捂着砰砰跳动的心脏,早乙女天礼感到了莫大的满足。
如果能将此刻的思绪化为文字下的人格,那无疑是鲜活又夺目的,没有任何人能否认角色存在的事实!
他写的日记就是最有力的佐证!
长时间陷入复杂思绪里的天礼瞬间神清气爽,快乐,太快乐了!
「回去之后我还能写十本!写出风采!让研一君完全折服在我一日千里的巨大进步下!」
或许是这种快乐太让人着迷,早乙女天礼久违地睡了个好觉,还做了个梦。
梦里是松本清张的新书发布会,著名死宅作者当然不会堂而皇之露面,而是悄悄躲在人群里看他们的反应。
来的人全是熟面孔,除了禅院研一和那些认识的工作人员外,还有一向声称自己只是把他的小说当作打发时间工具的江户川乱步。
看了他的新书,乱步大为赞赏,一边捧着他的新作一边真情实感地进行夸张的称赞。
松本清张很虚伪地和他客套了两下,嘴上说着「哎呀,乱步就不要以朋友的立场来鼓吹了,我哪有那样优秀呢」,嘴角的笑一直没压得下去。
接着,一个声音从角落里传出来:“别做梦了,快醒醒!”
“什么做梦!这可是我亲身体验后的优秀作品,怎么能说是做梦呢!”清张转过头愤怒反驳,刚一回头就看见了松田阵平放大的脸庞。
“别做梦了,早乙女!怎么这样都叫不醒,你到底是睡得有多死啊!”
早乙女天礼一下子清醒了。
新书发布会消失了,禅院研一消失了,江户川乱步也消失了。
松田阵平还在。
他正跪在天礼的床上,双手抓着自己的肩膀一直晃啊晃啊晃,表情有些崩溃:“我叫了你五分钟,五分钟啊!这可是大下午,再不醒的话我就只能把你扛去医务室看看是不是成植物人了!”
好梦被残酷的打断,就算是从来没有起床气的人也开始迁怒,更何况松田看他睁开眼后还没有停手的意思,反而加快了频率,简直像是想把他的头直接摇下来的程度。
“清醒了没,清醒了吧,看看你面前的池面真男人是谁?”
“……”
“不是还没醒吧?”
天礼哑着嗓子从床边摸水杯:“今天是文化节,没有课也没有训练,你来干什么?”
水杯倒是摸到了,昨晚入睡前倒满水的杯子现在空空如也。
“持续不断喊了你五分钟,会口渴也是很正常的吧。”松田阵平跳下床,并不正面回答问题。
他把水杯夺走,放回床头柜,接着以非常狂野的力道把天礼整个人从床上拽了下来,随手从衣架上摘下外套。
“我们还要去叫零,那家伙什么时候养成了和你一样的坏习惯,走啦走啦。”
被组合拳打得措手不及的天礼一边被拉着在宿舍楼走廊狂奔,一边吐着断断续续的话:“松田……阵平……”
“干什么?”
“降谷……零……起床……和我有……什么关系……”
“什么叫「什么关系」,我怎么清楚你们的关系。”松田阵平笑出强大,“哈哈哈,让你这段时间不来训练,怎么这么虚弱,好惨哦。”
早乙女天礼:“……”
和十分自我的小孩生气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还不能真的发火,就算发火多半也只会把自己憋出一肚子内伤。
于是这股愤怒被完美地转移到了另外一个完全无辜的当事人身上。
降谷零连着几天没睡好觉了,并不是为差点丧命而后怕,而是在他得救的瞬间,看见的早乙女天礼的眼神。
那个一向没什么感情波动,被他暗地里称呼为人偶的同期,在那个时候眼底露出了冷峻又脆弱的绿。
是松林上堆积的雪,在震颤窸窣下坠,碎成一地。
而在犯人死后,早乙女天礼眼里碎掉的光又重组了,看着自己的绿眼亮得触目惊心,降谷零只要一闭眼就能回想起来。
人偶不会有那样明亮的眼神,就算是人类也少有吧。被那样的目光注视着,「我好像是个很重要的人」的想法逐渐成型。
可那是早乙女天礼啊,在大学快毕业的时候和他从来没什么好话,到了警校也相看两生厌的人。
脑子里乱糟糟的,也没有来得及去找早乙女问清楚,降谷零熬到很晚才睡着。
应该没过多久,或者说睡眠里的时间是无法掌控的。
降谷零的眼皮还很沉,一股力道把他晃来晃去。刚睁眼想要发脾气,一直笼罩着他的绿眼睛让他骤然产生了是否还在梦中的错觉。
接着,对方面无表情说:“起床了,同学,快在下午四点开启你丑陋的人生。”
把他晃起来的主谋,松田阵平“噗嗤”一声笑出来,松开他肩膀的同时竖起大拇指:“还得是你啊,早乙女。”
早乙女天礼不搭理松田,那股还没睡醒的困劲儿让他看起来没平时那样冷淡了,只是嘴里吐出的话依旧很有属于「早乙女」的风范,直接开始大范围扫射起来。
“还没从劫后余生中回过神吗,五打一都能这样,「日本最善良的警察预备役」,听到这样的评价很高兴吧。”
降谷零脑子里那些有的没的想法全部一扫而空,额头青筋绷起:“心理不稳定的人到底是谁,是我在发抖吗?”
“啊,你是在说救了你性命的我吗?不用谢。”
“干嘛突然摆出一副关系好的模样啊,什么不用谢,当然要他土下座然后——”松田阵平的后半句话被及时赶到的萩原研二捂回了肚子。
“诸伏和班长在等我们。”萩原一个锁喉把松田架住,脸上挂着十分得体的浅笑:“走吧,今天是文化节,不要浪费宝贵的时间。”
***
「不要浪费宝贵的时间」,说着这样冠冕堂皇的话,但其实完全是在浪费时间。
警校的文化节并不是日本传统的国民节日,更像是为了弥补这群只在学校呆半年的警察预备役而特意空出的假日。
虽然没有传统大学那样,由校方下发经费举办活动,但不管是教官还是学生都可以彻底放松。
而萩原研二提议的第一项放松活动就是「联谊」,又因为班长似乎是个人人喊打的现充,所以大家十分果断地把他剔除在名单外了。
看着对面一排女孩,早乙女天礼隐约产生了「其实我们都是被这家伙给利用了吧」的错觉。
最受欢迎的人当然是萩原研二本人,他在一群女孩子间如鱼得水,那副笑脸很神奇的和「花花公子」不沾边,不管说什么都带着诚恳的味道。
而松田阵平这种坐不住的人没有提出抗议的理由也显而易见,他正在忙着往嘴里塞食物,快乐得像个二十二岁的孩子。
“早乙女,你还好吧?”
面对冷漠的气息毫也不介意搭话的人也只有诸伏景光了,他举着饮料,脸上的关切温和又礼貌:“这几天都没看见你,班长说你申请了休息。”
“我没事。”天礼说。
“那就好,说起来还得谢谢你。不过你没露面,zero也找不到机会。”
“这种家伙用不着你担心啦,景。”降谷零还在为之前的事耿耿于怀,臭着一张脸,“世界上最稳定的就是三角形,冷淡、冷静、冷峻,早乙女占齐了。”
“说的很有道理,世界上最稳定的就是三角形。”天礼说,“执行力不行,运气不行,心里素质也不行,降谷占齐了。”
诸伏景光痛苦地移开眼:“……呃,萩原,你们在聊什么,好像很有趣的样子!”
萩原研二从他的花花世界里抬头:“我们吗?在说要怎么追女孩。”
他十分得意地说:“也是一种分享啦,单纯的小姐在面对热烈追求的时候要是完全反应不过来,那不就糟糕了吗?”
旁边的短发女孩开口:“萩原同学说的很有道理呢,站在男孩子的立场会是什么视角呢?萩原同学会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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