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他有位白月光(96)
“我记得我记得,东宫家有难,这人幸灾乐祸搁那儿叭叭叭造口业呢。”有个渝州人瞪了尖嘴猴腮男一眼。
“就是就是,说得可难听,当时我也在现场,真想让他闭嘴!”另有人也说。
谢少御闻言,又想飞起一脚踹那人,东宫神鹤也登时怒了:“他说了什么?”
东宫神遥死鸭子嘴硬:“就算我好友说错了话,那也不该被割舌头。”
然而现场并没有人附和他,跪地的灰衣人见无人声援,羞恨交加站起身来,如同疯牛般冲向姬无羡,然而他毫无章法的乱拳还没碰到姬无羡一片衣角,就被一箭贯穿了心脏。
“思远,我好像有点明白为何姬狗子会声名狼藉了。”谢少御拉了下朱雀衣少年的衣角小声声道。
“嗯。”王思远点点头。
东宫神遥不可置信地看着好友浑身溃烂倒地身亡,踉跄两步,颤声道:“姬无羡你……你杀了他?!”
“杀人者人杀之,你有什么问题吗?”姬无羡冷冷道。
东宫神遥脸白了一白,又转向现场众人:“你们,你们就这样看着姬无羡下毒手?”
无人理会,人群中不知是谁嘟哝了一句活该。
谢霓羽召集门人开始安排善后事宜,姬无羡则是走到不远处的树下等待。
有金陵谢氏提供庇护场所,现场一众人也都安下心来,原地疗伤的疗伤,聊天的聊天,打探消息输送灵力检视法宝为决战焰摩市做准备等等。
也有人在窃窃私语姬无羡从前事迹,时而瞟一眼不远处的红衣青年,只见其双手枕着头懒懒倚着树,双眼微阖,周围一切都与他无关的样子,心中暗暗道奇,阴冥鬼首与传说中的十分不一样。
现场安宁祥和,相比之下,那地上躺着的尸体就凄凉无比,如同一个无声的落寞符号,东宫神遥气得浑身发抖,跺脚大喊:“各位道友,我东宫氏与诸位同行一场,你们竟然纵容姬无羡行凶杀我好友,这还算什么正道人士!”
“东宫神遥你闭嘴!还嫌自己不够丢脸吗?”在为受伤门人输送灵力的东宫神鹤回头,没好气道。
“东宫神鹤你算什么东西来管到我头上来了?想当家主当疯了吗?可惜有神月在一天你都只是个臭老九!”
“我什么时候想……”东宫神鹤一脸莫名其妙,又不想再多费口舌,转身继续手头上的事了。
东宫神遥气得直磨牙,冲到树下的红衣青年面前,胸口气得起伏不定:“姬无羡你很得意是不是,正道中人又对你无比宽容了,你人人喊打的时候踩死一只蚂蚁都是错,现在你当着他们的面前杀了人都能视而不见!可惜,他们不过是为了借助你的力量跟鬼市抗衡,如此想来你真是可怜啊!”
“啊,我好可怜啊!”姬无羡无所谓道。
“姬无羡你……”
“其实呢,与其埋冤别人不给你要的公道,还不如靠自己。”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半招之内定生死吧,你杀我报仇,或者我杀你练手?”红衣青年轻轻摩挲了下银护腕,嘴角轻扬,微笑的弧度却有危险的意味。
东宫神遥不敢直视姬无羡,那双金眸如同夜晚捕食的猫科动物,锐利又璀璨,鄙夷中带着不耐烦的眼色,令他背脊发凉。
“诸位休整好,就请随谢家修士尽快入城。”谢霓羽看了眼傍山升起的弦月。
众人纷纷道谢,随即陆续跟着谢家修士前往金陵城中去。
“多谢谢小姐,人平安送到,我们也该离开,去跟神……家主汇合。”东宫神鹤走到谢霓羽身边。
“好。”谢霓羽点点头。
“告辞。”东宫神鹤抱拳行了一礼,带东宫家的金衣修士们御剑离开了,东宫神遥也异常安静地跟着离开了。
“少御,思远,你们也留在金陵。”谢霓羽转向两个少年,眼中神色柔和了几分,似乎想说点什么,
却并未说出口。
“不!金陵有爹在,我要跟在阿姐身边!”谢少御抱着剑,果断拒绝。
“谢姐姐,请带我去焰摩市,我……我想去见舅舅。”王思远瓮声道。
“不可以,焰摩市对你们来说太危险了。”
“对我们危险,对阿姐和王宗主就不危险么?”谢少御敛容,“你们能去,我跟思远也能去。”
“少御……”谢霓羽终是点头答应了。
与此同时,琅琊王氏及自愿归其麾下的大小仙门百家,已浩浩荡荡兵临焰摩市城下。
☆、易水别
仙门集结在此,有一心想为修界着想拔除鬼市这颗毒瘤的,也有想趁此机会前往羽衣国遗址寻宝的,亦有在金鹤游戏和观尘镜碎片之争中丧亲丧友前来报仇的,总之人数不少,乌泱泱一片,从城墙上俯瞰下去,倒是蔚为壮观。
日前鬼市对一百零八个仙门下了战书,并直言修界末日即将到来,焰摩市将是修界凡世最安全的地方。
黄泉君要以一城之力跟仙门百家打一场,态度不可谓不嚣张,行文亦言辞极为挑衅,更是放言如果正道攻不下河洛城,就只有回家沐浴焚香跟最亲近的人呆在一起等死。
众仙门收到战书气愤不已,然而金鹤游戏及观尘镜碎片之争已让修界损耗不少,修界还陆续出现棘手的变异妖物,吸收地气枯木逢春异常生长的桃花树和与之纠缠共生的藤蔓斩之不绝,这种悬而未决的未知危险亦让人心惶惶,鬼市的水有多深,等闲也不敢轻易打头阵,便纷纷请愿归附琅琊王氏。
平日里大小仙门内斗外争时有发生,不同宗派谁也不服谁也很正常,然而这种关键时候,能挑大梁的人依旧只能是琅琊王氏季凌君王若溪。
此番能如此团结,自然是因为结果与自己休戚相关,修界现今已经不起折腾,鬼市一役至关重要。
城下仙门中人云集,城楼上却只有两人,丝毫无对敌的紧迫感,清秀单薄的黄衫小姑娘席地而坐,手执陶埙,闭目吹奏出的调子苍凉婉扬,有人听出那曲子正是《易水送别》。
仙门百家众修士见状,有的心里直发毛,有心底暗自嘀咕鬼市这是要效古来出空城计?
金鹤游戏中,不只什么时候有了传言焰摩市就是羽衣国的入口,传言真假难辨,铡月之征后的河洛旧址终年笼罩在一片有毒的瘴气中,人迹罕至鸟兽绝迹,本该如同一座死城,然而在此建立的焰摩市却能人鬼共处安然无恙,或许真有这个原因在。
迄今为止除了三大仙门,修界尚无仙门集齐金鹤,搭进去的人命却是不少,落涯风与寄心奴的能为已有人见识过,一手创立焰摩市的黄泉君定然更加难对付。
异色瞳的翠羽衣青年懒懒倚着栏杆,漫不经心扫了眼城下乌泱泱的人群,从高处看下去,可算得上蔚为壮观,然而他并不放在眼里,抬头看了眼半空那只巨大的朱雀神鸟,琅琊王氏那位年轻宗主,冷峻面容上神情一如既往的淡漠,手执赤章朱雀杖,金翅鸟发冠流光溢彩熠熠生辉,高束的棕红色的长发与朱雀衣袍在高处的风中飞扬,周身散发着矜傲气息。
落涯风又在心里夸了遍王宗主,身为孔雀一族,对于美丽的事物有着天然的好感,美男子看着的确赏心悦目,那位太子殿下就不说了,王若溪姬无羡还有他主公黄泉君,各有各的美,看着就令人心情愉悦,王涣的性格也让他觉得很有挑战性,此番又忍不住想逗逗那位冰山美男。
修界有关羽衣国和羽衣神的故事众说纷纭,然而琅琊王氏前身就是姬无王朝下属的四大家族之一,当年姬无王朝那狗皇帝率领四大家族灭羽衣国,女帝与之玉石俱焚,姬无王朝的主力战队未来得及撤出,同羽衣国一并沉入堕渊,四大家族分崩离析。其中的王氏原本鼎盛望族,根基雄厚,虽然凋敝了两百多年,最终还是位列四大仙门之首,数百年屹立不倒,琅琊王氏历代宗主,对知道那段被湮没的历史应该毫不陌生。
但历史跟传说比起来,除了多一点他们自以为的真实,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差别,都是过去式了。
如果告诉王涣,观尘镜,赤章杖,飞焰长琴,红线金铃,紫竹箫,这些修界中人无比膜拜的仙器,都是从羽衣国流出来的,不过是那人随手制作的玩物,那个人也还活着,这位宗主是否还会冷静自若呢?
落涯风对半空挥了挥手,笑嘻嘻地喊道:“王宗主,别来无恙啊?近来可安好?想听羽衣国的故事吗我讲给你怎样?”
王涣淡淡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见王涣没有要理会自己的意思,落涯风无所谓地耸耸肩,继续倚栏,手指轻叩栏杆,和着那曲子。
王涣的手指在不自觉摩挲着权杖。
他知道羽衣国是真实存在过的,那位拥有近神之力的白龙太子,也是真实存在过。
羽衣国沉入堕渊,白龙太子身亡,姬无王朝拆了龙骨突破羽衣国的屏障,但这数百年来修界经历的风风雨雨多不胜数,羽衣国对他来说,也不过是与其它历史一并翻过去的一页。
但后来他知道自己错了,鬼市化暗为明成为台面上的靶子后,他尤觉得还有隐藏幕后的敌人
有看不见的手在布下棋局,他们都是棋盘上棋子,从不归崖,莲坞山,亦或是再往前的不谢花台,姑苏兰氏,甚至是唐氏之祸,似乎都有着某种联系。
他向来不喜欢没有证据支撑的猜测,但现今形势,也没有时间再去查证一些东西了。
埙声悠扬,婉转哀戚,城楼下有几个仙门按捺不住了,带了门人冲到城墙下,挥舞着兵器骂阵。
“黄泉君人呢?让黄泉君出来!”
“你们鬼市有本事作孽,正主就别躲在城内不出来啊!”
“战书上不是很嚣张吗?快滚出来别耽误你爷爷的时间!”
被拥立为仙门之首的琅琊王氏宗主王涣,却是淡然冷静,只驭朱雀停于半空,安静等那个人的出现。
正当那群骂城的修士喊得起劲之际,有箫声响起,现场登时鸦雀无声,修士们脑内绷紧了一根弦,生怕伴随着箫声出现的会是什么难对付的鬼物。
然而并无什么异状,箫只是在和着陶埙,将那曲子合奏完毕。
寄心奴放下陶埙站起身来,眼中已有泪光,落涯风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没有说话。
从容朝他们走来的青衣公子,一手执默情,一手捧着个鎏金小手炉,身上的貂绒披风在风中轻颤,俊秀容颜有些苍白。
城下众人看到落涯风跟寄心奴对那青衣公子行礼,心想这位定是黄泉君了,气场的确十分强大,又见他手中竟持有姬无羡从不离身的鬼箫,有人嘟哝了句这人莫不是比姬无羡还有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