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太子难得有些迷茫。
在他刚才充满恶意,咄咄逼人地倾泻了心中的负面想法,关于那些嗜血杀人的冲动,关于他对贾珠的可怕念想,关于他那几乎压制不住的残酷……贾珠最关心的,居然是这么微不足道的一点?
贾珠理直气壮地说道:“太子殿下,你在构思这些狗/屎……”
“……阿珠,你说脏话了。”
贾珠充耳不闻,他觉得在太子说了那么多不该说的话之后,他只是小小的,学习了一些脏话,已经是非常得体的表现。
至少他没有大喊大叫,没有暴起揍太子一顿,或者转身离开不是吗?
贾珠坚定地,忽视了太子的小声逼逼继续说下去。
“……有没有思考过,按照你的想法,那锁链是从背脊垂落下去捆住下面的脚链,那我夜间休息时,那锁链岂不是要硌得慌?”
贾珠从一个神奇的角度提出了抗议,让太子也忍不住陷入了沉思。
贾珠说的话,好似真的有那么一点道理。
太子非常听劝,“阿珠说得不错,我会重新思考清楚。”
贾珠忍耐到现在的冲动总算是真的实现了。
他往前一步,一个巴掌狠狠地甩在太子的后脑勺,将人拍了一个踉跄后,又一拳揍在了太子的腰腹,将他砸得嗷了一声。
太子捂着肚子踉跄了几步,望着贾珠的眼神湿/漉/漉的,浸满了水汽,昳丽漂亮的脸上飞着红晕和可怜,“阿珠,为何打我?”
贾珠微笑,“我忍很久了。”
他活动了下手指,笑眯眯地点着太子。
“你觉得我身边需要人保护,就给我派来了那么多人,丝毫不顾这个行为会带来什么麻烦。你不希望我的身边有其他女人存在,所以,你纵容了那些传闻的流传。”贾珠不紧不慢地说道,“这些,我都可以当做是无所谓,因为你不做,我也会做。可我既然默认,也便意味着,保成也该这么做。”
他拽着太子的衣领,因为贾珠现在的身高略低于太子,这么动作,就猛地将太子的脑袋往下扯,两人的视线撞在一处,几乎能瞧见贾珠眼底熊熊燃烧的火焰。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贾珠平静得,好似他的眼里没有那么多怒气般,连攥着太子的手指,都是平稳得过分,“太子殿下,要是再有下一次,你瞒着我,或是将这些本该与我说的话避而不谈,你会知道我能做些什么。”
“……离开?”
贾珠的眼神似是有些惊讶,片刻后他笑了笑,又一拳将太子给揍翻在地。
他下手没有留情,所以接下来,太子的颧骨肯定会红肿好几天。
太子坐倒在地上,人还有些迷茫时,他的怀里就挤进来一具温热的身体,叫他忍不住挑眉——尽管这个动作,会让他的皮肉更加刺痛,“你刚刚打了我,然后又来……”
他的话还没说完,贾珠就捧着他的脸,吻上了他刚才打的地方。他暧/昧地舔舐,亲吻着那里,那黏糊糊的渴望,让允礽的喉咙发出一声低低的吼叫,双手用力地抓住了贾珠的腰。
贾珠低头,又细细密密地吻住他的唇,然后是其他更多的地方。
那像是安抚,又仿佛是欲念。
太子花了一点功夫,才将四处点火的贾珠给重新抓住,“谁说我喜怒无常的?”
他的声音带着恼怒的喜爱,“你才是喜怒无常的那一个。”
将人揍翻在地上,后脚又几乎将人的衣服剥下来,这前后的差距,都让太子有些怀疑,贾珠是不是在刚才的那瞬间被人偷换了?
贾珠任由着太子抓着他的手,将自己的上半身靠在允礽的怀里,慢吞吞地说道:“这是你应得的。”
他其实更想说太子活该。
贾珠的怒气,只是靠着这几下就轻飘飘消散了,那可是一个了不得的壮举。
如果不是太子后面坦诚的那些事情太有冲击力,贾珠根本不会这么快消气。
“我现在还是怀疑太子殿下是不是个笨蛋。”贾珠嘟嘟哝哝地说道,“也不知道是谁在小时候经常骂我笨蛋,可我现在觉得,太子殿下有时候可真是傻乎过头了。”
允礽不满地咬住贾珠的耳朵,含糊地说道:“笨蛋会做这个?傻瓜会对你做这个吗?”
贾珠气得牙狠狠,伸手往下一捏。
“就算是笨蛋,傻瓜,这玩意又不是不能用了。”
太子的眼睛一红,猛地看向贾珠。
那可是猛地蔓延上来的欲/望。
贾珠的动作如此之快,就像是矫健的鹿从太子的怀里窜了出来,险之又险地避开到了远处。
太子暴躁地说道:“阿珠,回来。”
贾珠要是回头,那才是太子话里的笨蛋傻瓜了。他笑眯眯地看着太子殿下,“殿下,你老实交代,那些念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太子冷哼了声,看着已经逃出去的贾珠,索性席地而坐,懒洋洋地说道:“阿珠说的是前者,还是后者?”
“两者都是。”
太子漫不经心地说道:“前者嘛,大概是与生俱来。孤当初杀了那匹马时,就有过猜想。后来,不管是在审问,还是遇袭时,孤都从未真的动手。”直到近来康煦帝遇袭,太子在愤怒之下杀了那人,从那个时候开始,他才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猜想是不错的。
还未品尝过那感觉,是无法了解动手时流淌下来的鲜热是何等的快活。
他喜好那种热感。
黏糊糊的,鲜红的血液流淌下来时,是何等的快意。
太子没有说上太多,从阿珠有些坐立不安的姿态来看,哪怕贾珠表现得无所谓,他们都清楚这件事是如何怪异,“……至于,后者……”
允礽望着贾珠的眼神,掺杂了奇怪的情绪,“若要推卸责任,孤也可以说,是那些奇怪的梦境影响到了孤的判断,让这欲念变得愈发疯狂偏激……然,是阿珠说要对你诚实,那无论孤说了什么,阿珠都不能害怕才是。”说到这里时,太子冰冷的语调显然是有些兴奋,那种古怪的沙哑,让他的声音变得危险而温柔,“那自然是,从孤喜欢上阿珠的那一天开始。”
甚至是更早。
早在他还没意识到自己喜欢阿珠,早在他情窦未开,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他就已经在贾珠的身上打满了标记,任何人都知道,贾珠是他的人,也没有谁敢当着他的面挑战所有权。
太子在无知无觉时,就已经牢牢地握住了贾珠的手。
所以,公平些来说,这和梦,或者其他人与事,根本没有关系。
允礽从一开始就不算是个正常人。
正常人不会想这样的事。
他知道贾珠是个怎样的人,也清楚贾珠根本不会逃跑……
可知道,和想做,有什么干系吗?
他就是想将贾珠束缚在自己身边。
他就是想要锁着他。
允礽在如此鄙夷着梦中“自己”的同时,却清楚地知道他们本就是一个人。那个人会做出来的选择,自然也是允礽想要的。
贾珠能够感觉得到,太子的眼神逐渐变得诡异起来,那双漆黑的眼眸充斥着难以辨明的情绪,深不见底,透着病态的喜悦。
他深深地知道,这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够解决得了的麻烦。
而这其实,也本不是什么麻烦。
贾珠慢吞吞地,慢吞吞地挪到太子的跟前,就像是一头主动走回陷阱前面的小兽,他抬起脑袋盯着太子,好似是在辨认着什么,好一会之后,他轻轻地将头靠在太子的肩膀上,就仿佛……
他跳了下去。
当着兴奋的猎人眼前,跳进了深不见底,病态怪异的黑洞里面去。
他没有看到,太子那一瞬眼底爆发出来的暴烈情绪,好似一瞬间,就能彻底将他吞没。
他的呼吸粗重,隐隐约约,好似能感觉到一头恶兽正挣扎着喘息,喉咙快速滑动了几下,才刚才压住那癫狂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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