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探春心中还是有些高兴,思考了片刻便带着人匆匆的去迎春的院子里。
薛家的事情只有几人得知,贾政便是其中之一,贾珠并没有瞒着他,而是将一些事情掰开了同他父亲说个清楚,贾政自然知道这其中的厉害,便很是赞同贾珠的说法。
也不知道是不是清楚自己惹出来麻烦,往后几天薛蟠一直老老实实的在学堂内读书,那安分的模样让薛姨妈谢天谢地,惦记着什么时候要去佛前再拜上一拜。
…
冬雪纷纷,落满大地。这素白的颜色将一切有别于此的色彩全部吞没,纵然有再多的污秽,都仿佛在这素色里寂静。
乾清宫门前,刚刚拖下去两个大臣。
他们身上的官帽朝服全部都被摘了下来,除去了一身官袍之后,便做了罪人被侍卫带下。
那呼天抢地的求饶声,令殿前的寂静被打破,殿前太监皱了皱眉,看了一眼,然后弯腰从地上团起了两把雪球,塞在了他们的口中,令他们的嘴巴都被寒冷冻结,喊不出其他的话。
“都带走。”
殿前太监冷冰冰地骂了一句。
屋内守着暖炉坐着的其他朝臣面面相觑,心中自然惶恐,却是不敢说些什么,毕竟就在屋子的角落,也还守着几个太监,说是伺候她们却仿佛像是在盯梢。
……这是最近常有的事情。
时不时就会有人被万岁爷发作,然后拿出个什么罪证被带了下去严查,基本上能被万岁爷这么做的,就是有去无回了。
这做官的没有几个屁股底下是真干净的,有些时候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他们自然担心什么时候就轮到自己。
就在他们坐立难安的时候,殿外响起了一声。
“太子殿下驾到——”
他们的心顿时又冷上了半截。
这位,眼下在他们心中可堪比阎罗王。
允礽踏进乾清宫,正好看到宫人们跪在地上清理着血迹,他挑眉打量了一眼,“又是谁惹阿玛不高兴了?”
“除了你这个臭小子还有谁?”
康煦帝的声音从左梢间传来,太子的脚尖一转就朝着那边过去了。
临到冬日,便是各种小病小灾容易冒犯的时候。前几天皇太后的身体略有不适,皇帝听到消息便急忙从畅春园赶了回来,守在皇太后的床前伺候了几日,直到她身体康复了,这才放下心来。
也正是为此,眼下皇帝就在内庭发作起来一些事情就更加方便容易了。
“我这些天好端端的在阿玛的跟前跑前跑后,再是听话不过,怎么可能惹阿玛生气呢?”
太子步入房间,就看到皇帝正在自己和自己下棋。面对太子进来的身影,他是一点儿都不打算看过去。
皇上没回答太子的话,太子也不在意,自顾自的说下去。
“外头可还有好些人在等着呢,阿玛难道不打算见他们了?”
“就让他们晾在那里吧,一个两个心眼多得很,看着就心烦。”康煦帝漫不经心地说道。
太子走到棋盘的前面,跟着皇帝一起看了几眼,然后随手捞抢过了皇帝手里的棋子,啪嗒一声就下了下来。
“哎哟,你这个臭小子,怎可以随随便便……”
皇帝的话还没说完,就发现随着太子这一步起走下去,刚才还没有活路的白子一下子就绝境求生,有了新的生机。
“妙哉妙哉。”
康煦帝转了态度,欣喜地说道。
“阿玛,忠顺王死了。”
太子在皇帝的对面坐下来拿过了,皇帝还没有喝的,茶水咕嘟咕嘟的灌下去,这话一出,就让康煦帝冷了脸色。
“太医院是怎么办的事儿?”
皇帝恼怒的说着,脸上是冰冷的寒意。
“阿玛,你也知道,那老东西本来就快死了。那么多名贵的药材,花在他身上如流水,死就死了。”太子倒是不怎么在意这件事,毕竟这老东西活着也是浪费,当初他早就该死在火场里,不过是侥幸,这才让他活着出来。
他挺着一口气的确是痛苦,然折磨一个已经没什么反抗能力的人,倒也不会让太子觉得愉悦。
“他死了倒是没什么,不过余下这几个,可是得好好养着。”皇帝说到最后,声音里的血气,却是挥之不去。
刺杀一事,已经过去几个月,可是引发的后果,却是到现在,都没能到尽头。
康煦帝看着太子,“你真要亲自动手?”
“阿玛说笑了,这哪里是我自己动手,不都是嘴皮子动动,全让手底下的人去了吗?”
皇帝皱眉:“你知道朕在说些什么。”
“阿玛,孤不过是活动活动筋骨罢了。”太子笑眯眯地说道,“眼下,还不到时候。”
却也快了。
康煦帝回想着太子列出来那一张舆图,半晌,还是忍住了训斥的心思。说到底,太子一步步走到今日,已经超出了康煦帝的预料。眼见太子比设想中的还要成熟,康煦帝还有什么不高兴的地方呢?
哦,唯一不高兴的地方,便是太子直到现在,都还是孤家寡人。
许是因为之前太子险些出事的缘故,哪怕朝廷眼下正是风声鹤唳,可是还是有不少朝臣前仆后继地想要请求太子成婚。
如果说之前不过是小打小闹,可是到了眼下,这请求的声量,却是不容小觑。只是太子根本没将心思放在这上面,哪怕康煦帝提起来,也是摇头,压根没有想法。
康煦帝知道太子的主意,可是这年纪大了,人就是爱唠叨,总是忍不住将之前的事情反复拉出来说,让太子这几天看见皇帝就想跑。
“皇太后问起了你的婚事……”
“阿玛,孤查出来,和忠顺王接触的这几个人,身上都有疑点。”太子利索地打断了康煦帝的话,从怀里抽/出了一份文书递给皇帝。
康熙帝幽幽地看着太子。
太子咳嗽了一声,将手里的东西晃悠了一下,笑眯眯地说道:“阿玛?”这声音里还带着一点讨饶的意味,好像是在恳求着康煦帝不要再说之前的事情了。
康煦帝叹了口气,又叹了口气,将手边的纸团丢了过去,狠狠地砸在太子的脑袋上,这才将文书抽了过来,恶狠狠地说道:“朕看你能躲到几时!”
太子可是不理,康煦帝在看文书时,他自顾自地摸了茶点来吃。他一路带人从京城外疾驰回来,早就饿坏了。只是这香软的东西吃得他眉头紧皱,三两下吞了几个,又放了回去。
梁九功盯着看了一眼,转身退出去,命令人重新开始准备东西。
只是这一出一进,待梁九功回来时,康煦帝正大发雷霆,“荒唐!”
太子查出来的,正是他们缺少的最后一环,然这个答案,却是叫皇帝雷霆震怒。
殿内的太监宫女跪了一地,太子却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指,歪着脑袋说道:“阿玛,生气做什么?应当害怕的,不该是他们自己才对吗?”
太子扬起一个嗜血的微笑,“这个年,怕是有趣极了。”
…
“救命,呜呜呜……”
雪下得越发大了,甄英莲跟着娇桃出门时,被她包起来就像是个小团子,一步一步地跟在娇桃的身后。
自打上次出事,甄英莲都快一个月没出门。
是现在快过年了,甄夫人才松了口,允许娇桃带着她出来走走,可是也不能走太远,还是只能在边上来回。
甄英莲自然也是愿意的。
毕竟要是真的叫她再来一次,小姑娘可真是要吓得不敢出门了。她身边跟着一个婆子,还有娇桃,三个人一起出来,将小姑娘护在了里面。
雪很大,雪声里,吵闹的声音,也不小。
甄英莲好奇地看了过去,发现正是一些官兵正在一处宅子的前面抓人。那些看起来家世不凡的公子姑娘们给粗暴地带了出来,被推到在雪地里。至于那些奴仆就更不用说,看着一个个都衣裳单薄,很是可怜。
甄英莲抓着娇桃的袖子,轻声细语地说道:“娇桃姐,他们这是怎么了?”她看着一个跪倒在雪地里的姑娘,有些可怜地摇头,“看着好生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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