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他有位白月光(64)
“雪衣蛊一直被封存在笑月台,只有宗主才能去那里。”有位门主讪讪道。
“规则,是用来约束守礼之人,”东宫神鹤看了在场众人一眼,冷笑道:“副宗主若是有心,自然办得到。”
“东宫神鹤!你少血口喷人!”东宫神瑛怒道。
“就是,大哥出事前在跟谁饮茶啊,我看东宫神月才是最有机会下蛊之人吧?”年轻门主附和道。
“咳咳,怎么回事……”门外传来一阵咳嗽,只见身着金衣的东宫神月面色苍白,满是病容,笑得有些无奈:“我似乎来得不太适时。”
☆、映留声
“东宫神月,那天你与大哥饮茶时做了什么?”东宫神遥盛气凌人道。
“饮茶,聊家常。”东宫神月手里提着半块砖头大小的盒子,走到自己座位,十分虚弱道:“九哥何必像审犯人般问我。”
其余人都盯着东宫神月,只有姬无羡望着那精致的木盒发怔。
“哼,这就受不了了?你是没看到东宫神鹤是怎么对瑛兄。”
“方才我听到,大哥是中了雪衣蛊,瑛兄,我问你,那天为何要让我用胭脂雪?”东宫神月面上带笑,苍白病容憔悴,说话气息有些不稳。
在座那些兄弟堂表虽然不待见他,见他伤心过度到这般,也不好再疾言厉色了。
“大哥素来厌恶奢靡之风,托你转交,他才会接受我这份心意。”东宫神瑛沉着道。
“你当真还要隐瞒自己的罪孽吗?!”东宫神月心口微微起伏,似乎在努力压制着什么。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常年服食朱砂丹的人,百毒不侵,即便中了雪衣蛊,也不会像常人那般……一刻见效七日丧命,蛊会在他体内潜伏,直到合适时机被引爆。”东宫神月说完这一段,已是心力交瘁,大口喘了几口气:“在场的医修,应该都知道这点。”
“的确如此。”浮梦生温声道,另一位年长医修也点点头。
“东宫神瑛,你明知道大哥常年服食朱砂丹,明知道大哥最喜欢喝铁观音,还要送胭脂雪给他!”
众人闻言一怔,继而明白他所指,这三样加在一起,正是能引爆雪衣蛊的元素,且因潜伏已久,蛊毒爆发后,遭受的痛苦是非人的折磨。
探寻、震惊、愤怒、游移的目光齐聚己身,东宫神瑛想努力保持镇定,然而当初拿刀的手却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他努力保持镇静,冷冷道:“这些换做是你,和在座几位门主,也能做到,而当日煮茶之人,是你,用胭脂雪给大哥盛茶的,也是你。”
“再加上是在我的院子遇害,所以我的嫌疑最大,东宫神瑛……你可真是做好了万全准备。”东宫神月站起身来,将一张巴掌大小光滑细腻的羊皮纸拍到桌上,“可惜,你失算了。”
围过来的众人皆是一惊,东宫神瑛只看了一眼,就跌回座椅,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那羊皮纸上的他正提着孔雀羽刀捅进东宫钺后心。
画面是黑白的,但非常逼真,不是画上去的,而像是正在发生的事,能听到利器刺穿血肉声音。
众人看着那不断重复的捅刀画面,背脊发凉。
“这是……映画留声?”东宫神鹤看了眼桌子上那精致木盒,蹙眉道。
“是,”东宫神月合扇:“那天我去煮茶时设置了定时拍摄,本想记录我与大哥共处的画面,没想到,却拍到了这一幕。”
“东宫神瑛,你还有什么可说的。”东宫神鹤盯着主座上的人,手缓缓按上腰间配剑。
“为何……要如此歹毒?”东宫神月颤声道。
“哈……哈哈哈哈哈!是,没错,人是我杀的。”事情败露,东宫神瑛有意的克制与压抑不再,狂笑起来:“我为这个家付出多少做了多少,他永远看不到!他眼里只有你东宫神月!”
!”
“大哥指定的宗主继任人选,是你。”东宫神月闭目,疲惫道。
“又怎样,老东西早早将我拉上这位置,却迟迟不肯退位,他是想让我做只追着胡萝卜却永远吃不到的蠢驴,没准儿等我没价值了,卸磨杀驴扶你上位也不是不可能。”
话刚说完,东宫神鹤已经照着他脸给了一拳,怒道:“一直以来你就是这样想的吗?废物东西,你怎么对得起大哥多年栽培信任!”
“你不是我,又怎么清楚我这些年的感受!”东宫神瑛用手背擦去嘴角的血,冷笑一声。
“所以,你处心积虑,就是为了给大哥致命一击。”东宫神鹤蹙眉,杀机尽显。
“错了,我只是在他向我求救时,选择不救,顺便,一刀了结他性命,”东宫神瑛面容平静地可怕,“昨夜掘墓,也是想将他挫骨扬灰。”
“东宫神瑛,你,罪无可逭!”东宫神月气得怒展金扇,却因身体过于虚弱,运功之际当场呕红,无力倒退两步。
“好你个东宫神瑛,枉我如此信你,又是下蛊又是捅刀,原来大哥他被阴了才走的苦状万分,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八字胡咬牙切齿恨恨道。
列席之人纷纷叹息,在座其他几位门主也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浮梦生表情平静,望着那屏风的方向,目光有些忧伤。
盲眼的道者只能看到一片漆黑,虽心如明镜,但现下证据链指向的,的确只有东宫神瑛。
“雪衣蛊的事,我自知辩解无用,”东宫神瑛缓缓抽出配剑,东宫神鹤毫不迟疑拔剑相对,却见对方面带嘲讽:“但你们当中真正下蛊之人才真是阴险毒辣,其他人自求多福吧。”
说完,执剑干净利落抹了脖子。
一切发生地太快,看着倒落的身影,东宫神鹤才回过神来,奔过去揪住他的领子:“东宫神瑛你把话说清楚,谁,还有谁!?”
对方只是带着报复性的笑,血一汩汩自脖子嘴里涌出来,目光渐渐涣散,生息皆无。
“东宫神瑛!”东宫神鹤悲急怒急,怆然大喊一声,永远无法得到回应。
“神鹤你怎么回事,刚开始咄咄逼人,凶手自裁了又痛心,何必呢!”黑皮门主摆摆手,“他摆明了就是自己要死想拉垫背的,给人泼污水,想让我们再内斗。”
“我竟没想到瑛……老贼是这样的人,亏我那么相信他。”东宫神遥气呼呼道,“原来那盗墓贼就是他,我们追到宽窄巷正见他不敌鬼首弃尸逃走,鬼首将大哥遗体带走我们还误会他要拿去炼凶尸。”
被东宫神鹤瞪了一眼,东宫神遥才回过神来,讪讪道:“对不起啊,多谢鬼首把大哥送回来。”
“不用理我,你们继续。”在一旁自己跟自己下棋的姬无羡头也不抬,端了杯茶独自饮着
“那么重新提议宗主人选吧。”黑皮门主摆摆手,冷眼看着东宫神瑛的尸体被抬出去的几位同门皆是一怔。
“东宫神瑛才刚死。”
“鹤兄,你别假惺惺的了,你分明就很想上位吧,一开始可是你最先把矛头对准他的。”东宫神遥刺刺儿道。
“你少他妈阴阳怪气,我退出,宗主谁爱当谁当!”东宫神鹤气地拂袖而去。
“所以神鹤弃权了,我的话,投给月弟。”东宫神遥笑得有些阴阳怪气。
其他几位门主闻言,皆若有所思,那位黑皮的最先举手:“那我也投神月吧。”
八字胡门主也举了手:“就神月吧。”
“月弟,你再投自己一票,就是宗主了。”
东宫神月尚未回答,另外两位门主也都举了手:“我们也投给神月。”
“你……你们……”东宫神月悲急怒忧齐涌,用手帕捂着嘴猛咳起来,此番竟是有咳血之症,雪白方巾上绽开血梅。
“月弟,宗主不好当啊,你切记要劳逸结合,莫把自己累坏了。”那年轻门主呵呵笑了两声:“我先回属地了,几位哥哥自便。”
很快,人都散了,松风堂安静地只有寒风穿堂。
“鬼首独自留下,还有何事?”东宫神月一脸憔悴道。
姬无羡冷冷盯着东宫神月:“东宫宗主的遗体,请好生安葬,还有,不准伤害东宫芙。”
“大哥是神月尊重敬爱之人,小芙是我唯一的亲侄女,这都是我,咳咳,我份内之事,鬼首无须特别交代。”
东宫神月走到桌前,取了映画留声,双手奉到姬无羡面前,笑道:“这玩具十多年前风靡过修界,最先是谁发明的未知,现今也只有少数仙门有,鬼首若是喜欢,送你如何?”
“拙劣的仿制品。”姬无羡没有接那木盒,转身就走。
看着姬无羡的背影消失在院外,松风堂只剩东宫神月一人,他抬手抹去嘴角血迹,执扇缓步走向堂中主座,一拂衣摆从容坐下,双手搭在扶手上,嘴角的笑容愈发恣意,最终是克制不住地笑出声来。
东宫神遥如同一道鬼影,自门外闪身进来,掩上门,对东宫神月俯首道:“恭贺新宗主。”
“要恭贺,就在我继位仪式上光明正大地恭贺。”东宫神月淡淡道。
年轻门主抖了抖,忙起身去将门打开。
“我猜,那几个蠢货把我这病猫推上来,一是让我收拾烂摊子他们只管坐享其成,二是在此期间想办法让自己能名正言顺上位。”
“是的,他们都以为,宗主你的身体,扛不过今年冬天。”
“可惜,要让蠢货们失望了。”
“就是就是,嘿嘿嘿。”
“你很开心吗?果然东宫家的人,”东宫神月合扇,轻叩扶手,笑容阴寒:“除了我们死去的兄长和东宫神月,都是群冷血的东西啊!”
东宫神遥讪讪地搓了下手,不敢多说一句话。
“好了,去准备继位仪式吧,再意思意思对鬼市宣个战,毕竟我那可怜的侄女小芙是被他们抓走的。”东宫神月往椅背上靠去,闭目道。
姬无羡在芙蓉长街上独行,缓步是因心中有所念。
东宫家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东宫神瑛伏诛,至于东宫神月,目前没有明确的证据指向,只能先放一放。东宫家现在也需要有人撑着,其他几位门主都不适合。
姬无羡摇摇头,自嘲地笑笑,自己并无任何立场去干预这些事情,只是来寻求真相,再修书告知东宫芙而已。
他又想到东宫神月那只木盒,映画留声。
兰羲之当年送给他的映画留声,比东宫家那个精致得多,拍出来的画面还是彩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