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又小雪(103)
剑无雪忙服下解除易容的药丸,又往自己身上丢了道清洁术,消去属于魔族的气息。做完这些,他重新抱住谢厌,问:“你的鸿蒙戒还在魔族手上,我们是先离开,还是拿到后在离开?”
谢厌不咸不淡“喂”了声,“你清不清楚我现在的状况。”
“身体有恙?他们对你动了刑?”剑无雪眉头紧拧,按住谢厌肩膀,仔仔细细打量他。
魔族准备的这套衣衫并非正经嫁衣,是层轻薄的纱,下裳沿腿侧开叉,一直开到胯骨,稍微一动,便露出大片肌肤。谢厌的腿笔直瘦长,白如新瓷,脚下没穿鞋,足似玉,因为冷,不泛半分血色,美得脆弱苍白。
剑无雪下意识抓住他微晃的双足,正欲帮他暖和一下,却见谢厌踩上地面。
“身体无恙,只是被下了药而已,催情药,没关系,我随便找个人解——”
谢厌边往外走边说,但最后几个字还未出口,腰上倏地多了股力道,将他死死揽回去。
“我不许你随便找人。”剑无雪在谢厌脖颈上不轻不重咬了一口,冷声说道。随后蹙起眉,在谢厌颈间嗅了嗅,果真闻到一股不属于谢厌的味道。
谢厌偏过脑袋,从下而上望着微晃的烛光,哼笑着说:“但我觉得,某个小混球似乎没胆量对我做那种事情。”
“你都没试过,怎么知道?”剑无雪抱住谢厌坐到床畔,顺着他脖颈清瘦的线条缓慢吻上去,及至耳垂,细细磨咬。
谢厌垂下眼眸,晃了晃腿,漫声道:“有些事情,一看便知。”
剑无雪抓住那条在他身上乱动的腿,勾在臂弯里,将人抵上床柱,迫使他正面朝着自己,“阿厌,你只是逞口舌之快罢了。”
言罢,不给谢厌任何反驳机会,吻住他微张的唇,极力舔吮,抵死缠绵。
谢厌身体里本就燃着火,若说这之前,只是时不时撩拨一下的火苗,那么此时此刻,便是燎原的旺盛。
火烧过之后荒芜一片,空虚而失落,受寒更使头脑昏沉,在意识到之前,那条没被剑无雪碰过的腿,已然环住了对方。
剑无雪把谢厌藏起来的鸿蒙戒勾到自己手指上,间隙时问:“阿厌,要不要将床上的东西换成自己的?”
谢厌“唔”了一声后点头,桃花眼半睁半闭,眸底水光潋滟,像是辰星入水、微泛波澜。
得到首肯,剑无雪将谢厌抱起来,弹指一挥,把床上所有东西都换了一遍,然后放谢厌过去,垂首,流连在他的唇角与眼尾之间:“阿厌,这是你允了我的。”
谢厌几乎要被他的磨蹭给逼疯,不满地踹了剑无雪一脚,偏头看着床外的灯,轻轻一“嗯”。剑无雪低笑一声,抓住他冰凉的足,自足尖而始,极力温热。
剑无雪从认识谢厌的第一天起,就知晓这人不好伺候,但从未想过在这事上,亦是诸般挑剔。
一会儿要重一会儿要轻,一会儿嫌快一会儿说慢,把人扶起来坐到身上,让他来掌握节奏,竟压根不愿动弹。
如此也就罢了,偏偏还说:“所以我不喜欢你这种愣头青、小混球,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没有技术、毫无章法。”
气得剑无雪将他腰一掐,偏首堵住这人胡言乱语的嘴,长贯直入。
“谢厌,我不会给你出去同别人鬼混的机会。”剑无雪咬着谢厌耳朵,狠狠说道。
谢厌脸侧埋在枕头里,被弄得浑身颤抖,低低呜咽一声,根本没力气再说一句完整的话。
灯烛昏黄,照不穿罗帐,但剑无雪还是看清绽放在谢厌胸膛上的大片粉红,像是悄然盛在春夜里的一丛花。谢厌口上不饶人,情动却格外真实,剑无雪眸色瞬暗,凑过去轻柔亲吻。
“阿厌,你现在有没有很喜欢我?”细密缠绵的声响中,剑无雪兀然发问。
谢厌软绵绵哼了一声,并不作答。
“阿厌,告诉我,是不是已经很喜欢我了?”剑无雪把谢厌抱起来,让他趴在自己怀里,啄吻他肩头。
谢厌答得敷衍:“嗯。”
“你在骗我。”剑无雪笑了一下,“大骗子。”
“既然不信,不如不问。”谢厌垂下眼睫,慢吞吞说道。
谢厌总是不肯安分,玩了会儿剑无雪头发后,又伸手去抓罗帐边角的流苏,刚拨弄两下,就被剑无雪捉回去,放在唇边舔咬。
“阿厌,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剑无雪低声道。
“你都不说,我怎么判断该不该答应?”谢厌掀眸瞥他一眼,语气凉丝丝的。
过了半晌,剑无雪才道:“答应我,不要死。”
谢厌漂亮的桃花眼幽幽一转,偏首隔帘眺望垂泪的灯烛,慢条斯理道:“你猜到了?”
剑无雪点头,继而吻上他唇角,道:“猜到了。回答我,你是否答应?”
帐中说话声渐轻渐缓,渐渐支离破碎,唯余低哑艳音,间或传出罗帐。
窗外雪纷纷,枝头残梅纷纷,落幕一夜绮色。及至最后,谢厌沉沉睡去,剑无雪都未听见确切回答。他觉得自己已经知晓了答案,却又觉得,答案无从探寻。
第81章 结发为夫妻
结发为夫妻
谢厌醒来时分,恰遇天光初破, 东方一缕金芒勾勒云边, 照亮堆雪的红梅, 但室内罗帐深深, 他的视野里, 仍是一片幽弥夜色。
魔族送来的那套不正经的嫁衣早不知去向, 身上换成了素日里穿惯的寝衣,枕头半挂在床尾, 将落未落, 他额头抵在剑无雪胸膛前, 枕的是剑无雪的手臂,腿缠着剑无雪的腿,看上去不分彼此, 似是两条交尾的鱼。
这姿势有些似曾相识,那次从金陵去往落凤城的云舟上, 他就是这般从剑无雪怀里醒来。当时谢厌以为是睡着后跟步回风抢枕头失败,才退而求其次滚去剑无雪身旁的,如今一观,终于破案——那根本就是剑无雪的奸计。
谢厌没好气地“啧”了一声, 把被剑无雪压住的头发一寸寸扯出来,并且向床里挪动——剑无雪睡在外侧, 他则在里面。
剑无雪察觉谢厌的动静, 伸手按在他腰后, 将人带回自己怀里, 垂下头慢慢亲吻他的眼睫,低问:“再睡一会儿?”
谢厌鼻翼翕动。隐约间,他嗅到了剑无雪身上惯有的味道,类似于冰雪与雪松的气息,清冽甘苦,回味悠长。
哦,折腾了一夜,竟是将风寒给折腾好了。谢厌面无表情心想。
剑无雪不知晓谢厌的这种心思,以为他是不想搭理自己,因此落到他眼上的吻愈发温柔缠绵。剑无雪向来喜爱谢厌的眼睛,尤其是氤氲水汽的时刻。那种时候,谢厌的眼尾会泛起微红,像春夜里拂水的桃花,醉人心魂。
他撩起眼皮凝视谢厌,唇从这人眼角移到唇侧,每啄一下,便说一句话。
“阿厌,还想不想睡?”
“若是不想,可否与我说会儿话?”
“若是想,那我同你一起睡。”
谢厌慢条斯理半睁眼眸,声音哑得不成样子:“就算我想睡,也被你搅得睡不着了。”
话音尚未完全落地,剑无雪趁着谢厌唇齿微张,迅速攻城略地。他其实不想让谢厌再睡,局势紧迫,他们在一起的每个瞬息都弥足珍贵。
谢厌轻轻“唔”了声,下意识仰首,去回应剑无雪的缠吻。垂在身侧的手抬起,抓住剑无雪的衣襟,后来改换姿势,勾住剑无雪脖颈,如同挂在他身上一般。
分开的一瞬,谢厌笑骂了声“混球”。不带“小”字,只是“混球”。剑无雪在他耳畔呢喃一句“骗子”。
“你想和我说什么?”谢厌低声道。他没有睡够,懒倦从骨子里透出来,语一毕,就掩面打了个呵欠。
眼角溢出水光,被剑无雪凑过来吻掉。
剑无雪抱住谢厌,下颌抵在他颈窝,手指在昨晚弄出的红痕上摩挲几许,才道:“虽然时辰不对,地点不对,但我们这样,算不算是结为夫妻了?”
谢厌斜乜他一眼,没好气道:“但凡睡过一次,就要结为夫妻?那青楼女子岂不是夜夜与人结亲。”
“可你与我不同,昨日我问你,你是否很喜欢我,你答了是,而我,亦是极喜欢你的,所以我们理应结为夫妻。”剑无雪轻挑眉梢,勾起一绺谢厌的发,与自己的叠到一处,细细打成一个结。
霜白如雪,乌黑似鸦,相纠连,相勾缠,密不可分。谢厌垂眼瞥了半晌,才幽幽开口:“你昨日不是说,我是骗你的?”
剑无雪答得认真:“我向来对你的话深信不疑,你不会不知。”
谢厌学着剑无雪往日的面瘫模样,面无表情瞪视对面的人,但瞪到一半就破了功,被剑无雪专注的眼神逗笑。他伸了个懒腰,恢复漫不经心的神情,下巴一挑,不咸不淡道:“啧,你横竖都有理,我懒得争辩。”
剑无雪在悄然间掏出一把剪子,咔嚓一刀,把结好的发剪下来,放入一只锦囊中,随后双手执剪,举到谢厌面前,咔嚓咔嚓开合,并压低声音问:“那你同不同意与我成亲?”
“你打算用剪刀威胁我?”谢厌歪了歪头,“我若是不同意,是否会被你拿这个问题烦一辈子?”
“阿厌一向嫌弃有人追着讨要什么,此般言论,便是同意我的提亲了,俺么回去后,择一良辰吉日举行成婚大典,如何?”剑无雪说完,凑过去在谢厌唇上偷亲一口,继而又勾出两缕发,打了第二个结,再咔嚓一刀,装入另一只锦囊里。
谢厌哭笑不得:“你还挺注重形式?”
剑无雪把其中一只锦囊放到谢厌手上,缓慢地说:“因为与我结亲之人是你,所以我不得不昭告天下,免得有些人仍旧觊觎、窥视。”
谢厌想说就算你现在把锦囊给我,我也只能放入你的鸿蒙戒里,但观剑无雪分外在意这个过程,便没开口。他耸了耸肩,一副无奈表情:“那些人早就死啦,或者以为我早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