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温(64)
“喝啊。”Arvin撤回身体,彬彬有礼的,“去你家喝。”
沈渝修看出他是跟蒋尧串通过,重新坐好,道,“Arvin,我没那个心思。你一定要去,那就叫蒋尧一起来。”
青年惊讶地看着他,想了想,耸肩道,“好吧。等会儿落地再通知他。就是可惜了我的玫瑰花和蛋糕。”
“订的你以前喜欢的,欸,你现在口味是不是变了啊?”
沈渝修短促地走了神,半晌,冲他笑笑,戴好眼罩继续休息了。
航班落地,确实有辆车在到达厅外等着。司机将车开回沈渝修的公寓,Arvin边从后备箱抱出一捧花和蛋糕,边给沈渝修看自己的手机,无奈道,“蒋尧说他不来。”
沈渝修瞟了眼那页对话,没放心上,“到家再给他打。这花你放这儿吧,蛋糕拎上去。”
Arvin没听他的,快步走进电梯,“这花是我买的,怎么能便宜蒋尧。”
花放哪儿都是放,沈渝修没心情多争论,跟着进去,上楼开门。
“帮我抱一下。”一出电梯,Arvin没了可以借力的地方,抱怨道,“早知道不订这么大一捧了。”
“你……”沈渝修好不容易来了心情笑话他,刚推开门,望见门内那个坐在沙发上抽烟的人,不禁一怔,定定停在原地。
裴序站起来,隔着缓缓吐出的灰蓝烟雾,冷冷看着玄关入口的两人和他们手里的东西。
沈渝修喉咙干涩,费力地移开视线,出声问道,“你在这儿干什么?”
第62章 一句告别的话(2)
说完沈渝修自己又被迫记起来,最初,门锁密码是他给裴序的,其实人也是他生拉硬拽,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我住这儿。”裴序的回答讲得慢而清晰。
Arvin从那捧玫瑰后探出头,漆黑的眼珠盯了片刻裴序,歪了一下/身体,碰碰沈渝修道,“怎么不告诉我你家还住着一个人。”
看到裴序的那一刻,前一晚浮在泳池中的感觉,又一层一层缓慢地涌过来,温热的,像要溺水。沈渝修呼吸困难,僵硬地说,“那是以前,以后不是了。”
他把手里那盒蛋糕放到玄关的置物台上,竭力控制那份心慌意乱,让开一个身位道,“你走吧。”
裴序好像没听见沈渝修的话似的,动也不动,目光稍稍平移,看向抱着一大束花的人。
Arvin多少能猜到眼前的男人和沈渝修有过何种关系,他不是第一次遇见,不觉有多尴尬,只是被裴序那股混迹街头养成的胁迫眼神看得不舒服,便礼貌地回敬道,“渝修说请你出去,难道你需要我们叫保安来处理吗?”
沈渝修轻微皱了皱眉,抬手打断Arvin的话。他和裴序的事情已经乱得理不出头绪,实在不想别人再跟着插手,“Arvin,你随便坐吧。”
敷衍地丢下这一句,他顾不上尴不尴尬,正过脸,和裴序对视着,上前一把将人拉进书房,低声质问道,“你想干什么?家里不住,要住在这儿?!”
“家里?你说哪儿?”裴序反问他,神情逐渐变得更为阴沉,“我以为这里和B市的那个房子才是你家。”
沈渝修受不了他的眼神,也无法保持对所谓家庭问题的冷静思考,“别扯了,裴序。你清楚我在说哪儿,你住在这儿爸知道了一定……”
“他知道。”裴序走近一步,话里夹带嘲讽意味,“拿一大堆东西威胁我,说难听的话,可惜跟裴曼比还是差远了。”
他边说边走近,一只手悄然捏住沈渝修的手腕,“他跟你也是来这一套吧,你就听了他的?”
裴序说着,很轻地嗤笑一下,语气越来越冷,“你真的是因为听他的?怎么,沈耀辉还要你去找别的男人带回家睡吗?”
沈渝修听得头痛,推开他些许,没好气道,“你少他妈胡说,今天Arvin是……凑巧。我真要睡他,压根也用不着带回家。”
他狠心挣脱那只手,拉开书房半关着的门,一指门外道,“裴序,前几天在电话里,我已经说过了。我们现在的关系没必要再谈这些,你想在这儿住,随便你,我会很快搬走。”
裴序听见那句搬走,表情凝固了一瞬,垂下眼,原本低沉的嗓音蒙上了一层更为深重的阴影,“搬走,你想搬去哪?B市吗,还是其他什么地方。”
能搬到什么地方。现代社会想要找到一个人,根本没那么困难,沈渝修心里明白,住在哪儿都是一样的。
就像他和裴序,再怎么挣扎纠缠,结果也都是一样的。
沈渝修松开搭在门边的手,背身走到那张常坐的单人沙发附近,静静坐下道,“裴序,你猜的没错。”
他单手撑着前额,眼睛半睁着,只能看见指缝漏出的裴序穿着的那双浅色拖鞋,“爸确实是找我谈过,我也确实答应他了。”
那双拖鞋小幅度地向前动了动,大概是想走过来。
沈渝修看着拖鞋鞋尖的一点磨损痕迹,继续道,“都是成年人,寻根究底没意思。决定都做了,何必非要弄明白理由呢。”
“我真的累了,你走吧。”
安静少时,有人走动了,鞋底和地板轻微摩擦,沙沙作响。沈渝修从支离的缝隙中,看着那双拖鞋很快消失在视线里,随后,玄关处传来了一声不轻不重的关门声。
沈渝修挡在眼前的那只手略略发颤,被他徐徐放了下来。一直在另一间会客室的Arvin听见动静,慢吞吞走了过来,靠在敞开的房间门边,叩叩门道,“要不要切块蛋糕啊?”
他对抬起头的沈渝修一笑,撇撇嘴,温和地调侃说,“你看起来急需吃点儿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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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公寓,裴序打了一辆车。
他本来报的是沈家在郊外的别墅地址,行至半途,接了一个陈进的电话,临时改变主意,让司机把车往会所附近开。
陈进单身汉一个,租房子只图便宜方便,是间离会所不远的小民房。常年上夜班,他的作息习惯很差,这会儿刚从床上爬起来不久。裴序满脸消沉地进门时,叫的外卖正好到了,他索性支开一张铝制木板的小餐桌,拿了两罐啤酒,一面吃一面聊。
“这个姓魏的,也挺好打听的。”陈进饿了,大口吃着炒饭,吐字不大清晰,“烟酒毒——那个毒啊,一点儿没落下,小郑认识好几个吸了特长时间的,都说认识他。”
裴序有些意外,前后打过几次交道,他没从对方身上看出太多这类痕迹。
“蹲过号子的嘛,不一样。”陈进说,“虽说出来的基本都复吸了,总比一直吸的稍微强点儿。我让小郑问过那些人,他们也不是特清楚这人来路,说是以前在东南亚做生意的老板,跟他们认识的时候,已经是第一次从监狱出来之后了。”
“三进宫啊。”陈进啧啧感叹,“经历真够丰富的。”
“他认识的那个医生是谁,问出来了吗?”裴序问。
“那几个毒虫嘴里是套出点儿东西,总听见他给市医院一个姓王的打电话,天天吹能靠这医生发大财。”
陈进把打听来的消息和盘托出,便埋头风卷残云地吃那份炒饭。刚吃完,手机正巧一震,他一看内容,把图片往裴序眼前放,“别说,小郑这效率忒高了。喏,那医生的电话。”
裴序一扫,图片里那行电话号码写得歪歪斜斜的,估计是被买通的那个趁着一群人聚在一起“享受”的时侯偷摸抄下来的。
他记下号码,将手机还给陈进,“谢了。”
“嗨,小事儿,钱都没花几个。”陈进一收餐盒,麻利地系好袋子,忽然一拍桌子,“你找这医生,是不是得去市医院啊?正好,秋姐那小男朋友前两天打了一个揩她油的客人,住院了,秋姐昨晚上还说,今天有东西让我送过去。”
裴序心情不佳,低头转着一罐没开的啤酒,“白天没班,她自己不送要你送。”
“我说你小子仗着自个儿长得帅真是一点儿不猜女人的心思。”陈进剔剔牙,挤兑道,“明摆着人小情侣吵过架拉不下脸呗。这种事儿,就得有一方抓紧点儿。秋姐多傲啊,我看那小子能下床出院之前我这跑腿的活儿是没完没了了。”