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竹笋先动的手(剑三)(6)
一句“想明白了”,令杨楚月大喜过望,拽紧了他的手,拽得谢剑觞喊疼,才发现自己太过激动,连忙赔礼道歉,不敢再用力,喜悦心情却不知如何发泄,最后化作轻轻一吻落在他脸上。
谢剑觞被他弄得不太自在,加之还是有些不好意思,轻轻推了推他:“好了好了,这么激动作甚么。”
杨楚月像倍受冷眼的小孩忽然受到宠幸,有些手足无措。他一遍又一遍揉搓着谢剑觞的手,好半天才说:“我没想过剑觞会答应我。”
“你还记得,掌门和你论道的时候。”谢剑觞倚着他,“我都听到了。”
“你仙道人道论得清楚,泾渭分明,我和你不是同道中人,所以我没有答应你。掌门也是这个意思。
“这些时日,我除了修习,就在想,我对你到底是什么感情。后来差不多想清楚了,但你把人道仙道分得这么开,我就……”
“好了。”杨楚月打断他,“我知道了,是我不好,当初以为是掌门要劝我入纯阳,我为了开脱才和他论道。后来师父也说我傻,是我错了。”
“还好不晚。”他轻轻叹了口气,更加抱紧了谢剑觞的腰,“还来得及,剑觞。”
谢剑觞微微抬头,看着他温柔目光,还有他眉间入魔后留下的朱砂痣,点点头:“来得及。”
“你的病……”杨楚月还是担忧。
“郁结心脉,有些小伤,闻岂歌说得严重,问题不大,我自己好调理。”
“伤到了心脉,就不算小伤,恐怕你调理不好就会落下病根。”杨楚月道,“我长歌不止莫问,还有相知,不如你好些后和我一起回长歌,让门主给你看看?那边温暖些,也好养。”
杨楚月这个提议确实很可行,谢剑觞同意了。
两人静静待了一会儿,杨楚月突然问:“那万花还回来不?”
谢剑觞噗地笑出声:“你怎么还在吃味,他自有歇息的地方,不过是想逗逗你罢了。”
杨楚月这才点头。因为用药有安眠成分,谢剑觞不多时便困了,杨楚月把他放下,两人又小声说了几句,杨楚月就给他盖好被子,出门看药煎得怎么样。
结果第二日,谢剑觞醒来不见杨楚月,身边枕席冰冷,该是起得很早。
刚醒,送药的弟子就来了,顺便告诉他不好了闻大夫和长歌的杨公子打起来了!
他们这又是闹哪一出?谢剑觞很是无语,懒得管他们,喝了药披上衣服起床,从床头的盒子里拿出一个小册子,写了一些东西,又放了回去。
刚巧他放东西回去的时候杨楚月回来了,瞧见了也没多问。看他抱着盈缺的得瑟样子,谢剑觞就知道,闻岂歌肯定没打过他。
“让他花间游打你治疗心法,杨公子哪里学的如此无赖。”谢剑觞盖上盒子,笑他。
杨楚月撇撇嘴:“他自己要说,‘还没见过我打不过的长歌弟子’,又没说什么心法,欺负我相知无人?给他个教训,少说大话。”
谢剑觞笑着摇摇头:“他又没有恶意,大概是手痒了,想试试你功法深浅,与你切磋下罢了。少欺负别人,不然下次你用莫问,他用离经易道试试?你怕是还不如他花间打相知。”
杨楚月涎着脸凑过去坐他旁边:“你胳膊肘往外拐啊,到底谁是你夫君?嗯?”
谢剑觞脸红了,才定情一天,这长歌就一改之前翩翩公子,礼数周全的作风,调笑真是顺口。他嗔怪:“纯阳清净之地,休要胡言乱语。你以前不是大道理头头是道,最是讲礼的吗?”
“非是胡言乱语……”杨楚月趁他不注意,亲了一口他脸颊,笑得活像是偷腥的猫:“以前你是挚友,自然以礼相待,如今你是我杨楚月枕边人,当然不用再拘礼……难不成剑觞想在上面?来,切磋一把,你赢了就让你在上面。”
这根本就是废话,之前完好的谢剑觞就敌不过杨楚月,被他吃干抹净,如今还抱恙,杨楚月却是因祸得福功力大进,胜负不言而喻。
谢剑觞懒得纠结这个问题,想起了什么似的,又打开床头的盒子,却挡着不让杨楚月看见,从里面拿出一个红绳穿着的小铃铛,宝贝似的放在杨楚月手上:“此为同心铃,虽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却是我……是我母亲留给我最后的东西。她把我送上华山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更不知道我父亲是谁……给你了,你拿着。”轻轻包住他的手,将银心铃握住。
杨楚月看着这红绳串的铃铛,感动后内心一阵酸楚:这怕是谢剑觞最重要的东西之一了,如今给了自己,他是真心待自己的。
杨楚月没有说话,只默默抱住了他。
谢剑觞乖巧让他抱着,过一会儿又拿过银心铃,给他挂在腰上的玉佩旁边。
杨楚月轻声道:“我自幼失去双亲,早记不得父母样子,却是没有什么东西能送你的。大概……以后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什么?”
“够了,你就知道吃。蜀中吃了一年多竹笋还没吃够么。”谢剑觞笑,“那行,就这样,我吃什么你做什么,你做饭,我洗碗。”
“不敢劳夫人大驾,做饭洗碗我全包。”杨楚月也笑。
炭火燃过,屋内有些冷了。杨楚月照顾谢剑觞躺好,加了些炭,又把灯挑暗了些,也厚着脸皮蹭上床去抱着谢剑觞说话了。
门口吹着风雪的闻岂歌:大抵单身狗就是这么悲哀吧。
番外一·上 吃羊肉啦
番外一·国师和丞相哪里不对的样子
反贼尽除,天下大定,河清海晏。新帝登基,广招天下贤士,以治河山。
天下江湖门派纷纷响应,有的让朝廷给了编制,成了兵,镇守一方安宁;有的朝廷给了些隐秘的工作,成了皇帝的眼线;有的写书,传授医术。林林总总,不一而论。
其中最让人瞩目的还是纯阳和长歌两个门派。
听闻长歌之名,新帝亲临千岛湖,向门主求一名贤相。门主欣然应允,点了长歌首席杨楚月。
而纯阳在天下乱时出了不少力,且一直以来为国教,新帝也向宫主要一名国师,便是谢剑觞。
出了国师和丞相,一时间纯阳长歌好不风光,众多学子慕名来了长歌学习,亦有不少道门众人去往纯阳修行。
而国师和丞相——
朝臣总觉得他们有哪里不对的样子。
看起来国师丞相应该是之前就认识的,朝堂之上对话毫不见外,甚至……有些亲昵?
嗯,以前就是朋友,有共同语言,能更好为陛下服务,这很好,很合陛下心意。
虽然,陛下对……对国师更感兴趣。
咳咳,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何况长国师那个样子的……活脱脱的冰山美人啊!
动手动脚是不可能的。陛下还是有节操的。
就是每次见到国师眼睛都不带转向的。
咳,国师嘛!纯阳剑宗首席嘛!道心坚定嘛!陛下每天这么瞅着他还能这么淡定,真的不愧是剑纯(?)。
但是丞相就有点奇怪了。
你说陛下瞅国师就算了,你瞅啥?
国师长得好看忍不住?
额,这算一个理由,非常成立。
所以每次上朝,朝堂上就是所有人一起瞅国师。
陛下瞅国师是因为他心怀不轨,丞相瞅国师……跳过,朝臣瞅国师纯粹是因为陛下丞相都瞅他,只好跟着一起瞅了。
这种奇怪的上朝氛围终于有一天被纯阳来使打破。
纯阳来使是气宗首席,洛嘉行,谢剑觞的师弟,来给谢剑觞交代点儿事儿,顺便大家都懂,给陛下送点儿吃不死人但也没啥用的丹药来的。
他把丹药送上来,太监给陛下呈上去,结果陛下看着国师,手一滑,药瓶子磕了。
得,陛下终于,移开视线了。
他一皱眉,看起来想呵斥这太监。
太监早吓得面如土色,磕头如捣蒜。
这时候,所有宦官内侍的男神,每次出事都给他们开脱,坐拥后宫(所有宫女太监)当小迷妹小迷弟,整个朝堂的焦点,好看得不行,就是不怎么爱说话的国师大人开口了。
“陛下,臣刚默算了一卦,刚本应是陛下不慎嗑到手臂,是此瓷瓶为陛下挡了这一下,还请陛下不要怪罪他人。”
得,这一听就是胡扯。反正什么磕了瓷瓶,茶太烫手,手滑掉了竹简,国师都能扯出理由。
也是好心,为了让他们这些侍臣不受罚。
陛下也特吃这一套,反正国师说什么他都信,所以就抬抬手让那个太监滚了。太监捡回一条命,感激涕零地下去了。
太监滚下去后,陛下第一次没盯着国师看,终于注意起了国师的师弟。
这个洛嘉行……怎么也有点儿好看……
朝臣看着陛下的眼神,就明了,纷纷掩面。
怎么就摊上个花痴皇帝呢……
不对,丞相也好看,陛下却从来不盯着他瞅。
看来是陛下好冰山美人这一口,朝臣们断定,丞相属于那种温柔型的,陛下不喜欢。
洛嘉行被陛下盯得毛骨悚然。
终于到下朝了,洛嘉行出了门,蹭着谢剑觞悄悄问:“这陛下,该不会……天天瞅着你,瞅到下朝?”
“是啊。”谢剑觞倒是很淡定,“他看他的,心外无物,当他不存在就好了。”
这话让陛下听了得气炸:感情我天天瞅你,你就当没看到我???叽叽叽???
洛嘉行又看了眼淹没在朝臣堆里的杨楚月:“那陛下知道你和他……?”
“没人知道。”谢剑觞摇摇头,“我有分寸,他也有,不会有事,你放心。”
洛嘉行有点儿担忧:“你们这,太不容易了。”
谁说容易呢。谢剑觞也看了眼朝臣堆里的杨楚月,他没有看过来,身边是户部尚书,应该是在交谈刚才未定的北方旱灾该拨款多少的问题。
本以为同朝为官后两人会有更多时间相处,结果各忙各的,杨楚月身为一国之丞相,一大堆的事情等着他处理,什么旱灾,小地方叛乱,外邦使臣,天天下朝就不见人影。
谢剑觞倒是闲,国师嘛,看看星象,看看风水什么的,一般没啥用,求个心安而已。
但是杨楚月太忙了,忙得没时间来找他说说话。
细细算来,两人上一次……咳咳,已经是一个多月以前了,还是杨楚月设宴,宴请在燕地平叛有功的将领和几位出谋划策的朝臣,他被玩了次下药play,一杯下去就啪叽在矮几上起不来,然后就看到杨楚月一脸奸笑说国师果然清修之人不胜酒力扶下去吧,结果直接就被心腹抬到了杨楚月房里然后杨楚月宴散了就……咳咳,少儿不宜。
洛嘉行没待几日就回去了,朝堂的日常又从陛下换来换去看国师和他师弟,变成了盯着国师瞅。
杨楚月很不爽。
陛下,那个姓叶的,对谢剑觞的心思简直昭然若揭!
他身为谢剑觞正牌相公,当然会不爽!
媳妇儿太好看了被人盯上了,自己还拿那人没办法怎么办,在线等特别急。
于是杨楚月开始给陛下使绊子。
丞相就是丞相,和所有丞相一样,这一只也可以说是老谋深算了。
什么太后要陛下选秀,陛下不同意——
不同意怎么行呢!陛下九五至尊,虽年龄不大,可是总要有人继承陛下的宏图霸业嘛!如今后位空悬,陛下早日选秀,充实后宫,能选个皇后就更好了!
又什么陛下觉得这宫里大厨做菜不好吃——
陛下!大厨的良苦用心啊陛下!他这是要告诉陛下,天下还有很多人连饭都没得吃!陛下吃着他做的饭,每次觉得不好吃就会想到这里,让陛下每时每刻关心民生疾苦嘛!
又比如陛下觉得早朝时间太早(注:早朝取大概时间,也就是凌晨四点左右吧),实在起不来,想推迟一个时辰——
陛下!这是祖制啊陛下!非是臣等不通情达理,实在是更改祖制,事关重大,恐伤国运,不信陛下可问国师!(神游中突然被点名的国师:?)还请陛下慎重!慎重啊!
更比如陛下想打着视察民生的旗号下江南游玩——
这更不行了!陛下!多年战乱,民不聊生,好不容易托先帝们保佑,陛下初定江山,巡幸之事大费民力,怕是百姓怨声载道,陛下万万不可!!
陛下:无fuck说。
杨楚月很得意。
我就是让你也不爽!
并且你也把我没办法,因为我是你自己从长歌门叫来的,且治国兢兢业业,反驳有理有据,一片丹心天地可鉴。
就是这丹心可能掺了点儿墨水,比较泛黑。
然而还是改变不了蹭不到媳妇儿的现实。
啊……杨楚月深吸一口气,仿佛是闻到了谢剑觞身上,像是在华山雪浸染进骨子里的冷香。
想起上次的下药play,杨楚月还是回味无穷,啧,很久没对谢剑觞用强了……自从蜀中之后,这种事情一般看谢剑觞乐不乐意,毕竟清修之人嘛,不太容易动情……所以这么久了,鱼水之欢也就寥寥几次,用强的更是没有了。然而那次猝不及防的下药,啧……谢剑觞在床上,手脚酸软,除了能说话,啥都不能干……啧,这羞红的脸,这欲拒还迎的“你怎么如此下作”,噫不能再想了要流鼻血了!
然而不想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不想媳妇的。
杨楚月一甩袖子,不行了,得再算计国师一道!
正在看水文的国师打了个喷嚏,侍女以为他着了凉,给他拿了件披风披上。国师大人揉揉鼻子,继续研究水脉了。
番外一·下 吃羊肉肉
心动不如行动,长歌门出身的杨楚月,自小受到良好教育,自然也是行动派啦!
他把这次作案地点选在了国师府。
啥,你问丞相府也就罢了,国师府杨楚月怎么下手?
嘿嘿嘿嘿,你觉得谢剑觞那种人,华山上清修多年的道子,府里上下这么多人,会是他自己招的?
当然是丞相关♂心国师,国师府上上下下都是丞相府送过去的啊!
谢剑觞身边嘛,更是心腹,基本都是从长歌门带来的人,全是杨楚月的人,他要对谢剑觞下手简直易如反掌。
所以杨楚月特地挑了个晴夜,以同国师一起观星象为由蹭过去了。
谢剑觞脑子里可没他那么多心思,单纯以为他是过来聊聊天的,最多嘛搞上一两次,搞就搞吧反正都在一起了……并且是在自己府里又不是野战是吧。
嗨呀说起野战也就那么一次啦……谢剑觞那次病好了之后和杨楚月回了长歌几天,在翠湄居的水边上……嗯,点到为止,点到为止,反正谢剑觞从此禁止杨楚月在外面动手动脚……
综合以上所有,侍女给他端了晚饭来的时候他没多想。
头有点儿晕也没多想,看了一下午书了嘛。
有点儿热也没多想,许是炭火太旺了,都春天了还烧什么炭。
这……全身酸软,熟悉的感觉,就不得不多想了。
自己怎么又着道了?
他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送侍女一个冷脸:“你是什么人?”
侍女明眸皓齿,很是灵动可人,微微一笑:“长歌,载川弟子,杨非璎。”
得……这情况咋回事也能猜出来了,怪不得放个女的当自己侍女,杨楚月这么放心……
他师妹嘛……看情况虽然不是同一个师父,但肯定也是长歌新秀了……
等等,侍女,难道这府里上下的,不会都是……?
看出他眼中疑惑,杨非璎自觉解释:“门口的两个是鸾翔弟子,你的车夫是遗音弟子,两个书童是道子……”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
谢剑觞内心悲愤,感情这是狼窝啊?
得亏是自己人,顶多坑坑自己当生活调剂,换成别人还得了?
杨楚月也是好手段,往皇城里搁了这么多长歌弟子,隐隐得有自立一势的架势,陛下是真没看见还是当没看见?
其实真没看见也正常,他谢剑觞不是也没发现朝夕相处的身边人是杨楚月心腹么,何况陛下压根没来过他府上,都是喊他进宫。至于当没看见,咳咳,丞相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只手遮天很正常,搁心腹在国师府上而已,又不是朝臣家里和陛下家里都搁(你怎么知道他搁没搁),何况陛下也根本说不过他,朝堂上只能被他说教的份。得,委屈国师吧……
谢剑觞正在胡思乱想时,门吱呀一声开了。
杨非璎转身,行礼:“楚月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