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黑卧底绫小路的工具人手札(20)
织田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表情稍微古怪了一下,是那种想要失笑,却忍住后的古怪表情。我对此表示疑惑,但还是坚持解释我如此说的理由。
“诗人贺拉斯在书写颂歌时,尤其是描述死亡时,打下的基调并不是和所谓的「享受现下」拥有一致性,相反的,其用词,其语调是沉重的。在这种情绪下,写出的句子并不可能是真正欢欣鼓舞的。”
我想强调的是,太宰·伪·行乐主义者·治本身就极可能用这种带有争议的句子混淆视听,害怕被人看到自己真实的想法,只会跟小丑一样戴着只会微笑的面具。
“所以呢?”织田蓝眸安静地问我。
“……”我被噎住了,抬头不确定地看向织田,不知道他这么问是想要我回答什么。
“你希望你的答案得到更多的支持吗?”
“并非如此。”
并非如此。
我并不是这么想的,得到支持有什么好处呢?
“我只是觉得,太宰先生并不是你们想象中的那样豁达洒脱的人。如果你们是朋友的话,应该要了解吧。”
“我知道太宰他……”
大概是我说出了让他意外的答案,他明显对我的回答愣怔了一下,下意识地回答,又及时地收回,继续说着。
“感觉绫小路,你确实观察得很细。”
用上「确实」,说明有人提过这件事。
毋庸置疑,应该是太宰治。
我还在想着,织田的话并没有说完。
“你知道吗?如果是朋友的话,有些事情可以不用说得那么细,会明白的人自然会明白。有时候不说,不挑明也是对朋友的保护。”
我下意识地想要应“嗯”,但只有一个字,所以我又转化成另一个问题。
“刚才我在解释那句话的时候,织田先生你好像是想要笑?”
“因为,我想起,太宰君说你是个很较真的人。这样的人会很遵守规则,听从指示,死规教条,还特别喜欢泼人冷水。他说,这一点非常烦人。”
“……”
太宰治在背地里到底说了我多少坏话……
“无论是哪种说法,”织田回归正题,“我们不会因为吃饭噎着而放弃吃饭,也不会因为喝水呛到而放弃喝水。即使是今天这种局面,我也不曾后悔有过他们这样的朋友。”
行乐及时只是借口。
织田很重视他的朋友,并且用行动说明了一切。
因为我说不出十个字以上的句子,所以我选择安静地点点头。
在电梯门打开的时候,织田又说了一句话:“其实,我一直都认为,绫小路君说不定是个很散漫的人呢。”
“我很散漫吗?”
我惊讶太宰对我的了解,但是织田的说法更让我惊讶,以至于我一时间忘记了我应该说满十个字。
“大概是因为绫小路君其实什么都不在意的缘故吧?哪怕对于朋友也一样,所以才可以那么平常地说出「他在关心我」那种话。”
织田留下这句话,脚步跨出电梯门。
迎面是一扇窗,外界柔和的自然光投进了窗内。
织田便这样迎面踩碎了地上的光亮,坚定地踩在背光的阴暗走廊上。
我突然觉得,我有点明白,为什么太宰会选择织田为朋友的原因了。
织田他很懂「人」,不管是光明的那一面,还是黑暗的那一面,都会一一接受。
用「接受」不够到位。
应该是「包容」。
我发现,我对织田作之助产生兴趣了。
是字面意义上的「抱有好感」。
说实在话,织田的「散漫」这个词意外地有种击中要害的感觉。
另外,我需要改改我纠正别人的坏习惯,已经被指出两次了。
第20章
1403室藏着隐形的地雷,那就是——象征Mimic身份的欧式手·枪。
一旦发现这把手枪的去处,并且从通风管道口拿下来的话,就意味着会被藏在酒店对面的狙击手盯上。狙击/枪里面共十枚子弹,我不认为我在取下装有「灰色幽灵」的箱子/盒子时有机会躲避十发子弹,尤其是通风口的板压得很实在,要拿下来也要至少花两三秒时间。这段时间已经足够被打成马蜂窝了。
所以,我打算和织田作之助分工合作,将房间分成两部分。我负责藏有手·枪的地方,只要结束的时候,说没有看到任何东西就可以掀过篇。
我原意是这样想的,但是我发现Mimic那边在织田负责的另一侧摆有一把非常不自然的椅子,不在桌子旁,也不靠近任何离灯源近的位置,非常突兀地靠着墙。而椅子上还有浅浅的鞋印。再加上,坂口安吾的屋子并不大,根本没有可以分两部分的余裕。
在我看向那把椅子的时候,织田作之助也注意到了,并且反应很快地说道:“有人用过这把椅子。”
他的视线下意识地抬头检查需要踩着椅子才能碰到的高处。
我内心全是无法言语的沉默,看着织田一步步地跟着线索,拖着椅子走向通风口的下方。
我并没有预知能力,所以我不能跟织田说即将发生什么,否则反过来便坐实了我和这件事有联系。我和Mimic的联系都是用的匿名,甚至在传信时,我在短信上增加了延时病毒软件,一旦交流结束,病毒会把所有记录情况清除掉。所以我应该和Mimic是没有联系的。那么,现在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当他踩上椅子站直后,我就把椅子踢到,让狙击手出现失误,尽可能地先花掉子弹。
然而我还没有实施我的计划,织田作之助率先反应过来,甚至反过来带着我藏在了柜子后。
看到我惊疑不定地盯着他,织田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抱歉,我一直没告诉你,我有异能。”
异能特务科并没有搜集完全对港黑上下所有异能者的能力。
坂口安吾也没有和我说过织田有异能。
“只是不起眼的异能。”织田再次解释道。
“你能预知多少秒?”
从织田的反应来说,他明显就是预知类的。
“与生命攸关的前五秒。”织田说道。
(……)
话音未落,我脑内顿时一阵清明——我被森鸥外算计了。
不过,我也早做好被当做棋子使的心理准备。可被当做弃子的话,就不太行。
先把面前这件事解决了再说。
我抬起头,问道:“织田先生,你能为我受伤一次吗?”
织田:“???”
我得放点消息出去。
*
翌日上午11:45。
海滨。
洋食馆二楼房间。
我之所以在这里,是因为我原本是跟着织田作之助一起吃午饭的。织田作之助首先介绍了他两年前因为龙头抗战而收养的五个孩子给我认识,结果在我们下楼之前,我听到了太宰治的声音。
我跟织田说,我不想碰上太宰治,想在楼上躲一下。
在楼梯口看完他们寒暄之后,我才回屋子,并且顺利被五个孩子缠上了。
在这里面,有个名为幸介的孩子听说我在港黑五大干部手下做事,好奇地问我怎么办到的。
见他兴奋期待的表情,我便问他是不是以后想做黑手党。
他毫不避讳地说道:“我好想啊,你觉得我当黑手党怎么样?”
这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对我来说,无所谓吧。
我也没有直接回答,只是问他为什么要当黑手党。
“那不是很帅吗?!拿着枪biubiubiu,打败一大群人。”幸介很兴奋,用手势做出手·枪的形状,对着我的方向不断进行言语上的扫射声,眼睛还一直巴巴地盯着我的腰间上的配枪,似乎想要趁我不注意恶作剧一样地抢走我的枪玩,嘴上也还继续说道,“但是,织田作就不愿意让我做。”
这里的「织田作」是「织田作之助」的昵称。
“就算是杀人,也无所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