己长了腿往敌人那边跑。他们再不去巩固防线,到时候一个雄虫都捞不着,为了族群的未来就不在自己手上了。
无论如何,雄保会那边才是最重要的兵家必争之地,在二选一的情况下,他们只能优先保雄虫那边。
并且……
刚刚进来的军雌得到允许后起身,把自己率领的斥候部队打谈到的消息投到会议全息中去:“这是成功绕过防线靠近蝶族主星后捕捉到的卫星图景。”
以现如今的技术,靠近星球就可以清晰地捕捉到地表的每一个建筑。而在蝶族主星的首都、重中之重处,在卫星图景中呈现出一片赤红。
为了防止他们真的头铁,死不撤退,非要赌一把。曼努埃尔直接下令烧毁了这个城市。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与其犹犹豫豫拖到最后一刻,让己方资料泄露,不如一开始就狠心切断这条捷径。
“……疯子吧。”
敌人都被这样冷酷而狠辣的决断给震撼住了。
虽然都知道这样是最理智、最保险也是最稳妥的决定,但能够狠下心做出这个决定的人却寥寥无几。要知道,大阿努比斯死后留给曼努埃尔的家,就在首都的中心地带啊。
“那么,没有异议的话,”他环视一圈,最终还是吐出了那个决定,“就各自准备一下,我们全速迁跃向雄虫星区。”
然后,开启毫无斡旋机会的正面战场吧!
*
曼努埃尔走进卧室。
他这几天连轴转,刚回来要处理的事情一大堆,不仅要和各部门重新对接,还要了解失踪这段时间内虫族所有大大小小的族群动向,以寻求可乘之机。
事实证明,这的确不是白费功夫,他这段时间凭借目前的优势和雄虫革新派的牌,成功策反了一些小族群并且让一些原本的友好族群陷入了摇摆之中。
毕竟谁都知道,目前的形式已经从围剿蝶族转变为了再次内战,重新洗牌的时机到了,没有中立的选择,他们必须选一方站队,而雄虫革新派的口号又对雌虫有着极大的吸引力。
总而言之,这段时间他要多忙要多忙。一直到今天才有空想起来自己回归这么久,居然还没有个卧室。舰队总在变,本次作战因为要求快速、隐蔽性强和机动性强,启用了新的主舰,不是他熟悉的那支。也不知道有没有给他留房间。
“诶?”随机被他抓过来的后勤雌挠挠头,把他带到最上层的某个门外,“您下了那个命令,我还以为您知道呢……”
说话间,曼努埃尔已经推开了门,里面有很明显的居住痕迹,杂物很多,堆满了角落。不,不是杂物。曼努埃尔最上方拿出一本资料,这是他书房内的纸质资料。
他走进了,发现几乎没有下脚地的房间里,都是从主星首都的家里搬来的东西。
“赫利俄斯指挥……我是说冕下在最初制定计划的时候,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万一我们的剑走偏锋反而让族地腹背受敌,一定不能让首都的资料和数据落入敌方手里。这样还有重新东山再起,夺回族地的希望。”
难怪当他下令烧毁首都的时候,没有想象中的阻拦之声。原来是燕屿已提前做好了思想工作。
或许是不知道哪些东西对他而言是重要的,所以燕屿干脆把能带走的都在走了。
“而且冕下还说,如果我们失败了,就断尾求生,蝶族与蛱蝶分军团切割。冕下说,说不定我们就会成为流浪种族,所以提前让我们带上了家里重要的东西。”
“其实每次上战场,所有虫都是抱着一去不复返的心态。但是,如果能在这样一艘船上走向终结,也算死得其所吧。”
后勤军雌站在门口,既不敢进来,又磨磨蹭蹭不肯走,吭哧吭哧了半天,扭扭捏捏道。曼努埃尔听出了点什么,回头看他,示意他直说。
后勤军雌心一横:“我的意思是……冕下是好雄虫,等这次战争结束,或许老大你们可以好好过日子。”
说完,他一点不敢看曼努埃尔的脸色,像液体一样滋溜滑走了。
反而是曼努埃尔一怔,心想:等这次战争结束,燕屿还在不在虫族都是一回事。
房间虽然杂物繁多,但也算得上乱中有序。床边和案头都是资料,应该是燕屿为了进一步熟悉虫族势力情况在汲取知识。而属于不属于这一类的、曼努埃尔的东西都礼貌地装在箱子里,堆在角落里。
雌父的勋章、照片以及手写信都在最上层。曼努埃尔就坐在床边慢慢翻看。
突然,他顿住了。
出现在眼前的赫然是一个标本框。
他凝视了它一会儿,才伸出手将它举起来。标本框里是一只蝴蝶,一只被撕碎的,又被重新拼起来的蝴蝶。
虫族与昆虫,是很微妙的关系。因此昆虫标本也被赋予了格外意味深长的内涵。体面的上层虫族很喜欢用这些柔弱的小东西作为一种委婉的社交辞令。
尤其是雄虫,尤其是科梅。
这是他被雌父从水牢里接出来那天,科梅送他的礼物。那个时候雌父还心存着挽回关系的奢望,只是沉默地抱着他,没有告诉他任何属于成年虫的勾心斗角。而科梅将他的事件当做缓和雌雄关系的榜样,因此无论在外界,还是对曼努埃尔的时候,都维持着温情的假象。
他说:“惩罚你只是对雄虫内部的交代。”
他对曼努埃尔说:“好孩子,乖一点。”
于是小曼努埃尔就乖乖地等他,在黑水中望着天空,数着星星等这个“交代”结束。于是在被雌父接走,面对蜂拥而来的媒体,他依旧在维护自己的雄父。让这件事随着他的回应被彻底盖棺定论,再无回旋余地。
科梅说:“这是给乖孩子的奖励。一定要在回家后,没有外虫时再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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