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我跟着夫君的时候还是良家呢,雪妹妹可不能乱说这些事,至于床上功夫……”顾客慈敛目勾唇,眼波流转间暧昧不明地笑,“都是夫君一手出来的,自然也是如今夫君最喜爱最是食髓知味的。”
“你!不知廉耻!”雪千寻到底自幼是被人有意培养,读书习字当成大家闺秀教养长大,这些年来也算是见过不少人,却从来没有像眼前这人一般浑不在意又口无遮拦,像是对伦理纲常礼义廉耻毫不在乎的人。
“廉耻?雪妹妹若是要攀扯这个,那本夫人倒也是有话要说说的。”顾客慈慢悠悠地翻身下床,赤脚踩在地面上将那被雪千寻有意泄愤割出一道口子的红色外袍搭在臂弯间,另一只手有些心疼地抚摸着那平滑的裂口,“这些日子雪妹妹放出的信鸽着实是多了些,让夫君炖了好几天的鸽子汤给我,都快吃反胃了。”
“后院的妹妹们平日里吃穿用度颇为精细,一银一厘都是看在夫君的情面,可雪妹妹如此吃里扒外,身在夫君的后院却认着别处的主子,这便是雪妹妹想要与本夫人攀扯的礼义廉耻?”
雪千寻不上这个套,讥讽一笑:“怎么,顾先生这是要给千寻安排一个莫须有的名头除掉夫君后院仅剩的姐妹?下一个是不是就是箐夫人?”
说着忽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此番后院忽然起火,莫非是顾先生……”
顾客慈听着雪千寻的反咬一口倒打一耙,用一种猫科动物看耗子的玩味眼神看了雪千寻一眼,复又低下头看着臂弯中的红色外袍,口中淡淡道:“前几日夫君突然拿了一本诗经在看,里面的诗句倒是写得十分凄美动人,什么‘思君如明烛,煎心且衔泪’,还有那‘青苔满地初晴后,绿树无人昼梦余’,可是我呀,到底是个不懂女儿家愁怨的男人,看不出雪夫人送出纸条上那些描绘黑木崖风光的句子有什么值得夫君多看几眼的。”
这布料看着就金贵,破损成这般模样,也不知道东方有没有办法修补一二,唉。
“但夫君宠我,见我喜欢那些纸条便任凭我叠花玩儿,这叠着叠着,雪妹妹猜怎么着?”
顾客慈的声音清清淡淡,倒像是真的在和雪千寻扯家常闲聊一般,“倒是叫我无意间拽出几个词来——”
雪千寻的脸色大变,当即矢口否认:“不可能!只凭折叠怎么可——你诈我?!”
反应得真快。
顾客慈的眼中掠过一丝遗憾,不过问题不大。毕竟像雪千寻这样标志漂亮,行事进退有度,性情还十分能忍。
哪怕是在爱上任务目标满心嫉妒之后还能保持这般程度清醒的探子可真不是一般势力能培养出来的——至少江湖势力不会。
这雪千寻身上从一开始便有着一股让顾客慈总觉得莫名熟悉的气息,顾客慈这几日一直在回忆他究竟在什么地方接触过。
直到方才雪千寻在被挑衅至此还端着一副贤淑模样的样子才让顾客慈恍然大悟。
这副模样不正是像极了那些古代宫廷副本里出身低微命比纸薄却因为一些旁人的培养而心比天高的内廷女子?
“教导雪妹妹礼仪的嬷嬷看来也是个手段老练的宫中老人了呢。”顾客慈笑眯眯道,“对了,雪妹妹不会还在等袖剑涂抹的毒药毒发吧?忘记说了,这世上是有那么一类人,百毒不侵,迷药不晕的——”
雪千寻猛地抬眸,另一只一直隐藏在袖中的袖剑朝着顾客慈的喉间毫不留情地抹去,出手狠辣不留一丝余地。
顾客慈的步法曾经让有心试探的童百熊都没能摸到衣袖更何况是雪千寻。
当即脚步轻移躲开雪千寻的攻击,甚至还有余力护着手中的衣袍避免脆弱的衣裳受到二次伤害,嘴上却还在不停的叭叭:“让我猜猜看,宫中这般培养的细作怕也是不多。毕竟好颜色的女子易找,手段了得又能练出武功的却是不多,一个雪妹妹被送上了黑木崖,那其他的一些江湖势力里,是不是还有雪妹妹真正的姐妹?”
随着顾客慈的话接连出口,雪千寻的攻击也愈发的不管不顾,见自己根本碰不到顾客慈,竟然收起袖剑整个人状似无力般朝着顾客慈倒过来,却被顾客慈下意识一脚踹在腰间重重磕碰在桌沿,原本袖剑隐没在腰间藏着想要从自己侧腹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式因此不偏不倚直直没入腹中。
顾客慈愣了愣,第一次皱了眉认真看向雪千寻。
若是他没有看错,一开始那袖剑的确是意外刺入。但是之后雪千寻却将袖剑往内又用力捅了几分……
腹部很快被不住喷涌而出的鲜血染红的雪千寻倒在地上,在生命走到最后关头的时间里,她没有将视线施舍给顾客慈一分一毫。
而是抬头看着近在咫尺又仿佛永远触碰不到的房梁,嘴角轻轻上扬,精致姣好的面容上带着遗憾却满足的笑容。
顾客慈这才注意到今日前来的雪千寻竟然仔细描了眉上了妆,头上的发髻也并没有因为方才看似混乱的打斗而凌乱散落。
雪千寻没有离会顾客慈,执着而哀戚地看着房檐的放心,唇齿微颤间叫着的只是夫君二字。
她是个敏感又聪颖的女子,怎么会看不出那日夫君眼神与态度的变化,猜不出夫君心中已生的忌惮。
两日前大人回信命她尽早除去顾客慈,接近夫君摸清楚如今教主的武学境界。
大人曾经救于水火之中,亦有教养她长大的恩情,她这些年传回去关于日月神教的消息太多太多,多到她心中明白一旦夫君察觉她的身份……
雪千寻无论如何也难以接受夫君看自己时的眼神带上厌恶与憎恨。
她不能再靠近夫君,也不愿再背叛夫君,唯一能做的便是送自己一程,全了心中的恩情与爱情。
恍惚间,雪千寻仿佛又想起当年初见东方不败的时候,彼时只是一个小香主的青年身形颀长气度不凡,初见便让雪千寻心弦拨动。
因为自己的私心,她私下运作让另一个女子代替自己潜伏去了上官云的身边,自己则被送到了东方不败的身边,一晃眼竟已经过去十年了。
夫君不想看到后院那些心怀鬼胎的女人,她便能为夫君除去,只是可惜,终究没能将这个迷惑了夫君心神的男宠一同拉下地狱……
雪千寻想再见心中人一面,却也害怕真的见到那双冰冷如高山冰雪的双眼,她朝着上方努力伸出手想要去够什么,微弱的声音带着血液翻涌阻塞喉咙的血沫:“夫君……西湖……小心……”
看着雪千寻咽了气,顾客慈轻飘飘地叹了口气,随手将外袍披在身上推门出去,站在院子中抬头看向拎着一壶酒正坐在他房顶的东方不败。
东方不败白皙修长的手指勾着酒壶,整个人慵懒地靠在檐脊之上,垂眸看向对于一个人间接死在手上而没有丝毫波动的顾客慈,哂笑:“连只鸡都没杀过,嗯?”
“人是人,鸡是鸡,这哪里有可比性。”顾客慈厚着脸皮睁着眼睛说瞎话,他知道东方不败肯定将方才房中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同样也明白雪千寻的求死是为何。
但他却在东方不败面上看不出哪怕一丝的哀伤或动容,当即叹道,“夫君真是好狠心呢。”
“夫人觉得本座应当如何?下去见她?”
顾客慈一顿。
感情这种东西在过去的这些数不尽的岁月中从未出现在顾客慈的生命里,他不明白为什么东方不败明明厌恶雪千寻却会在今晚出现在这里,不明白雪千寻在感知到东方不败存在后的自尽,更不明白东方不败既然来了却又避而不见的矛盾。
就听东方不败仰头咽下一口酒酿,微微低哑着嗓音道:“夫人可知道,这世间所有的秽言辱骂都敌不过心中所爱的一记厌恶眼神?”
东方不败厌恶背叛他的雪千寻,却看在这十年相伴的情谊上没有磨灭雪千寻记忆中那个曾经琴瑟和鸣的夫君。
近在咫尺却不愿相见,是残忍,却也已经是东方不败如今能给出的最大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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