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万受无疆(21)
柳匪存轻笑一声,身体便欲散成雾气,好教纪驰君不能分辨他将从何处出现。
却见纪驰君手上灵气四散,布成个阵法,柳匪存身体刚化成雾气,便又被逼了出来。
晃神的一功夫,纪驰君的长剑已经逼近柳匪存的胸口。
这教柳匪存瞠目结舌,他完全没有想到这平日里吊儿郎当的纪驰君,竟然连这种高深的阵法也会,若是他没猜错,平日里最为勤奋的席承仪,怕也还没有学到这里。
他一咬下唇,身形朝着后面移去。
期间纪驰君的长剑上似存了浩瀚星海,柳匪存竟有了一丝惧意。
……
此时的席承仪正安静的坐在比试台下,他坐得笔直,身旁的许媛媛与方洛正问着他纪驰君人呢?
他没有答话,心里却也起了奇怪的感觉。
他知道纪驰君不愿意与这些弟子比试,可是当热闹与趣味出现时,他是不会错过的,他本以为晚些时候,纪驰君便会来。
可这时已日上三竿,天空放晴,光线明亮,比试即将开始,纪驰君的身影却不知在哪。
“大哥?二哥今个怎么会不来?这不正常啊?”
方洛还在一旁追问,席承仪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能摇了摇头。
正好此时台上铜铃一响,该他上场了。
今日虽然比较偏远的昭青与上无没来,但是加上瑶夷,五大门派齐聚,也是件大事。
“第三场三清傅行合对瑶夷席承仪。”
席承仪心里藏着事,有些分神,上台后,傅行合先是对席承仪一抱拳,极有君子风范的让席承仪出手。
席承仪面目未改,神色未动,如一潭深水,他是没有功夫与这人推拉,直接招来飞剑朝着傅行合冲去。
傅行合是个穿着靛青色衣衫的男子,面上带着优雅的笑,他本以为席承仪性子冷得如块寒冰,剑法也应如他本人一样,一板一眼,颇为死气。
哪知道这席承仪进攻力极强。
突然而来,倒是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他本意是想保住翩翩君子的姿态,可席承仪招法灵活,常常害得他满头大汗。
优雅的笑容也变得僵硬,最后索性掩下笑容欲与席承仪竭尽全力的一战。
哪知道席承仪根本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十招之内,席承仪的长剑已经搁在了他的脖颈处。
“见笑。”
傅行合尴尬的笑了笑道。
“嗯。”
哪里知道席承仪根本就是个不懂客套话的人,他将话刚说出口,席承仪便已应下,退场了。
这次比试至关重要,几年才一次,其他门派弟子又是千里迢迢而来,加之席承仪还有几场未战,不能提前退场。
他只能冷着张脸安静的坐在座位上,可视线又老往堂庭山的方向瞥去。
许媛媛见此不对,小声问道。
“你是不是惹纪师兄生气了?”
席承仪低头漠然的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
脑海里却是大海翻腾,浪花四溅。
自己何时惹了二弟?
回忆被浪花拍打至他的眼前,他的眉头是越锁越深。
“上月我将他的话本书,烧光了。”
“啊!”
许媛媛低声惊呼,引得其他弟子望了过来,她连忙掩嘴,歉意的点了点头。
“可是那几本‘天下群侠录’ ‘白蛇游记’ ‘白衣神算’?”
她的声音更小了。
席承仪细细一想,天下群侠录是有的,于是漠然的点了点头。
“哎呦,那几本书现在都卖光了!上上个月还是齐师姐从山下店肆里抢回来的,听说人太多了,她甩下银子,也不敢久待,就匆匆回来了。你怎么能……”
许媛媛越想越生气,刚想指责他,却见席承仪脸上的神情,又不知从何骂起。
“罢了,纪师兄多半是气这事吧,一会你随我去向齐师姐她们赔礼道歉,然后再让齐师姐借你几本新出的,带给纪师兄,只是这次可不能再烧了,不然师兄就再也借不到了。”
“好,只是。”
“什么?”
“看这种话本书是耽误他修行。”
“嗯……那算了?”
席承仪想了想,眉毛都扭到一起,打起架来。
“去,到时候回去,一天只能看十页。”
十页??
许媛媛心里一惊,还好自家没有这么个师兄,什么都管,若是像这样,那一本话本可就得看个一年了。
席承仪可不觉得自己所做有何不对,他甚至都没察觉到自己作为大哥,事事关心,已然有些过了。
而此刻比试台上剑光冲天,另一侧的堂庭中,却有过之而无不及。
作者有话要说: 嘻嘻嘻。
今晚月色真美。
☆、第二十四章
风未动,云未行,山林如毛发耸立,高入云霄的巨型野狮,它上身不动,双目有神,略带凶狠的紧盯着,闯入山林的二人,那两道身影正僵持不下。
此刻天已被金光覆盖,金云卷边,正是个艳阳天。
柳匪存一击不成,往后回身,身形如燕,轻盈的停在了粗壮的树干上。
他满头薄汗,气息微乱,身后的几条狐尾也被纪驰君逼得现了原形。
反观持剑单膝跪地的纪驰君,虽动作瞧着有些狼狈,但见他眼睛里灵光闪现,似乎越战越勇。
“呵,没想到你这只妖怪的法力竟然与我不相上下,既然如此厉害,上次我以法力伤你大哥之时,你又为何装作虚弱?在人间混久了,便也如人类一样,虚伪起来?”
柳匪存深吸一口气,平复喘息后笑道。
“没想到你被封住了妖力,竟然还可以像平常人一样学练仙术,这妖界,我竟不知有你这样的厉害人物,现出你的真身,这次我不会再留有余力。”
纪驰君猛地握紧手中的长剑站了起来,他一向微笑着的脸,多了几分阴冷。
“我已经说过,我不是妖怪,你若要战,再来便是。”
纪驰君长剑一横,眼中的杀气渐盛。
此时,清风过山岗,竟引得山林间生起狼嚎之声。
呼啸着的狂风,折腾着树叶哗哗作响,似为他二人击鼓鸣声。
柳匪存轻笑一声。
“瑶夷向来在每山之上皆下封禁,但凡是妖怪入内,不是重伤,便是打回原形,可我来此三年,你可知为何我能如此轻松?”
纪驰君没有应答,只冷着眼神锁住了柳匪存的身影。
柳匪存本意也没想纪驰君回答,他说完后,从怀里掏出个石头。
紫金石一见光,紫光便妖冶诡异的照射在这山林,林间那阵呼啸的鬼风,却似被人掐住了脖子,一下子掩了声。
“那是因为我身上带着圣物,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这设阵法的人也奈我无用。只是你既然不敢现出原形,想必也是知道封妖术一待解封,你将化为原形,受这山中禁制之苦。”
柳匪存有些得意,甚至身后的狐尾也晃晃悠悠的挺立起来,左右摇摆了几下。
“其实我并不想下重手,妖界现下四分五裂,若是有你这样的妖怪,藏在瑶夷,趁机让瑶夷败落,也是极好的,但你连自己是只妖怪都不肯承认,既然如此,留你也无用。”
纪驰君完全不知他一个人念念叨叨着什么,他一向脾气好,但此刻也是被扰得不耐烦了,右脚一伸一踢,将这地面上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踢飞了。
石头顺着他的脚力,朝着柳匪存的方向飞去。
可尚差半米,那石头已然停在了紫金石的面前,而后不过眨眼闭眼的功夫,石头已散成粉末。
还没等大风刮过,这粉末已经消失在半空中。
“上次饶你是意外,这次决计不会再让你逃脱。”
纪驰君的脸色也变得严肃,他抿着嘴唇,右手的剑柄被他握得发热。
“来战。”
柳匪存心里哼笑一声,便借着空中悬浮着的紫金石,欲对纪驰君进行重创。
紫光在柳匪存的手中聚集,变作普通的光球朝着纪驰君飞去。
光球表面能量波动剧烈,数量又极多,纪驰君是避无可避,而若接下又不知会发生何事。
纪驰君却一咬嘴唇,将长剑挡在胸口,他欲将这光球接下,但此招是否能挡住光球,又是另说。
他已无可选择。
光球卷着风,从空气中奔涌而来,临近时,纪驰君似都已嗅到了燃烧后的焦味。
柳匪存此次势在必得,脸上的笑容都快已咧到嘴后。
可下一秒这紫金石,却如上次一样,在这空中突然回首,朝着纪驰君飞去,二人还未反应,紫金石已经散发着光芒,将纪驰君罩在屏障之中。
光球随后而至,却如细水入大海,无声亦无波。
本来若是硬接下这击,定会让在某处深修的沈成弘察觉。
可哪里知道。这紫金石又如上次一样,替纪驰君挡住所有的重击。
纪驰君此时也有所迷糊,他不知这紫金石是怎么回事,而自己手腕处又开始剧烈疼痛起来。
似突然被抽空了所有的气力,他踉跄着用长剑插地,支撑着身体。
柳匪存没有说话,也没有召紫金石回来,他似乎明白了什么,眼睛先是一亮,而后又暗淡了几分。
“你怎么可能会是他?不可能,不可能。”
“谁?你说谁?”
纪驰君声音低落,柳匪存却没有多言,右手一伸将紫金石招来。
只是此次紫金石似乎有所不愿,在空中停顿许久,方才回到柳匪存的手中。
“行了,我明白了。你且再等等。”
柳匪存伸手在紫金石的上方摸了摸,似在安慰它。
“后会有期。”
柳匪存说完这话,便在这树干上左跳右动,而后消失在山林间。
纪驰君也已喘过气来,只是身体乏力,见柳匪存消失了,便瘫倒在地面上。
他翻身平躺在地面上,眼前是树影斑驳,翠绿色涌到天际,却又被金光驱退。
蓦地,突然从这天际中飞来一只红鸟。
大红的翅膀,火红的鸟身。双眼无神,竟似有人酒醉后提笔画上去的一般。
纪驰君本来放松的脸靥上,突然惊愕了一秒,而后有所迟疑的坐起身来。
他伸出左手,右手则作哨状放至嘴边吹响。
那红鸟便摇着翅膀,往纪驰君的方向飞来,最后停在了纪驰君的左手上。
纪驰君放下右手,轻念咒语,而后右手指往红鸟头上一敲。
这红鸟就似突然解体一般,从头到尾四散开来,而后化作一张信笺落到纪驰君的左手上。
原来这红鸟是被人以信笺折叠,而后施以法咒。
纪驰君将信笺举到眼前,自家大爹爹的字迹跃然入眼。
“你该离开瑶夷了,回九回山上去。”
纪驰君不知自己在瑶夷的事怎么会被元以修发现,他将这信笺后面以仙术又加了二字。
“知晓。”
而后将信笺折作飞鸟,施以法咒,右手往它头上一点,这飞鸟便从头到尾染上层蓝色,双眼也似被点活了一般,抖索了翅膀,往天空飞去。
“唉,这可怎么办,我若是离开了,大哥可如何是好?若这狐狸趁他不备害了他,我岂不是罪人?更何况他凭什么说我是妖怪?”
纪驰君又瘫倒在地,只是心情却没早先那般轻松了。
他自然不知,当他闯入齐光济居所下方的暗室中时,元以修便已知道他在瑶夷,只是没想到他居然几年了尚未离去,所以特此来信,唤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