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鸟店的香火钱(27)
明焱与肖从朔也从镜子里捕捉到一抹身影,只是在沈孝文惊呼出声的瞬间,那张自门后探入更衣室的脸倏然退回去,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速度之快,堪比闪电一划而过,绝不是普通人能达到的。
肖从朔试着推了推更衣室的门,立刻心底一惊——为了防止意外情况的出现,明焱特意上了插销。也就是说,这扇门根本无法从外面打开。
可是,刚才镜子里的画面他也看得真真切切,的确有个长发的人探了半张脸进来。悄无声息,仿佛鬼魅。
难道镜子映射出的景象,并不是现实世界?还是说,他们又被幻觉蒙蔽了双眼?
明焱不动声色地走到肖从朔身边,低声耳语:“你感觉到什么了吗?”
“没有。”肖从朔并没有察觉到一丝一毫的寒意,这间狭小的更衣室里,可以说十分干净。
可是明焱却说:“我觉得,那个并不是鬼怪。”
肖从朔听到他的语气,立刻明白过来,低声问:“你已经猜到镜中人的身份了?”
“和大白一样,是个小妖。”说话间,明焱蹙起眉来,十分费解的模样,“可是这种小妖没有伤人的本事,更不用说吸取沈孝文的气血。”
肖从朔相信明焱一定不会看走眼,这件事情还有隐情。
“沈先生,我们有一个冒昧的请求,”说话间,肖从朔和明焱互望一眼,立刻明白对方的意思。
“今晚,我们想去你家里守一夜,不知道方不方便?”
“完全没问题。”这种时候,沈孝文巴不得快点解决掉脏东西,好让自己过两天安生日子,“如果还有什么事情,我都会配合,报酬也好说。”
得到这样的回答,明焱在满意不过,同肖从朔勾了勾唇。
肖从朔立刻走上去,笑道:“如果事成,除了报酬以外,我们还需要沈先生加付一炷线香的钱。”
一炷香才多少钱?
沈孝文还以为他们要开怎样的天价,得到这样的答案,不由笑出来:“好说好说。”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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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调香师 2
三十四、
明焱看见,沈孝文家里的镜子都被布帘照得严严实实,诸如梳洗间里无法盖布的,都给拆得一干二净。只有瓷砖上残留的螺丝印昭示着,这里的主人曾经受过怎样的惊吓。
照镜子时总冒出个不存在的人,这种事情落到谁身上,想必都得吓破胆。
“沈先生,除了镜子里,您还在其他反光的地方看到过那个人吗?”明焱仔仔细细检查了沈孝文的单身公寓,仍旧没有发觉厉鬼的气息,“比如水面上,玻璃窗上?”
“没有,只有镜子里。”沈孝文望着盖上布帘的等身镜子,心有余悸,“那个东西好像随时跟着我,无论是在家里,工作室里,还是公共场所。”
肖从朔拿出调制好的朱砂,送到明焱手上:“开始吧。”
“沈先生,请先回避一下,我们想掀开布帘。”说话间,明焱一指跟前的等身穿衣镜。
听到明焱他们要掀开布帘,沈孝文的脸色立刻僵了一僵,慌忙走出去,一分钟都没有犹豫。
明焱用鲜红的朱砂在镜子四角绘下符咒,每一个都只有蝇头小楷那么大,极为不起眼。
他画好了符咒,走出去同沈孝文嘱咐:“待会儿你要站到镜子前面,告诉那个人,请不要再纠缠。”
“就这么简单?”沈孝文不是不信明焱的话,只是更惧怕这一招毫无作用,甚至还会惹怒镜中人,“如果……如果他不肯走呢?”
“如果他不肯走,就由我来送他走。”说话间,明焱拿手指蘸取朱砂,在沈孝文的掌心绘下符咒,“如果他不肯走,就一掌印在镜子正中央。”
“至于剩下的事情,我和肖从朔帮你解决。”
话虽这么说,但明焱并不认为镜中人会害沈孝文。那不过只是个不值一提的小精怪,不说有没有胆子害人,便是连害人的本事都没有。可是,让明焱想不通的是,沈孝文的确出现了气血将尽的征兆。
这里面究竟还有什么隐情呢?
沈孝文走到门前,深深吸一口,仿佛前面是刀山火海。肖从朔打开门,低声问他:“准备好了吗?”
沈孝文飞速地瞥了一眼房间里,眉心微蹙,面色如拢寒霜。沉默了足足三分钟后,他无声地点头。
有些事情,是逃不过去的,与其日后天天活在恐惧里,不如现在冒险解决。更何况,明焱他们也说过,镜子里的东西并不可怕。
沈孝文一路垂下眼帘,走到穿衣镜前,缓缓望向镜子。
果不其然,那个人又来了,乌黑的长发,雪白的脸,从门外探了头进来,将视线凝聚在他的身上。
被窥视的感觉实在不美妙,在惊惶与恐惧下,沈孝文感觉关节都已经僵硬。如果那东西此刻突然袭击,他甚至怀疑自己还能不能迈步逃跑。
也许是过去了几秒,也可能是几分钟,恐惧的作用下,人会失去时间概念。沈孝文透过穿衣镜看见,原本只是探头进来窥视他的人,忽然走进门里。
蓝色的长袍逶在地上,掩住女人的双脚。她的前进没有步伐的迈动,而是犹如幽灵那般飘忽。
冷汗沁出额头,沈孝文不敢回身,惊惧而无助地瞪视着镜子,连向明焱和肖从朔求救的声音都发布出来。
肖从朔站在一旁,为他捏了一把汗,小声提醒:“快请她离开,不要再继续纠缠。”
沈孝文这才记起来自己该做的事情,牙齿打着颤说道:“你走吧……不要再纠缠下去了。”
“我不认识你,没有伤害过你,请你离开这里!”
镜子里的女人却似没有听到一般,继续走向沈孝文,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近到几乎要与他贴脸,近到似乎要走出镜面。
沈孝文的面如金纸,被吓得一声惊叫,嘴里无意识地反复说着:“不要再纠缠了……不要了——”
女人歪过头,似乎在疑惑次刻的所见所闻,眉宇都在轻蹙。她伸出手,似乎想要安抚受惊的男人,却碍于镜面,只能站在另一边凝望着他。
而另一边,明焱目睹全程,却觉得这个女人未必是想伤害沈孝文。但揣测终归是揣测,他不能让沈孝文涉险。
“还不快把朱砂印在镜子中央!”
明焱一声断喝,沈孝文如梦初醒,拼尽全部勇气,抬起右手,将掌心印在镜面上——
朱砂印在镜子中央的一颤那,一切似乎都静止了。沈孝文瞪着眼,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犹如溺水者抱住了浮木。而镜子的另一边,蓝袍黑发的女人被定住,漆黑的眼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肖从朔扶着沈孝文去客厅,为他端来一杯热水:“没事了沈先生,剩下的由明焱和我来处理。”
说完,他走进房间,顺手将门反锁。
明焱走到穿衣镜跟前,问道:“说吧,为什么纠缠沈孝文?”
“我没有!”
令二人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女人的嗓音,是不折不扣的男声。
肖从朔一声惊呼:“女装大佬?”
明焱朝他飞了一记眼刀,肖从朔立刻示意自己错了,举手做投降的模样。
镜子里的人叹了一口气,恳求道:“我没有害人的心思,你们就放了我吧。”
明焱虽然也觉得不是这小妖害人,但事情还是要查个透彻:“既然不是你害人,为什么沈孝文出现气血亏尽的征兆?”
“他得了急性病,我想救他,但碍于没有实体,只有透过镜子来接近。”小妖眨了眨眼,十分诚恳的模样,“我没有撒谎,要不是我,他早就躺在医院了。”
“可是沈先生说过,他近期体检结果很好,并没有任何疾病。”肖从朔还记得今天下午的谈话。
听了他的话,小妖半是无奈,半是疑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并没有查到那一项?相信我,我真的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很不好。”
明焱口头没有说什么,心里却已经相信这小妖的话:“你是什么精怪?”
“我是蓝莲花的香气。”小妖被定住,可怜兮兮地望着明焱,“没有实体,只能靠镜子接近沈孝文。”
“为什么执意要救他?”明焱追问,“你难道不懂,生死各有命?”
连实体都没有的小妖,却不惜消耗浅薄而低微的灵力却救人,无异于痴人说梦。
“大约是因为……他算得上我的知己,我们是有缘人。”小妖想了想,忽然展露笑颜,好似想到了什么极为温暖的事情,“他在一朵蓝睡莲上提取香料时,住手说睡莲香气寡淡,实在不好用。”
“他却说,这象征着淡雅与超脱,所以才能常供佛前。”
“是他唤醒了我。”小妖说出这段话时,始终含着笑意,“也可以说,他赋予我生命。”
事情的原委竟然是这样,肖从朔看着明焱,用眼神问他,小妖的话可不可信。明焱点点头,继而擦去镜子中央的朱砂印:“你走吧,不要再回来。”
随着朱砂被擦成模糊的一片,小妖开始活动筋骨:“可是他的病——”
“你再这么折腾下去,他的恶性病还没治好,就得被你吓死。”肖从朔帮着明焱擦镜子,又说道,“我们会提醒他去医院检查。”
小妖仍在犹豫:“我是担心医院治不好他的病。”
“总比你没事出来吓破他的胆好。”肖从朔没好气地说道,“你连实体都化不出,救他的灵力恐怕也是杯水车薪吧?”
肖从朔一语中的,小妖一时语塞,想要张口反驳,却又无话可说。
明焱无奈地摇摇头,劝说道:“生死有命,如果他注定活不过今年,纵使你有通天彻地的本事,也帮不了他。”
“回去好好修行,如果真如你所说的那样,你们是有缘人,也许将来某一天,还有机会再相见。”
明焱知道,如果这个小妖执意消耗自己低微的灵力救人,恐怕最后的结果不会太好——不仅沈孝文的病不会好,小妖也会因灵力耗尽而消散。
沉默如潮水涌来,淹没了在场的三人。小妖在抉择中犹豫不决,但没有人知道,明焱比小妖更心烦意乱。
劝说别人的话总是一套接着一套,可是轮到自己身上,却怎样也不能堪破。
明明知道生死与机缘都是天定,谁都逃不过,可是他还是想尽力帮肖从朔一回。袁侯、大白,乃至于罗睺的一个分/身都劝他离得越远越好,他偏偏就是做不到。
午夜的钟声响起时,明焱与肖从朔终于走出房门,对着客厅里坐立难安的沈孝文说道:“他已经走了。”
“太好了,实在感谢二位。”沈孝文终于松了一口气,露出恍如劫后余生的笑容。
只可惜,他永远不会知道,这世上有一个人愿意为他耗尽生命。
“沈先生,人被纠缠得久了,身体总会出些小毛病,我建议您抽空去医院再做个全面检查。”肖从朔思考了很久,才拿捏好措辞,“防微杜渐嘛。”
沈孝文一口答应,又留着二人借宿一晚,第二天早上,开车送他们回到花鸟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