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鸟店的香火钱(20)
“我的同班同学。”章梁想了想,又补充道,“因为打架,他去年差点被劝退。”
“这家伙就是个混混,师兄你怎么认得?”说道这个邹文峰,章梁就不得不提汪强,“汪强是邹文峰的小跟班,说起他们,学校还流传着一件事呢。”
“去年期末为了一个女生把人男朋友揍到颅内出血,不过这也就是个传说,没证据,学校也没做处罚。”
这个信息引起了明焱与肖从朔的注意,交换一个眼神后,明焱像是突然来了兴趣,追问道:“还有这回事?”
说到最后,章梁不住叹息:“那女生也是倒霉,被小流氓给瞧上了,男朋友也被殃及。”
这么看来,那个被打伤的男生最有可能是咒死汪强的凶手。明焱发出一个眼神,肖从朔心领神会,继续套话:“我记得以前还听系主任说过一个女生,名字叫张茜,应该和你同级吧。”
“巧了,她是邹文峰的女朋友,刁难人家小情侣的时候,也帮着动过手。”章梁似乎意识到什么,忽然问肖从朔,“你今天怎么总绕着那帮人聊?”
“大概是因为汪强在我跟前出了事故,所以我会不自觉地提起来。”肖从朔赶忙胡乱编理由搪塞,“再说了,以前在学校里,这帮人的大名我也听说过。”
章梁点点头,给这群油混子下了一个定义:“横行霸道。”
回去的路上,明焱沉吟道:“现在基本肯定,纸上的列有名字的人,都跟汪强脱不开关系。”
“更准确的说,是跟去年那次打伤男生事件脱不开关系。”肖从朔想了想,又说,“要不要我再去探探章梁的口风?”
“等等——”说话间,明焱的脸色突然凝重,指着不远处的篮球场,“你看那里。”
篮球场上,一群年轻人挥洒汗水,其中一个黄毛反身扣篮,动作十分精彩,赢得一片叫好。
但是肖从朔看见,这个人的头上笼着一层薄雾,和已死的汪强类似。
“不会这么巧吧?”肖从朔看着男人,嘀咕道,“难道他就是邹文峰?”
“我看还有更巧的。”
明焱看见,有女生匆匆忙忙跑到黄毛身边,哭丧着脸说了句什么。黄毛惊愕地丢下篮球,跟着女生走出篮球场。
那名女生的头上,也有薄雾笼罩。
“快跟上去看看。”说话间,明焱随即拽着肖从朔跟上那对小情侣。
“文峰,中午的时候,汪强跳楼自杀了。”女生拽着男朋友的手臂,很是惊恐的模样。
“胡说什么呢。”邹文峰点燃香烟,以为她在开玩笑,“下午的时候我从寝室出来,他还给我递篮球呢。”
“你别吓我……”很显然,张茜被他的话给吓蒙了,慌忙退开半步,生怕招惹邪祟,“他在2号楼自杀的事情,整栋楼都知道了,怎么可能又跑到8号楼给你送篮球?”
邹文峰还是不信:“你以为我吓大的?”
张茜见他还是不信,拨通了同学的电话,让别人来证实她所言属实。邹文峰起初还满脸不屑,继而瞠目结舌,最后神情僵硬,脸色白得像纸。
邹文峰被吓得懵住,直到香烟上的火星燃到手指头,才回过神来:“怎么会……”
张茜夺过男朋友指间的烟卷,狠狠吸了一口: “他是在2号楼挑下去的,会不会是在604的窗口?”
“别自己吓自己。”邹文峰脑子里也很乱,却想尽办法自我安慰,“当初把人家推下楼的是汪强,不是我们。”
“可是——”女生胆战心惊地说,“我们去604烧点黄纸吧。”
“人又没死,烧什么纸?”邹文峰踩灭地上的烟蒂,转身离去。
明焱刚巧与他撞在一起,邹文峰恶狠狠地瞪着他:“不长眼吗?”
“烧纸没有用的。”明焱睥着他,没有试图掩饰刚才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缠着你们的不是怨鬼。”
“神经病。”邹文峰推开明焱,骂骂咧咧地走了。
跟在他身后的张茜却放慢了脚步,犹豫再三,终归回来找明焱:“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明焱看着他,一字一句交待得清楚:“缠着你们的不是怨鬼,而是诅咒。”
“诅咒?什么诅咒?”无论是哪个在作怪,都足已吓破张茜的胆。
“凡事有因才有果,你被诅咒的是结果,原因就要看你究竟做过什么。”明焱仔细观察着张茜的神情,捕捉到一刹那的慌乱。
她应该已经想到了原因,只是碍于某些事情,不敢说实话。最终,张茜选择隐瞒,支支吾吾回答:“我能做过什么……你们可别瞎说。”
得到的是这个答案,明焱并不意外。肖从朔无奈地走过去,留下电话号码:“如果有事情,你可以打这个电话。”
张茜把便签揉成一团,紧攥在手心里:“你们是不是想骗钱?我凭什么信你们?”
肖从朔看着她头上的朦胧烟雾,似乎颜色比刚才更深了些,没好气地回应:“自求多福吧。”
跟她争下去毫无意义,明焱拦住肖从朔,劝说道:“算了,我们走。”
张茜刚要把手里的纸团扔掉泄愤,忽然又有一股寒意在心底升起,高抬起的手一顿,犹豫半天,还是选择收进口袋里。
第28章 死亡名单 2
死亡名单 2
时针刚跳过晚上八点,宿舍的门就被敲得乒乓作响。
汪强的死让邹文峰烦躁不安,现在猝然听到敲门声,险些把手机丢飞出去。
“谁啊?”邹文峰试图用怒吼掩饰心底的不安,“大晚上不睡觉来敲门!”
“峰哥,是我。”
原来是住在楼上宿舍的朋友,邹文峰一边说了句国骂,一边给他开了门:“什么事?”
“下午你走得急,把篮球丢在操场了。”说话间,男生把篮球送到邹文峰跟前,“我带来还你。”
可是,他手里拿的哪是篮球,分明是一颗人头!
一声惨叫响彻夜晚的宿舍楼,邹文峰跌坐在地上,指着篮球问,一股凉气从顺着脊背攀爬到脖颈。
送来篮球的同学被邹文峰的模样吓得半死,丢下东西就跑,仿佛身后的朋友已经中邪。
在邹文峰眼里,是人头掉落在地上,正朝着自己翻滚而来——
一圈,两圈,那颗头颅终于停止了翻滚,正面朝着邹文峰,忽然睁开满布血丝的双眼,咧开嘴来,笑得渗人。
是汪强……是汪强!
恐惧道极致的时刻,连本能地惨叫都发不出一丝,邹文峰瘫坐在地上,身体所能做到的事情,也只有一阵一阵发颤。
刚才那一声惨叫动静太响,对门与隔壁的同学不知情,纷纷挤过来查看。他们的眼里是另一番景象——邹文峰烂泥似的瘫坐在地上,指着一个篮球说不出话,面如金纸。
“不会是癫痫病吧?”一位同学见他状态不对,终于反应过来,“快送到医务室。”
大家七手八脚搀扶起邹文峰,送去了医务室。值班的校医本以为是重病,检查半天之后,无奈地下了结论,只是受惊过度。
大家都以为是虚惊一场,无奈地抱怨了几句,也就各自散了,只有邹文峰躺在医务室里瑟瑟发抖。
为什么别人都看不见汪强?为什么汪强要缠上自己?
惊惶之下,他的脑子已经乱成浆糊,只有身体还一直在发颤。
校医开了药单送过来,让邹文峰去隔壁窗口买药。邹文峰看见的却不是药单,而是一张写满名字的纸张。
汪强,邹文峰,张茜,罗安清,王敏。
红色的文字刺眼无比,犹如鲜血书写而成,其中,汪强和邹文峰的名字上,都被画上了一个红圈。
“你……”邹文峰不敢置信地望向校医,看见的却是汪强满布鲜血的脸。
那张脸已经被摔得骨骼错位,正对他狰狞地笑着。
“滚!别缠着老子!”邹文峰把纸搓揉成一团,踢开医务室的门,飞快地跑出门去,犹如身后有厉鬼追逐。
校医没好气地看着他的背影,怒骂道:“什么玩意儿。”
邹文峰的神智在崩溃的边缘,路边上,每一个望向他的人,都变成了汪强死后的样子。他们咧开嘴笑着,满布鲜血的脸上还沾带着脑浆,静静地看着飞奔的他。
邹文峰慌不择路,只想找一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不知不觉间,竟走到了2号楼。
因为某件事情,604房间早已被闲置,而此刻,竟莫名打开一条缝隙。
日光灯惨白的光亮从门缝里照出来,落在漆黑的走廊上,犹如黑夜里的光明,引诱着受惊的人上勾。
邹文峰推门走进去,听着门轴发出的“吱呀”声,浑身又是一颤。
这间空落落的宿舍里,一扇玻璃窗早已被人打开,微冷的晚风吹进来,卷起厚厚的灰尘。
邹文峰一个激灵,犹如大梦初醒,当即要逃。刹那之间,灯光熄灭,房门砰然关紧。
从窗口坠落的人犹如沙袋一般重重跌落在地上,发出一阵闷响。一对躲在花坛后温存的情侣惊叫起来,尤其是女生,几乎昏厥过去。
救护车的声响响彻夜空,同学们纷纷议论,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二起跳楼事件了。
肖从朔接到张茜的电话时,已经是晚上10点了,颤抖着告诉肖从朔,死去的邹文峰正站在她的跟前。
“你先找个地方藏起来,无论看见什么,都不要当真。”肖从朔生怕张茜出事,反复强调着,“记住,无论看见什么,都要告诉自己是假的。”
快要11点时,明焱与肖从朔终于赶到了大学里。正巧张茜又打来电话,告诉肖从朔,她就坐在无人售货店里,求他们快点赶过来。
无人售货店里,战战兢兢的张茜蜷缩在凳子上,不安地环顾着四周。肖从朔看见,她头上灰蒙蒙的雾霾比下午时的颜色深了许多。而在她的旁边,还有一名女生陪着,头上也笼着朦胧薄雾。
肖从朔暗自想着,也许这一名女生的名字,也列在了死亡名单上。
“你们终于来了。”张茜看见肖从朔与明焱,就犹如看见了救星,“你们说能帮我的!”
另一名女生还没有察觉怪事,一面安抚着濒临崩溃的张茜,一面解释道:“今晚,张茜的男朋友跳楼了,她知道消息以后,就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你是——”肖从朔看着她头上的薄雾,蹙眉问道。
女生回答:“我是罗清安,张茜的舍友。”
明焱蹙眉打量这两名女生,已经料定她们将遭祸事,如果想化解,只能问出深藏在她们心底的秘密。
“如果我没有猜错,邹文峰也是在2号楼坠楼的,和汪强一样。”
此言一出,张茜与罗清安都不由自主地望向明焱,同时流露出惊愕的神情。张茜把脸埋在手里,似乎想要逃避,罗清安蹙起眉头,无声地点头。
“你们在2号楼做过什么?”
“没、没有。”罗清安似乎早已想好否认的话,在明焱问出来时,立刻否认。
越是急于掩饰,便越是另有隐情。明焱自然不信她的话,却也不逼问:“我不是警/察,也不是法官,不会追究你们的过错。但如果你们想活命,就只有告诉我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