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他有位白月光(33)
螭龙长案上按制摆放祭祀之物,一男一女并立于案后。男子棕红色的长发由金翅鸟冠束起,身着玄底朱雀纹祭服,手执一柄华丽无双的权杖,神情淡漠,周身散发着某种久居高位者的矜骄气息;女子的长发亦由金莲冠高束成一个马尾,身着紫色金莲纹祭服,手执黄金莲花,目光虔诚而认真。
“原来是王谢两家的宗主和宗女啊,难怪,看起来很优秀很厉害的样子。”杜若之转动着桌上的水晶杯,低声道。
“小友,”浮梦生轻声道,“你也很优秀。”
杜若之愣了愣,继而笑道:“哥哥怕不是觉得我是捡骨仔中最出色的那位,哈哈。”
浮梦生笑着摇摇头,没有再说话。
编钟声响,余韵消散,高台上的王涣念出祭文:“魂兮归来,东方不可托些。长人千仞,惟魂是索些。”
“十日代出,流金铄石些。彼皆习之,魂往必释之。”谢霓羽接道。
随即便是鼓点锣声响起,两个戴着丁香木面具的角抵演员登场,其中一位穿着色彩鲜艳的服饰,头发被颜料染成了不同的颜色,面具狰狞可怖,怒目龇牙。
另一位则是墨发束起,面具是位慈眉善目的美男子,头上戴着新鲜的箭形慈姑叶饰,穿着紫色宽大袖袍,腕佩赤色双镯,腰系赤带,挥舞着袖子,做出夸张有力的角抵之态。
随着音乐节奏的不断加快,演员拔剑相向,那场争斗也似乎在逐渐白热化,似有风烟疾起,气氛尤其紧张,那两个角斗的身影从祭台上斗到台下,再斗到在宴席间,精彩无比,时而引来喝彩阵阵,还有宾客离座,拔剑参与表演。
杜若之亦看得专心,当其中一个角抵演员持剑舞地尽兴,朝他们这个方向而来时,那张狰狞的面具散发着某种逼人的气势。
随着那张有着凸起五官的丑陋怪脸逼近,杜若之霍地起身,一只脚踏在几上,身体前倾,手按配剑,表情渐渐严肃。
鼓点愈发密集,如同夏日里的骤雨,杜若之亦敏捷如猎豹,金色的眼睛如同猎鹰般有锐利光芒一闪。
对方出手刺来时,少年亦长剑出鞘,半空划出一道雪亮的光,那个角抵演员的剑被斩断,面具亦应声裂成两半落下,丑陋面具下有张年轻俊逸的脸。
剑在那人高挺的鼻尖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杜若之冷着脸,剑尖移向他的脖子,“说,你要做什么?”
那人吹了声口哨,扬起嘴角,邪气一笑:“你猜?”
说完,他鼻梁上那道伤口已迅速愈合,血痕瞬间消失。
作者有话要说: 温柔催更和写文评的小可爱,我看到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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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津渡
谢霓羽秀眉轻蹙,亦按剑要冲下台去,王涣略抬手,华丽权杖横在她身前,挡住去路。
“王若溪!”谢霓羽低声斥道。
王涣对她摇摇头,“冷静,先回座。”说完便收回权杖,往自己的朱雀位主座去了。
谢霓羽略思忖,亦回到谢氏的金莲位主座。
她明白了王涣的意思,那傩戏演员不足为患,当静观其变。
眼下算不得什么变故,甚至有宾客根本没注意到杜若之那边的具体情形,窃窃私语者,也是无关痛痒的议论。
“那戏子是谁?恶作剧吗?怎么混进来的?”
“这可是阆华宴啊!”
“哎,正因为是阆华宴,仙门世家与民同乐,难免有奇怪的人混进来”
“对对对,可别忘了白塔抽签,谁抽到都能来。”
戏服连同那头五颜六色的假发被随手扯了丢掉,扮演傩鬼者真容尽现,是个身着孔雀翠衣的青年,乌黑的齐肩短发有缕挑染的蓝绿,脸如白瓷,描有浓丽的妆容,那双桃花眼是一赤一碧的异色瞳,眼尾贴有一粒碎钻,如凝固的泪,左耳有颗绿宝石耳坠,整个人有种奇异的中性美,但那副似邪非邪的笑容,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人。
他那位傩戏搭档一把摘下面具,美人面下是张大众脸,颤手指着翠衣青年,惊诧地大呼道:“你……你是谁?阿矛呢?我的搭档阿矛呢?你把阿矛怎么了?”
“死了。”那人悠然道,“我杀的。”
“你……丧心病狂!”
“开个玩笑而已,你那搭档被我打晕绑了丢柴房里,现在应该醒了,去看看吧!”
那人闻言,忙转过身去对高台上的王谢二人行了个礼,便匆匆离开了。
杜若之防备之意却是毫不松懈,持剑挡在浮梦生身前。
“就是个小小互动而已,何必紧张?”那人笑道。
“你自己心里明白。”杜若之冷冷道。
“小友。”浮梦生在他身后轻唤了声。
“哥哥,我肯定,他方才那剑,是冲你来的。”杜若之愤愤道。
“无妨,回来吧。”浮梦生对他伸出手,笑道,“他此行并非为道子。”
“哈,果然还是浮梦生道长明世理。”
本来已被顺毛归座的少年,又瞪了那人一眼。
“哪天有空再切磋,今天我有更重要的事。”那人丢了手中断剑,嘴角扬起,“你惯用刀的吧?我也是。”
杜若之一愣,继而又陷入迷茫,他是惯用刀的吗?可在今夜之前,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还会用武器。
孔雀男已转过身去,望向朱雀主位那位手执螭龙金杯的华服男子。
王涣饮了一口屠苏酒,语气淡淡:“你的名字,以及,来意。”
“王宗主不愧是帝王风范,任何情况下都能处变不惊,毫无波澜,今后您要做仙皇,在下一定拥护。”青年的言辞间满是戏谑之意。
“我的耐心有限。”王涣的语气依旧波澜不惊,却有无形的威严。
“啊,王宗主您可真是无趣,好吧,自我介绍下,在下如镜花影·落涯风,此行是来送信。”
“那你为何不光明正大地来?”王涣身边的王思远没好气道。
“小公子,这可是阆华宴,我这无名小卒接不到请帖,又没那好运气抽到好签,为了完成我家主公交代的任务,只能出此下策。”
“你家主子是什么狗东西,他的任务有多了不起?谁给你们狗胆来破坏阆华宴!”另一边的谢少御怒道。
“谢小公子息怒,您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自然不懂我等做下人的辛苦,总之我就是个狗腿,主公有令,我得绞尽脑汁完成啊!”
“管你什么理由,不请自来破坏祭祀就是罪过,将你的信双手奉给王宗主,再去领罚吧!”席间亦有宾客喝道。
“错了,信不是给王宗主一个人的。”落涯风桃花眼含笑,“而是给所有被选中的幸运鹅。”
男子张手,袖展如同翠羽鸟翼,数十只金色千纸鹤从袖中飞出,在夜空中飞舞盘旋,寻着目标对象落下。
众宾客不明所以,还有人在暗赞那用金铂折成的鹤很是精致。
王涣垂眸看了眼落在自己案上的金鹤,手指轻轻摩挲着权杖上的金翅鸟翼,语气依旧淡淡:“如是挑衅,焰摩市需要有承担后果的准备。”
“杜若之,杜若之,他们是不是要打起来了?”有人拉了拉杜若之的衣袖,小声道。
“暴狐心奴?!”杜若之惊讶道,“你怎么过来了?”
“我一直在找你跟道长无果,才发现你们在贵宾席,我一个人有点害怕,就悄悄过来了。”黄衫小姑娘小声道。
“看样子打不起来,来坐吧。”杜若之往浮梦生那边移了移,留出空位。
“嗯。”小姑娘点点头,又对浮梦生轻声道,“道长哥哥好!”
“小奴姑娘好。”浮梦生笑着点点头。
那位落涯风正用夸张的语气道:“王宗主竟然认得焰摩市信物,天惹,琅琊王氏百年清盛,仙门世家,名门正派,您竟然会认得这黑市通行令,您去黑市做过交易吗?”
席间一片哗然,王涣依旧神情淡漠,冷眼看着众人,没有说话。
“你胡说八道什么!”王思远气得浑身发抖,朱雀衣上的绒绒球也跟着抖,他要去拔剑,被王涣轻轻扫了一眼,又只得将剑按回去,愤愤不平坐回去。
“当然,王宗主或是担心新崛起的黑暗势力为祸修仙界,本着知己知彼的态度搜集相关信息也是可能,总之大家自由心证吧!”落涯风继续道。
“这只脱毛鸡,请停止你的表演,讲重点。”蔷薇元字座那边有位身着云锦霞衣芙蓉裙的年轻女子叹了口气,用手中的羽毛笔戳戳本子,没好气道:“说半天都没到正题,是男人就干脆点,不然我合理怀疑你做男人失败,本小姐刚炼了款滋补型丹药,正好缺试药的。”
此言一出,不少目光皆聚向那面若芙蓉,明眸如星的女子,女子却熟视无睹,兀自转着鹅毛笔玩儿。
“那……那是东宫家的二小姐?天呐,她还真是什么都敢说?”
“嘘,小声点,东宫芙小姐不只什么都敢说,还什么都敢写,什么都敢做,仙门多少好男儿因她身败名裂,你可千万别惹她生气了。”
“这姑娘有这么可怕?”
“回头再给你说啦,嘘!”
落涯风的目光落在东宫芙发间那支凤尾银簪上,嘴角扬起:“小姐美意,在下心领,丹药就不用了,而这只鹤,小姐敢接否?”
是方才那群金鹤之一,浮在东宫芙面前,迟迟未落下。
“有何不敢?”东宫芙一掌将那鹤拍扁到案上:“你的重点呢?”
“诸位当中,任何人独自持四只鹤来焰摩市,都会得到羽衣国遗址之所在的消息,但凡你有所求,那遗址都有能实现你的愿望之物。”
“世间并无羽衣国,它不过是与青丘之国、朱卷之国、赤鬼之境、魔族九幽、冥河之滨等一样,是被杜撰出来的神话故事中的所在。”有人高声反驳道。
“不存在?”落涯风挑眉道,“那为何这么多年来,诸位中间有不少人在暗地里寻羽衣国遗址,需要我报下名单吗?浔阳……”
“就算真的存在过,遗址不过是废墟空城,消息有什么用?”有人急急用发问打断陈述。
“有啊,当然有,遗址不仅留有帝国宝藏,还有逆天法器,皆能为你所用,供你驱驰。”
“独自去鬼市?天知道去了你们地盘会发生什么,我看是鬼市之主设好陷阱,想守株待兔损我正道力量吧?”席间有人冷哼一声,“妖言惑众,目的可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