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万受无疆(15)
纪驰君将席承仪小心的扶了下来,冷风一吹,席承仪也清醒了,只觉得胸口微痛。
“可有不适……”纪驰君所问之事,席承仪当然清楚,只是此时胸口剧痛,也难以说话,只得摆手安抚着纪驰君。
陆行知换回紫剑,也未将沈成弘放下,背着他站立在剑上说道。
“等会三娘便来替你等人治疗,勿要乱跑。”
而后驾着剑离开了,顺带着将沈成弘也带走了。
“陆掌门为何不将师父放下来?”
“师父?”
接话的是那五位男女中的一女子。
纪驰君正眼看去,这五位男女中是四男一女,四男中又有一男子身形较胖,脸上肉嘟嘟的,而唯一的那位女子,衣衫上全是血迹,也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他人的。
她头发凌乱,眼睛却明亮得能让人忽视掉她周身的不合。
“咱们师父收弟子了?那我岂不就成了师姐?”她惊呼一声,随后便是两声急急的咳嗽,嗓子像破了的风箱,呼呼作响。
“阿晏,终于是师姐了!”
身形微胖的男子乐了,一笑身子哆嗦起来,隐隐要摔倒了。
“咱们先进屋。”
左边一男子担心再这样站下去,大家就要倒了,连忙提议道。
说完他便率先往竹楼里走去。
“我是大师兄怀西彦。”
纪驰君点了点头,怀西彦是个身材瘦削的男子,面上总是带着温和的笑,儒雅又温柔。
“我是二师兄宋容。”宋容神色冷漠,但眼中并无敌意。
“三师兄戴和。”非常普通的一个人,相貌普通,脸色平静,唯有他的右手已经折了,孤零零的吊着,也算是他最不普通的点。
“我是你四师兄尹信鸿。”尹信鸿是之前那个身材微胖的男子,他面容和善,也喜笑。
“嘻嘻,五师姐于星晏。”于星晏也不管自己的破嗓子,又笑了,只是随之而来的咳嗽声更重了。
“阿晏,别说话了。”
尹信鸿心疼的拍了拍她的后背,替她顺气。
“纪驰君。”纪驰君介绍得很简单,又指了指身旁的席承仪。“席承仪。”
“承仪比我大两岁,又同时拜入师门,是以我是师弟,他是师兄。”
此时大家已坐到竹楼内,七人中只有纪驰君一人身上无伤,他也没有歇着,忙着添柴烧水给师兄师姐饮用。
只是想到一事,他始终放心不下。
“陆掌门将师父带走了,一会燕三娘来了,师父却不在,师父的伤可怎么办?”
一时间无人说话,就在纪驰君以为大家正在思考时,却听于星晏突然又笑了。
“掌门是师父的师兄,岂会害他?”
“可……”
纪驰君想告诉她们,前不久沈成弘才为了自己的事,和陆行知吵了一架。
就听于星晏又道。
“掌门是担心师父,所以特地带他回洵瑶山治疗。”
“没错,掌门为了师父,定会拿出霖花给师父服用。”
“霖花?”
于星晏点头接着道。
“霖花是瑶夷的灵宝,千百年来只此一株,传说可治愈任何疾病伤口,且会让修仙之人更上一个层次,但每百年只会长一片花瓣。
每位掌门在位之时,只有在万分凶险的时候,才能使用属于他的那一瓣。”
“可是掌门怎么会将这么珍贵的东西给师父使用。”
“你以为师父此刻伤势很是平常吗?”接话的是怀西彦,他摇了摇头。“不知师父修炼了什么邪功,走火入魔之时隐隐有入魔的趋势,再加之此次为了救我等人。
在那妖阵中一面与魔性对抗,一面抵挡妖怪,身子早已枯尽,灵根也已岌岌可危,若不取霖花,我不知还有什么东西能救师父一命。”
“但我认为掌门绝对会救师父的。”
于星晏见纪驰君将热水给每人倒了一杯,唯有给席承仪时,是放到手中,只觉这二人真是相亲相爱。
“为什么?”
“师弟这就是你不清楚的地方了,掌门前来救我等人时,师父正魔性发作,见他过来,便要杀他,掌门并不还手,只是躲避,这倒也说得过去。
但师父最后在清醒与发疯间,想要自尽,却又被掌门抱住,所拍下的法力尽数打到了掌门身上。你瞧着掌门没事,但掌门内伤定然严重。”
于星晏说到这里,突然低沉了声音。
“我一直觉得掌门喜欢师父。”
“你瞎说什么!修仙之中男男之情视为禁忌,我绝不能容你这般侮辱师父!”
宋容冷呵一声,将茶杯重重的往桌面上一磕。
“宋容!你这是在责骂我不敬师父吗?我于星晏可以说,若师父有半点差错,我定会舍尽全力护他,但掌门对师父的一举一动,细细看去,如何不知?
难道你又要说是师兄弟之情!男子为何不能喜欢男子?就因一个上古传说?为此百年前的封北与元以修大闹了瑶夷,现在连私底下谈及此事,都不行了?”
“修仙之路中,此事就是污渍,我决计不能容你如此说师父。呵。”
于星晏有些无力,她说了这么多,哪一句说了师父的坏话,就连喜欢之事,她也是推给了陆行知。
更何况她不知,为何修仙的伴侣能是女子,就不能是男子?若是当年瑶夷放过元以修,他二人又岂会叛逃出山,大战中又怎么会损伤无数。
“你瞧瞧其他山峰,峰下弟子无数,唯有师父此处只有几人,为何?那是因为师父曾说喜静!几十年前掌门常常每月皆至堂庭见师父,虽有时见不到,但每月都来,最后不再前来,只因为师父说惹人心烦!
掌门虽然是代替百年前闭关修炼的长老出任掌门之位,但掌门的法力深不可测,瑶夷从未有人敢与掌门争论,但师父……”
纪驰君想起沈成弘在御剑飞行大会上,对着陆掌门怒气冲冲说的那一番话。
“师父似乎不怎么承掌门的面子,掌门好像还不生气!”
“对吧!”
于星晏正觉有人和她想到了一块,就听尹信鸿在一旁有些委屈的说道。
“阿晏你是喜欢掌门吗?为何这么关注他?”
尹信鸿的脸像宽大的肉饼,饼上还挂着个委屈的神情。
“啊????”于星晏大呼。“我的重点不在这里!!”
但胖胖的尹信鸿没有接话,只是瘪着脸。
“罢了,你们不信就罢了,我并不是……”算了,于星晏把后面的话又吞了进去,她本意是想说,她觉得师父对掌门也有意,若是二人互相喜欢,为何还要顾忌那莫名其妙的规条?
她只想师父幸福,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颗心扔在山林间,甚至还练起了邪功,他明明可以有更好的生活。
“并不是什么?”
宋容还在等她说完以后好挑刺。
于星晏却没说了,换了个话题。“你们等着看吧,师父回来时,将似什么事情都未发生一般,重新进这山林,活得清心寡欲。但师父练了邪功之事,决计不能告诉他人。”
正此时,忽听门外有剑穿浮云之声。
然后便有人敲门道。
“我燕三娘,开门。”
☆、第十七章
来人原是燕三娘。
屋内的人互相瞧了一眼,估摸着燕三娘没有听见众人的交谈。
“来了,来了。”
跑去开门的自然是没有受伤的纪驰君。
进来的红衣女人容貌艳丽,正是燕三娘,她的笑容依然魅惑,一扫屋内昏冥。
她高昂着头,脖颈处的线条纤细,随意的环顾一圈,最终将视线落到众人挂了彩的脸上,噗嗤一声轻笑道。
“下山历练怎使得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妖族都已败落,还能将你等逼迫到现在这个地步?”
于星晏张口想要解释,却被尹信鸿打断了话头。
“是啊,都怪我等人太过轻敌。”
“呵呵,无妨,趁你家师父还在山里修炼,此事我就替你们保密了。”
燕三娘大笑几声,而后往前进了几步,替他们疗伤。
看来陆行知并未将沈成弘的事情告诉燕三娘,只是道他们几人历练之时出了点差错。
纪驰君不知陆行知为何要这么做,但其他人明白,这是不想让沈成弘走火入魔的事泄露。
“哎呦,三娘可别数落我们了,我身上伤痛难忍呢。”
于星晏也是聪明人,微微一笑,止了话头,朝着燕三娘撒娇道。
燕三娘的医术的确高明,于星晏等人的伤势很快就被控制住了,只是待燕三娘替席承仪诊断时,脸上倒是有些疑惑,似乎没想到他也会受伤。
“你这伤倒是皮外伤,待我替你疗伤后,休息几日便可。”
她没有多问,将自己该做的事做完以后,招呼了几人一声,而后架剑离开了。
“呼,吓死了,还以为被三娘听见了。”
门外剑啸的声音已远,于星晏才小声的揉了揉胸口。
“我先回房休息了。”戴和的手已经被包扎好,也没有坐在这里的必要,他站起身准备上楼。
“等等。”
大师兄怀西彦突然发声道。
戴和动作一缓,站在楼梯上低头看了下来。
“如果我没有算错的话,楼上只有七间房,减去师父那一间,还差一间。”他声音一顿,将视线转到了纪驰君的身上。
纪驰君自然知道他的意思,更何况他们七人之间,唯有他一人没有受伤,总不能让两个伤患挤到同一张床上吧。
“二弟和我住一个房间就好,你回房收拾下衣服。”
席承仪若是记得不错,纪驰君房间里可还藏着那本冠有元以修名字的秘籍,万不能让他人发现。
“啊,好的。”纪驰君反应迟了一秒,随后应下话来,从戴和身边擦肩而过,往楼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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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火晃动,透帷裳上人影两道。
纪驰君正将衣物放好,唯有那书不知道放在哪里更为合适,索性放进怀里,上了床。
席承仪此刻正安静的横躺在床上,他闭着眼没有说话,只是耳朵微动时将纪驰君的动作声,收入耳中。
纪驰君也不想打扰他,待上了床,懒懒的斜倚在床头,将秘籍打开,动作轻柔的翻动着。
“若是渴了,记得唤我。”
寂静无声,席承仪一言不发。
纪驰君也知道他此刻胸口正痛,便不去打扰他,视线停留在秘籍上。
良久,却没见他翻页。
说来纪驰君的心思怎会真的留在书上,今日种种在他的脑海里根本停不下来,他今天似乎有些怕了,他怕席承仪会因为那伤而变得和二爹爹一样,若是这样自己又该怎么办?
“此事与你无关。”
纪驰君心里一咯噔,他的思绪回笼时,方才发觉此话来自于席承仪。
席承仪还是早先的那副模样,闭着眼安静的躺在床上,似已经入睡,可纪驰君知道说那话的声音分明是从自己身旁传来。
他的视线犹如一把火,烧得席承仪无法平静。
他长叹一声,睁眼回看向纪驰君说道。
“此事与你无关,你不用再牵挂此事。”
“可...若不是我强行下山,你又岂会出现这样的祸事?”纪驰君情绪低落,他觉得有些愧疚,但却见席承仪毫不在乎的回道。
“伤我害我的都不是你,你并无错,只是...”席承仪顿了顿。“贪玩了些。难道九回山上当真这般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