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黑卧底绫小路的工具人手札(120)
“果然你很喜欢。”
一方通行没有饭桌这种东西,看到我喝了一口之后,随即坐在榻榻米上。
要是太宰治或者森鸥外说这种话的话,我会直觉我脸上是不是露出了什么让他们察觉到了。但是一方通行的话,更让我觉得他是不是在哪里看到了哪个复制人也喝了,所以感慨我这个素体也喝了。
一方通行知道「我是素体」的事情很久了。
这种不是要等彼此说出来才能知道的,是光看对方的眼睛就能够了然的那种感觉。
我才会说,1号应该和一方通行很熟,所以他才会一眼看得出我不是「1号」。
“你问问我,我为什么要帮你吗?”一方通行见我没说话,觉得有些乏味,于是主动说起来。“你就不怕我会给设下陷阱,报复你吗?”
“报复我?”
我个人觉得我与一方通行无冤无仇。
“你应该不是那种性格的人。”
“你以为我是好人吗?我为什么不会打击报复别人呢?”
“不是,我是觉得,你不是那种会在背后做阴损事的人。”我看向一方通行,如果他真的要这么开话头的话,我也想跟他聊下去。“花时间赢得不可能的信任和好感,然后再背后插他一刀,这么麻烦的事,你一方通行不会这么做的。”
我竖起两根手指:“一来,掉价。二来,没必要。我很弱。”
我与一方通行之比相当于小树至于千丈高的悬崖,我仅仅是活着就要费尽千辛万苦。
我从出生开始就没有选择的余地。
而我只要输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一个个被淘汰的背影都这么告诉我的,只有一路胜利下去,我才可以活下去,我才可以得到最后的自由。
一方通行听后,嗤笑了一声:“你在骗谁呢?”
“我认真的。”
我知道他不懂,但是我也不指望任何人能懂我。
“你会像杀了一号那样,杀了所有复制人吗?”一方通行枕着自己的手臂,平淡地说道,“我听那个大庭,不,他说他是太宰治。我听他说,复制人身体有的救,就是目前需要花点钱而已。1号那时候本来就只有一两年的寿命,早死还是晚死,都只是死。但2号他们不一样,他们可以活下去。你会想让他们活下去吗?”
我抬起眼,看向一方通行,我只听到了前面一句话。
“什么叫做杀了一号?”
我连一句话都没有和一号说过。
一方通行撇撇嘴说道:“你不是在他们基因序列形式上做了手脚吗?就不是为了他们不能活下去吗?那么最后活下来的复制人你打算怎么做?”
“一号告诉你的,还是你自己发现的?”
“我管那么多破事,当然是他告诉我的。”
一方通行坐直了身子,我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是要拿东西吗?还是要站起身?他背对着我,我看到他背上突起的纤细的肩胛骨。他后背没有一点肌肉,单薄得就像是一击即倒的家里蹲,。
“我不会救他们。”
如果一方通行想问我做什么的话,我只能给他这个答案。
幻想御手一开始的主导脑电波模型是「六号」,但是我中间把整个脑电波模型改成「木山春生」的脑电波模型。木山春生就是那个提出「共感觉性原理」,并且以此基础,创造了「幻想御手」的研究员。「幻想御手」可以通过声音刺激使用者的五感,进而干涉使用者的脑波,使得所有使用者的脑电波里面都有共同的频率。
六号原本想通过提供「脑电波模型」进而把握全局,使自己成为能够进行高级演算的超级计算机。
他的心没有那么大,想要借着「幻想御手」一跃成为level5以上的「多能力者」,他摆脱不了自己是实验室的产物这个想法。
于是我中途换了之后,木山春生就能成为「多能力者」,并且风纪委员也会顺藤摸瓜找到她身上去。
鉴于自己做的是非法的人体活动,难怕对所有人都没有影响,只是短暂的昏迷,失去知觉而已,木山春生应该还是会拿起「幻想御手」这个武器是对付所有人,对付正义感爆棚的风纪委员们,对付御坂美琴。
这个时候,就会有两股能量,一股来自于「一万以上使用者的异能」,一股来自「level5的御坂美琴」,还差一股,那就是「一方通行」。
我已经催动了学园都市的人对着「复制人」下手了。
六号长期使用「幻想御手」,他又与其他几人因为五号的关系脑电波时常同步。那么这次昏迷事件,复制人们也一定会陷入无意识的状态。这也是我不急着做任务回学园都市的原因——我早就知道六号想做什么了。
只要消除了克隆人实验的「证据」,绫小路阁僚就根本不用为这种事再烦恼。
所以,现在就是销毁他们最好的时机。
因此,我为木山春生和御坂美琴选定的战场——就是「复制人们所在的医院」。
而为了救复制人,一方通行会为此加入战局的。
这样三方力量汇聚,「不在金属」一定会在那个医院出现。
……
计划就是这么简单,我只要再说两句。
一句「我能力救不了他们」和一句「我知道,学园都市高层要把他们销毁了。」
然而我还没有开口,一方通行又开始说太宰治的事,提到我在mimic的时候救了坂口安吾,救了织田作之助和五个孩子,还救了洋食馆的老板;提到我在池袋救了一个小侦探,帮助了两个公安;在港黑森鸥外遇刺事件里面,也用自己的人脉保全了无辜的人。要不,就是那个叫做樋口一叶的女孩子不可能在港黑的酷刑下活得下来。
“你明明可以救那么多人,但你为什么就不愿意救与你最近的人呢?”
一方通行的话刚落下来,我的喉咙就被人双手掐住一样透不过气。
“一号很久以前和我做一个实验,问了三十六个问题,其中有一个问题说,「你上次在别人面前哭是什么时候?自己哭呢?」他说,他记得素体小时候闷死过一只狗,当时素体为它流过眼泪。因为他知道,研究所发下来的小狗以后都是用做孩子们以后研究用的,孩子们每天喂给宠物的食物里面都混着实验药物,或早或晚都会死,死后成为一堆数据。所以,素体听到计划之后,选择让它成为一只宠物「好好活下去」。
因为素体的宠物出事故,发生得太快了。为了不让其他人发现,研究员口中的「养宠物计划」里面有什么端倪,那只狗是那批狗里面唯一被举行了正式的葬礼,还拥有了一个自己名字的狗。
在葬礼上,素体流了眼泪。
一号说,「应该是素体为它,也为自己流的眼泪。」”
一方通行的话丝毫没有停止,我胸腔里的氧气都被急促的呼吸攫取光。
“我自然不会说你做的是对还是错,也不会说好还是坏,你是从实验室的恶意里面成长起来的,我也不是那种会关怀谁的好心人。但是已经走到了这里,谁都牺牲了,一号永远地死了,无数个二号、三号、四号、五号,还有永远死挺着,硬撑着的六号……如果你——”
一方通行转过身,猩红的眼眸死死地盯着我的脸,眼瞳尽处交织着怒火和冷意。
自从一号离开之后,一方通行一直都和复制人们待在一起,他们拥有的故事远比我想得多得多——那些都是我主动不靠近的。
“——如果你最后得不到你说的「自由」,我会杀了你。我说到做到!”
话音刚毕,我的脖子得到了解放,我控制不住地干咳起来,耳朵甚至起了蜂鸣的幻听。
我躺倒在榻榻米上,胸腔仍然像是有一团火在灼烧着我的心肺。
一方通行冷着脸说道:“直接说你要我做什么吧,不要再做些有的没的了。”
“……请去医院救他们……”
我说完这句话之后,却觉得这声音不是从我身上发出来的。
……我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