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青天]何以安乐(105)
“宾客就不用请了,有咱们哥几个足够矣。”蒋平道。
徐庆用力点头:“我去把去年埋在树底下的那几坛好酒挖出来,办喜事怎能没有好酒!”
一直沉默不吭声的韩彰也道:“那……我让下仆去备喜服,正经礼服临时赶制或许不成,红衣裳倒是不难买到。”
一家人说干就干,且效率十分惊人,待到天色暗沉,酒席一应所需之物皆已配齐。
红烛点亮,火光微动。
当着自家人的面,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夫夫二人拜了天地上了香,再一同给兄长们敬三杯酒就是了。
席间众人都喝得微醺,这一晚上,最先醉倒的反而是向来以冷静面目示人的蒋四哥。
兄弟几个互相搀扶着回到房间,小庞琪还想跟着自己两个爹回房,小肉手在空气里抓了抓,被卢大哥握住,呼了他一脸酒气:“小家伙,你今晚就跟大……大伯睡,春宵苦短,不可去闹你爹爹们,知道吗?”
“咿呀!”
望着白玉堂透着温暖烛光的房间,卢大哥欣慰地笑了笑,眼中不觉带了泪。
前年寒山寺那个算卦的老头说得太准,五弟命属阴刻,得遇日光方能阴阳调和,若是无缘遇到贵人,则活不过二十三。
算卦的老头还说,这身具日光之人,命格也同样特殊,算算八字,可能还是个早死之人。
卢大哥听完这话后便把那神棍揍了一顿,全当他是在放屁。
可是除了这件事以外,老头说的话,每一件都应验了,准得不行。卢大哥便开始慌了。
世间俱是男属阳、女属阴,怎么找得到那个能和白玉堂八字相合之人?况且老头还说,看八字还是个已死之人,难道要委屈五弟结冥婚不成?
眼瞧着五弟岁数一日日增长,卢方心急如焚却不敢对任何人表露,连自家兄弟都不敢说,一个人苦苦憋着,十分难受。
所以这些年他也放纵白玉堂在外头闯荡,让他随心所欲,能活多久是多久,也暗暗期盼那神棍说的话不会应验。
不承想,竟还真的被白玉堂遇见了。
男子又如何,只要是个大活人就行了,何况安乐侯长得也不差,家世也好,连后继之人都有了。
卢方抹了把眼睛,收起多愁善感的情绪,又捏了捏小庞琪的小胖爪:“还不想睡?大伯教你拉小弓怎么样啊?”
“啊啊!”小庞琪咯咯笑,这次终于不再是咿呀叫了,他好似听懂了大伯的话,眼睛亮亮的,写满了好奇。
第142章 番外一 陷空岛34
与此同时,白玉堂房内。
红烛帐暖, 正是佳人在怀时。
庞昱喝得半醉, 脸蛋红扑扑, 眸子里盈满水光, 偏偏还没什么自觉, 一进门就扯开了领口, 直嚷嚷热。
“二哥也太实在了, 买的喜服一看就是没有偷工减料的。”庞昱抱怨归抱怨,嘴角却是微微翘起的, 可见他并不是真的不喜欢这身衣服。
大红的袍子,更衬得人皮肤白皙。酒后的小螃蟹, 唇色也是绯红的, 饱满欲滴。
如此秀色可餐,忍得住的就不是男人了。
他将庞昱轻轻按在床上,双手撑在两边, 直起身与他平视。
“……热。”庞昱愣愣地说了句。
“嗯, 我知道。”
白玉堂眼带笑意, 又看了他好一会儿, 直到庞昱脸色更红了,呼吸间都是两人带着酒气的味道时,他才缓缓压低身子, 吻上了那双柔软的唇。
【以下省略1500字】
春宵苦短,来日方长……谁说的?自当把握当下,把从前没吃上的都补上。
……
这日庞昱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腰酸, 腿软,浑身提不起劲。
反观白玉堂,不知为何看起来格外的神清气爽,还有富余的力气帮官府追查偷孩子的盗贼。
庞昱也是从蒋四哥那里打听到消息的,因着小庞琪的缘故,上岛之前他便没有好好休息,忘了和四哥说起他的猜想。
不过也是巧了,白玉堂和他想到了一块去,让衙门专门盯着高门护卫或者其他府衙的侍卫。
这一留意,虽说还没锁定是哪一家,但却发现某地会产奶的水牛、山羊在夜里莫名其妙地失踪。
田里的庄稼汉都是老实人,丢了牲畜,胆子大一点的人会去报官,胆子小一些的,连报官都不敢,所以并未引起当地官府多大的重视。
只不过这两件事凑到一块去想,反倒产生了一丝联系,兴许就是破案的关键。
于是庞昱也顾不上腰疼了,好奇心一旦提起就难以按下,便赶紧收拾几件衣服就随白玉堂跟进案子去了。
正好小庞琪可以让大哥来带,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呀。
白玉堂好笑地看着趴在船舷上的庞昱,帮他揉按腰部:“腰不疼了?”
“疼。”庞昱老实道。
“疼你还出来查案?”
“在家呆着也是闷,不如出来透透气。”庞昱眼睛一眨不眨地望向湖面上一片波澜壮阔的芦花丛,“而且你出门了,我找谁说话去?”
虽然几位兄长都挺平易近人的,可是他们看着自己的目光就像在看“儿媳妇”,充满慈爱,惹得庞昱头皮发麻,莫名心虚,不敢直视。
白玉堂俯下身,轻轻将人揽进怀里:“本想与你在芦花荡中随船漂泊,纵情游玩几日的,不过眼下这样似乎也不错。”
“怎么个不错法?”庞昱微微侧过头,不经意间与白玉堂的唇擦过。
“唔,有案子在就不无聊了,何况看你苦苦思索的模样也挺有趣。”白玉堂道。
“你不如直接说我笨好了。”庞昱闷闷道。
“怎么会?”白玉堂讶异地看着他,“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螃蟹了。”
庞昱绷着脸,最后还是憋不住笑出声来:“净会打趣我。”
白玉堂对他眨眨眼:“反正我已经和这只螃蟹成亲了,是美是丑,是聪明还是愚笨,我都心悦不已,巴不得每日都能吃着螃蟹肉。”
庞昱:“……”
前半句话还挺动听的,后半句话怎么听怎么不妙。
白玉堂看着他,故意慢吞吞道:“仔细想来,今天好像还没吃上……”
“喂,这可是船上!”庞昱压低嗓门提醒他。
“还有半个多时辰才到对岸,反正在船上也无事可做。”白玉堂无辜眨眼道。
怎么没有事可做,他方才一直在赏景来着啊。
庞昱刚要开口,唇便被堵上,所有的风景都失去了颜色,唯余眼前之人透着火热的黑眸,格外鲜明。
船头的艄公疑惑地回头看了一眼,奈何有帘子挡着,什么也看不见,不免怀疑起自己执掌船篙的功夫了。
今日的河流也不是很湍急啊,怎么船身晃荡得这般厉害?
一个多时辰过去,船总算靠岸了,艄公放下船篙,便见一白一青两名气度不凡的公子出来,见那青衣公子脚步微晃,心下更是惭愧——都是自己功夫不到家,还令客官晕船了。
要是庞昱知道艄公是怎么想的,只怕会立刻掩面而走,在别人的船上这样又那样……实在是难以启齿,羞愧难当。
白玉堂也太胡来了!
本来还酸着的腰,似乎更酸了。
一声寒暄暂时让庞昱分散了注意力,原来是那日在通州碰上的校尉,他正带着几名弟兄候在岸边,似乎就是为了等他们。
与张校尉同行的,还有黄姑娘。
张校尉本在通州任职,如今跑来吴淞县,也不算是“捞过界”,毕竟这案子跨了好几个县,各地衙门无论是谁抓到了贼人,都是一份功绩,县官说什么都会给他们行个方便。
而黄姑娘作为唯一见过盗贼的人证,也被带了过来。
张校尉讨好地笑了笑:“查案一事还是侯爷做主吧,咱们的经验都不如侯爷啊。”
庞昱摇摇头道:“不敢,我们只是从旁辅助,查案还要靠张大人你们。”
张校尉忙做出受宠若惊的表情,心里却松了口气,他怕的就是这些权贵乱指挥一气,把好不容易到手的线索都搅黄了。
庞昱也正是看出了他的顾忌,才这么说的。论心机深沉,这些地方官员比起京中的老油条们还差了一截,连他都能看出张校尉的心思。
白玉堂悄然握住了庞昱的手,也对张校尉点点头:“事不宜迟,先去看看那几个丢了牲畜的农户。”
“合该如此。”张校尉欣然点头,在前头带路去了。
白玉堂低声道:“不开心?”
“没有。”庞昱摇头,“本就萍水相逢,不是什么人都像包大人和公孙先生那样可以交心的。”
“嗯。”白玉堂又握紧了些,“你与我交心就够了,旁人的态度不必去管。”
庞昱笑道:“你怎么连包大人的醋都吃?”
“也不是第一回 吃了。”白玉堂轻松道,“你没发现除了谈论公事的时候,包大人见着我们在一块时都避着走了吗?”
“有吗?”庞昱讶然。
白玉堂煞有介事地点头:“有啊。”
庞昱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这事他从未注意过,无从判断真假。
“不信?你可以去问问包大人。”白玉堂挑眉道。
“我才不去问。”这也太丢脸了,庞昱连连摇头,宁可信其有,也坚决不想把这种事拿到包大人的面前去问。
白玉堂眼里带着笑意,正要再逗他两句,便见张校尉几人对农户问完了话,记下口供,拿过来给他们看。
庞昱略翻了翻,更加确认自己的猜想了:“丢的都是会产奶的牲畜,可见那些孩子都还活着,这伙盗贼还养着他们。”
“当真?!”黄姑娘激动地问。
“嗯,十有八九。”庞昱肯定道。
“太好了,我们一定要快点找到他们!”张校尉也很高兴,三年期满优秀的考评近在咫尺了。
白玉堂接着道:“查一查这一带的高门士族与达官权贵,最近可有谁家的主母生过孩子。”
“主母?”
“若非主母,又怎能动用得了这么多人帮她偷孩子?”白玉堂冷笑,“而且,此人必定是多年无子,近日好不容易有子,要么是孩子生下来后死了,要么根本是小产了。”
线索更为明了,张校尉立刻激动地回府衙翻阅卷宗,终于被他找出了符合条件的一家人。
江宁府知府刘夫人,多年无子,四十岁上才怀上嫡子,生产时极为艰难,奈何好不容易得的独苗苗,却被一场风寒夺去了性命。
刘夫人整日里精神恍惚,抱着儿子小小的尸体不撒手,刘知府为了让她好转,也为了能让孩子下葬,不得已偷了邻居的孩子作为替代。哪知刘夫人虽然精神错乱,却认得出那是邻居的儿子,抱上手没两天就不肯再抱。
刘大人只好暗中遣人将孩子还回去,又让侍卫去更远的地方寻找适龄的孩童。
有一些长得不够白嫩乖巧的,刘夫人很快就认出不是自己的孩子,都被刘大人送了回去。另外一些却能安抚她的情绪,只好慢慢养着,等刘夫人渐渐恢复神智。
刘大人其实也无意做这种偷人孩子的事,奈何他对发妻一片痴心,又想着等刘夫人病好了就将孩子还给亲生父母,谁知此事越闹越大,还有人说是江洋大盗干下的,让刘大人愈发不敢轻举妄动,只能苦哈哈地继续替人养孩子。
家中请来的两个奶妈已经不够用了,便只好让侍卫又去买些会产奶的牲畜来,有些人家不愿卖出,便……一并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