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同人]焚香祭酒(21)
做完这一切后,崔颂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掏空,咸鱼状倒在塌上,好半天才重新爬起来。
他搬出原主的藏书,细细阅读原主的笔记。
这些笔记,有心得,有注释,还有原主衍生的一些思考。文笔简约精致,用词深刻,深入浅出,举一反三,既犀利又幽默,便是崔颂这等什么都不懂的现代人,也看得津津有味,全然忘记自己身在何处。
若不是“崔颂”现在就是他自己,他早倒戈做对方的迷弟了。
崔颂意犹未尽地合上书,抱着双鱼盒子出门,让甘姬替他寄信。
乔姬给他送来一碟炙羊肋与茉莉花酒,搁在食案上。垂衣而坐,乔姬伸出纤纤玉手,转动酒勺,往卮中引入美酒。
举觞,奉酒。
一系列动作流畅而赏心悦目。
青玉步摇随着她的动作左右摇摆,簪着精心挽起的倭堕髻,格外的好看。
美人在侧,举止风情。沈腰潘髻,明眸善睐。
然而崔颂只多看了一眼,就将注意力放在眼前的美食上了。
他虽然是外貌协会的资深会员,但他更爱美食。
在美食面前,所有红颜都是白骨,咬一口都费劲。
吃完晚餐,恰逢崔琰从外归来,崔颂和他闲谈了几句,就赶在对方询问之前,以“有一本书需要研读”为借口,把自己关进房里。
崔颂继续看原主留下来的笔记云录。在地上跪累了,他索性爬上床,坐着看,趴着看,躺着看。每过一段时间就换一个姿势,怎么舒服怎么来。反正徐濯在最外间寸步不离地守着,里面是怎么一副场景他完全看不到。
比起前几天死命硬读的晦涩古籍,这些心得注释生动有趣,崔颂仿佛回到了现代刷帖找乐子的生活,看了一篇又一篇,不知不觉已入深夜。
他打了个哈欠,舍不得把书放下。
半睡半醒间,天空忽的砸下一道闷雷,驱走了所有的睡意。
窗外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由小到大,由弱至强,从轻吻到重击。
天地间仿佛再没了其他的声音。
崔颂取过架子上的外袍,斜斜披在身上,走到窗边,隔着窗棂,看向外头一望无际的黑。
他用小剪子拨弄灯芯,调暗室内的灯光,回到床边,仰身躺下。
好半晌,他还是睁着眼,盯着头顶的帷帐。
雨声太大,完全睡不着。
他翻了个身,把被子卷吧卷吧裹成一个球,塞在床头充当靠垫。重新抓起搁在床侧的书,顺着刚刚看到的地方继续读了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桌上的灯花轻声炸裂,室内被一片黑暗笼罩,窗外的雨声依旧凶悍滔天,丝毫没有松缓的迹象。可在杂乱的雨声中,好似揉入了一股不一样的声音。那声音最初十分微弱,仿佛从极杳远的地方传来,渐渐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大,最后竟撕裂雨声,跌跌撞撞地闯入梦中人的耳中。
当——
当——
当——
钟声……?
崔颂正觉奇怪,却听得外间一阵混乱的骚动,好像有什么重物砸在地上,一路撞开旁边的家具。
撞着撞着,那重物就撞到了他的门前。
崔颂抬头一看,正对上徐濯惊愕苍白的脸。
“圣上……驾崩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所有疑似诗的不明物都是作者瞎编的,请勿较真。
*所有攻党受党都请不要在文下刷阵营了,让我们举起小手共建和谐评区,剔牙打屁瞎磕叨任君选择。(谁再刷我打谁PP)(……话说今天的短小君一定是被你们给吓萎的[无耻甩锅])
PS:有妹纸问到微博,我的微博名是沉眠者阿尔法(是的作者就是这般中二的少女),虽然不常玩但还是会偶尔登陆TX一下人的[。
。
。
Q:为什么现在才给戏志才回信。
崔颂:回信太难了,我需要酝酿一下。
(酝酿着酝酿着,作者就忘记这件事了。)
戏志才:……
第17章 短暂平静·续
崔颂还没反应过来这五个字所代表的含义,恰有一道雷殛直劈而下,照亮窗外的夜幕。
少许银光顺着窗隙闯入,射在墙上,宛若一条条缠绕的银蛇。
被这猝不及防的暴雷一惊,崔颂反射性地坐起身,这才后知后觉地味出徐濯的话。
圣上驾崩……汉灵帝刘宏死了?
一时间,崔颂听得耳中的轰鸣声,分不清是被这条消息所摄,还是外头的惊雷太过声势浩大。
转眼看向徐濯,他的脸色仍白得似纸,不见转好。
刘宏谈不上明君,是以徐濯的失态与焦灼并非出自悲痛。
稍微了解一些东汉历史的人,都知道汉灵帝有多么荒唐。
史笔评价,桓、灵时期官场黑暗、毒流社稷,以致本就西斜的汉祚迅速崩沮,化作泡影。若说汉桓帝尚有可圈可点的地方,汉灵帝却是亲手为大汉江山开启了墓葬门。
徐濯的反应如此之大,是因为预见了灵帝之死将会带来的恶果。
东汉最出名的,除了蔡伦的造纸术,就是宦官与外戚之间的权利争夺。
你方唱罢我登场,东风西风互压百年,放眼五千年的历史,可谓是绝无仅有。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因为东汉的皇帝死得快。
或许是基因出了问题,或许是宫廷斗争的倾轧,东汉的皇帝,绝大多数都非常短命。
二十岁死的稀疏平常,三十岁死的算你走运。这般死法,皇室人口再茂盛也会青黄不接。新继位的小皇帝年幼失怙,连路都走不稳,谈何理政?于是太后垂帘听政,和太后一荣俱荣的国舅威风凛凛,外戚专政,乐不可支。
等小皇帝长大,问题就来了。
但凡有点志气的,谁愿意做傀儡?何况外戚专政嚣张至极,连公主的良田都敢明抢,哪个皇帝能够忍得。
于是帝王培养无根无萍的宦官,让他们替自己夺权。
好不容易夺了权了,好么,皇帝又嗝屁了,权利又一次落到外戚手里。
高层忙着夺权,小皇帝来不及一展宏图就已身死,东汉的治理有多坎坷,于此可见一斑。
或许也因为这样,到桓灵帝的时候,二者极重享受,全凭自己的心意过活。
顶上不愿管,底下又吏治黑暗。天灾人祸,民不聊生。太平经一出,天下揭竿而起。
可以说,东汉之乱,归根结底,至少有一半要算在“帝王早殇”上。
且不说汉灵帝刘宏的政治成就如何,他活着,就是一座定山石,镇得外戚与宦官不敢轻举妄动。
何况刘宏并非蠢人。
眼下本就时局动荡,汉祚岌岌可危,刘宏这么一死,便是对今后历史一无所知的徐濯,也明白这噩耗对早已千疮百孔的汉室是多么的雪上加霜。
权力洗牌,纷争再起。
祸起萧墙,内外不安。
这天下,怕是要大乱了吧?
先天下之忧而忧,这是这个时代有志之士的品格。可对于崔颂而言,灵帝死只意味着一件事。
——董卓快进京了。
崔颂走下床榻,穿好外衣,伸手将长发拢到脑后:“与我出去吧。”
皇帝都死了,举城同哀,这觉看来是无法睡成了。
崔颂推开房门,适逢崔琰衣冠凌乱,不及整理便匆匆而来。
“当今正值壮年,怎会——”崔琰难以抑制面上的沉痛之色,“金星凌日,荧惑守心。天将大乱矣。”
自董仲舒后,世人爱谈“天人感应”,汉光武更是带起了谶纬之术的潮流。天上的一颗星星变暗了,都能扯到人间帝王身上。金星凌日,荧惑守心本是再自然的天文气象,被太史令嘴皮子一碰,金星和火星就成了预示帝王猝死、灾难四起的妖星。
崔颂对这星象占卜之说保持沉默——在他看来,天上那一点一点的星星,哪个不长得一毛一样,能看出什么区别?
因而崔颂只是随大流地附和了几句,表示了自己对帝王驾崩的痛心,刻奇地宣扬了一把爱君爱国的情怀,就和崔琰去摆路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